《黑白无间[BL]》天蝎

13、受伤之后

　　这一夜，亮失眠了。
　　凌晨时分，他还在床塌上辗转反侧着，回想近日里两次遇袭，一次多亏了牙木的及时赶到，另一次又是有高永夏在场，若非这样的话，自己恐怕早已成了一具尸体。一想到这里，亮就忍不住心中发寒，此刻他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弱，也深刻地体认到即将踏入的世界有多么危险和冷酷，归结到一处，似乎只有一个真理，那就是“强者生，弱者死。”，没有其他的选择！
　　手臂的伤口不断地传来钻心的疼痛，脑海中再度掠过中村临死前狰狞的笑，亮急喘两声半睁开了双眼，对着满室的黑暗怔仲，不期然地想到了光，想到了门前的那个拥抱，想到了光颤抖的身体，焦虑的眼神，哽咽的声音，还有濡湿了他肩头的热泪……“进藤！”亮在口中低喃着光的名字，双手环抱着自己的手臂，轻声地叹气，最近越来越多地想到进藤，想到他的时候，一切的痛苦和恐惧就会暂时地被驱散，于是又会更多地去想他。
　　…………
　　天亮了，没有闹钟声，亮从来都是靠自然醒的，回头看床头的钟，还是那么准时，五点。
　　右手臂受伤果然是很不方便，费力地梳洗完毕已经是五点半了，他习惯性地走到客厅想要换衣服练功，待手指触碰到道服时，才想到练功会牵扯到伤处，只好作罢。他起身去厨房做早餐，右手不方便的话，就不能用平底锅了，无所谓，直接烤两片面包，弄个三明治还难不倒他，可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昨天被高永夏一搅和，忘记去超市买东西了。亮苦笑，人一倒霉起来还真是什么事都别想顺心啊，看来得饿着肚子去学校了，他一向吃不惯外卖的包子之类的早餐。
　　离上学的时间还早，亮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翻着课本，肚子里偶尔传来咕噜噜的声响，门铃突然响起，这么早，会是谁呢？难道是进藤？不知道为什么，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光。
　　穿过院子，打开大门，就看见光满脸笑容地站在那里，他朝亮挥了挥手，“嗨，早啊，塔矢。”然后自说自话地一把抓住亮的左手就径直往屋里走，边走边兴奋地说，“我知道你的右手不方便，特地做了早餐来送给你哦，快来尝尝，还热着呢。”
　　亮愣愣地被牵着手，跟在光的身后，“他为我做了早餐？还特地送过来？”凝视着光的背影，蓦然间感觉到淡淡的温馨在心中荡漾开来。
　　待到两人在客厅面对面坐下，光立刻献宝似地把捂在怀里的食盒捧了出来，打开一看，是简简单单四个看起来形状有点奇怪的饭团，亮有点怀疑地看了光一眼，不确定地问，“这真的是你做的？”其实他是想问，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光挠着头讪笑着，“真的是我做的啦，一路跑过来，有点变形了，不过味道应该不差的啦，我在家里经常做给大家吃的。”说着他抓起一个来就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边咀嚼着边喜滋滋地啧着嘴，“我就说嘛，真的很好吃！”
　　亮看他吃得那么津津有味，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脸上有些尴尬，不再迟疑地伸手从食盒里拿了一个饭团出来谨慎地咬了一小口。真意外，里面包着鸡蛋、肉松、海苔和虾米，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亮不自觉地大口咀嚼起来，还真是挺饿的。
　　光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亮，这是他头一次那么庆幸自己有跟良子阿姨用心学厨艺，想起明明学厨艺时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光嘴边的笑意更浓了，不管这话是否正确，反正他觉得有试一试的必要，而亮的右手受伤真是给了他一个表现的好机会呢，光在心里暗暗窃喜。
　　“你在笑什么？”亮吃完两个饭团就自动停了下来，虽然还想再吃一个，不过一共只有四个，应该是一人吃两个吧，看到光在盯着自己的脸傻笑，他不禁怀疑把什么东西粘到了脸上，有点窘地伸手在嘴边摸索起来，不料对面的光伸手一捞，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把最后那个饭团放到了他手里，笑着说，“我在家吃过了啦！”亮看看手里的饭团，又看看光，再看看饭团，终于不再客气地吃了起来。
　　光起身进厨房想倒杯牛奶给亮，拉开冰箱后愣在了当场，里面竟是空的，只得倒了杯水出来递给亮，嘀咕了一句，“塔矢，冰箱空了呢！”
　　亮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轻描淡写地答道，“昨天忘记去超市了。”
　　“这样啊，那不如放学后我陪你去超市大采购吧！”
　　亮一怔，抬眼看到光满脸兴奋的表情，哪还忍心拒绝呢？有点迟疑地点了点头，“不过放学后，你不是要去道场训练的吗？”
　　“我已经跟牙木师兄请假了啦，这几天我都会护送你去学校和回家，等你伤好了，我们再一起去道场！”有了两次遇险的经历，光怎么都不放心让亮再这么一个人独来独往。
　　“那怎么行？下周日就是搏击赛的决赛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松训练！”话一出口，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来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却惟独对光的比赛日程记得清清楚楚。
　　光的脸一下垮了，“对哦，我忘记比赛了！那怎么办？你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啊！”
　　亮的心中万分矛盾，一个声音在说，“跟在进藤身边吧，这样既安全又快乐，不是很好吗？”而另有一个声音却在说，“离进藤远一点吧，你会为他带来危险和灾难，你会害了他！”
　　沉默了片刻，亮做出了选择，“进藤，我可以去道场看你训练，然后再一起走。”如果有危险，他决不会坐视进藤一个人担的！
　　得到亮肯定的回应，光高兴极了，他甚至有种朦胧的感觉，或许塔矢也是喜欢自己的，不然象他那种性格孤僻的人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提议？光雀跃万分地拉起亮的左手来打勾，“说定了哦！”光的眼珠转了转，又加上了一句，“塔矢，以后你去任何地方都要叫上我哦，不要再一个人了，好不好？”他的语气是小心翼翼的，害怕自己表达得不好，而令塔矢有所误解。
　　而这话好象一枚刺扎进了亮的心中，他知道自己无法答应进藤，和绪方约定已经注定了他不会和进藤走同一条路，又怎么可能到哪里都叫上他呢？
　　亮苦笑着牵动了一下嘴角，却没有做出回答，只是把手指从光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拿起书包转过身去，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这是在拒绝吗？光不解，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够了解塔矢，不懂他的想法，然而他坚信，只要肯花时间花心思，他一定能进驻到塔矢的心中去！
　　…………
　　光和亮一同出现在道场的时候，牙木感到有点意外，他知道亮的伤不轻，那么说是纯粹陪进藤过来训练吗？他远远打量着两人，看起来气氛还真是不错，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敢打赌，这两人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一般，怕是他们自己都还弄不清楚吧。
　　亮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练习中的光，牙木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到他的身边，“塔矢，你看得那么认真，对进藤的功夫有何感想？”
　　“在同龄的人里，他也算是很厉害了，但是还不够强！”亮的回答很中肯。
　　牙木微笑着继续问，“那么怎样才算够强呢？”
　　亮看了牙木一眼，淡淡地说，“至少要超越你吧。”
　　牙木大笑起来，拍了拍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点拨他，“我很荣幸能成为你超越的目标，不过塔矢，比我更强的人随处可见，你不要太拘泥了。”
　　“牙木师兄，等我的伤好了，你能为我做个别特训吗？”亮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需要更多的训练，需要更专业的指导，才能令自己更快地成长变强，时间已经不多了！
　　牙木望着亮眼底的斗志，心中暗暗赞赏这孩子的坚忍，“可以，不过会很艰苦。”
　　“你不问我原因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被牙木救了之后，亮就觉得牙木的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似的，神神秘秘的。
　　牙木笑着摇头，“你不是个会乱来的人，等你想告诉我原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不是吗？”
　　亮一愣，牙木看他的眼光令他感到似乎被看透了一切，难道牙木知道些什么吗？亮甩了甩头，停止自己脱窍的思维，再度把目光投向进藤。
　　…………
　　训练结束的时候，光硬拉着亮去道场边的小店吃了碗拉面当晚餐，然后就直奔超市进行大采购。亮几乎一路都在被光拖着走，面条、香米、面包、牛奶、蔬菜、鸡蛋、鱼肉……光熟门熟路地带着亮在超市里逛了个遍，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放进了购物车里，还一路叽叽喳喳地大谈他的拿手菜什么的，亮只得在一旁哭笑不得地当听众，一句话都插不上，但是他觉得这样很快乐，比起从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来买东西，每次都是随手拿几样就走，现在和光一起逛超市真的好快乐！
　　待到逛完超市，已经是夜里九点了，两个人各自捧着满满一大包的食物，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瑟瑟的秋风吹到身上的时候，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亮走路的步子下意识地放得很慢，因为象这样轻松快乐的时光是他不曾有过的，所以格外地珍惜，好希望时间能再慢一些，这条小路能再长一些。
　　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亮远远地瞥到了隐在巷子里的一辆红色跑车，驾驶座上有个白色人影，心中一动，出于直觉，他感到那车里的人是绪方精次！
　　走在后面的亮停下了脚步，唤住进藤，“已经很晚了，进藤，把东西给我，你快点回去吧。”
　　光的心里虽然非常的不情愿，但是亮一脸严肃的模样唬住了他，真是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呢？他很小心地把手里的大包食物叠放到亮的手里，紧张地问，“你真的能自己拿吗？还是我帮你拿进去吧？”
　　“我可以的，你快走吧。”亮回答得很冷淡，没有再多看光一眼，径自转过身去，往家门口走。光望着亮孤单的背影，脚下迟迟地移不开步子，远远地看见亮在门口放下手里的袋子，取出钥匙开门，然后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个穿一身白色衣服的男子，光的心一紧，以为这人要袭击亮，然而刚想冲出去，就发现那人似乎和亮很熟，两人低头交谈了几句后，便一起进了大门。
　　这么晚了，那会是谁呢？和塔矢又是什么关系？光只觉得满腹的疑问，想到刚才塔矢突然叫他离去，莫非他知道有人来找他？又或者是他们早有约定？……
　　门早已合上，光却不想离开，心中挥不去亮和白衣男子低头交谈的情景，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此刻又在做什么？思绪一片混乱，胸口翻腾着一股烦躁的闷气，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担心塔矢，还是在嫉妒那个白衣男子，总之他决定等，他想只要亲眼看到那男子离去，自己一定能安下心来，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