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间[BL]》天蝎

11、保镖

　　黄昏时分，三和会总部。
　　绪方心不在焉地靠坐在沙发里，目光定定地停留在手里端着的玻璃杯上，杯中那鲜红的酒液在夕阳的映射之下显得晶莹剔透，美得妖艳……绪方的眼睛慢慢地眯起，那场血色的婚礼已经结束将近一个小时了，不知道牙木和芦原他们处理得怎样了。他一仰头，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快意地轻笑，从今而后，他就是三和会的最高首领，也是唯一的至尊了！
　　门外传来一声轻咳，应该是牙木，绪方勾起了嘴角，“进来吧。”
　　牙木推门而入，一身白衣印染着斑斑点点的鲜红，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绪方望着面无表情的牙木，欣赏着红与白相间的娇艳，甚至深吸一口气，来细细品味空气里弥漫的血腥，脸上满足的笑容令牙木觉得心中发寒，这个人是真正的嗜血者！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按照你的要求，名单所列的头目都没有留活口，但是被中村逃走了。”
　　绪方的眉头微皱，手在茶几上摆弄着打火机，冷冷地命令道，“下达追杀令，看到他一律格杀勿论，不用上报。”
　　“绪方，我有点担心中村会对塔矢亮不利。”
　　绪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靠进沙发里沉默了半晌，挥手示意牙木离去。
　　座间的下属之前就找过塔矢的麻烦，所以不能排除中村手里会有相关的资料，那么牙木所担心的事就很可能会发生，绪方思考了再三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内线电话，“我是绪方，叫“赤焰”来见我。”
　　…………
　　深秋，枯黄树叶总在不经意间随风飘落，或飘在肩头，或落于地面。
　　清晨，亮独自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自从上次意外地迟到之后，他就一直都保持第一个到学校的记录，大约潜意识里他就喜欢做任何事都要争第一吧。
　　在跨进校门的时候，亮突然觉得有视线在盯着自己，他朝四下扫视，却并未发现有人迹，正在怀疑自己是否过度敏感了，只听见头顶传来一阵沙沙之声，他仰起头去看，一道人影从头顶的树枝上一跃而下。亮十分警戒地向左侧退开一步，双脚开立已经准备好摆开架势了，虽然背上的伤还没复原，不过要糊弄一下外行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来人站直了身子，借着清晨柔和的光线，亮仔细地打量着，目测之下有一米八的身高，一身休闲的牛仔装，看起来身板很结实，而且从刚刚跃下落地的姿态来看，身形相当灵敏，应该是个身怀功夫的人。再看那人的脸，很年轻，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一头红褐色的短发特别显眼，跟和谷有得一拼，剑眉星目的，倒是张颇为俊朗的面容，眉眼含笑，似乎并没有恶意。
　　“你好，你是塔矢亮吧。”少年很友善地打招呼，令塔矢感到疑惑的是他何以认得自己。“我叫高永夏，今天刚刚转校过来。”
　　高永夏大方地伸出手来等待塔矢的回应，但塔矢只冷冷扫了一眼那只手掌，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
　　高永夏只得尴尬地把手收回来，低声地回答，“绪方先生派我来保护你。”
　　一听到“绪方”两个字，塔矢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冷笑道，“保护？是监视吧？你最好去问问他，他答应过我什么！”说完，他一个转身就准备离去，学校是他的一片自由净土，他才刚刚觉得自己回到了正常的高中生活当中，难道这种单纯宁静的快乐生活要从此结束吗？他早料到绪方不会让自己那么清闲地念完高中，但他没料到的是，绪方会这么快就派人来监视他。
　　眼前人影一晃，高永夏已经挡住了去路，脸上的笑容依旧，“我不知道绪方先生答应过你什么，不过这次他的确只是吩咐我来保护你的安全，你不要误解他的好意了。”
　　好意？塔矢紧盯着永夏温和的笑脸，找不到丝毫的闪烁之色，如果不是他的演技太好，就是他说的是真的，莫非自己的周遭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他想起了前日遭到的偷袭，那么说应该不是偶然的了，他的眉头紧皱，不禁暗生怒火，心想自己又有什么本事会惹到这种麻烦，怕是绪方精次才是一切危险的源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就说个明白吧。”
　　“有个狠角色在绪方先生铲除异己的行动里逃脱了，此人的手上可能有你的资料，绪方先生怕你会遇到危险，所以在抓到他之前，派我来保护你的安全。”
　　果然是因为绪方的缘故！“假如那人真的很厉害，就凭你能保护得了我的周全？”虽然永夏生得一副高大威猛的架势，可毕竟也不过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而已，能有什么本领跟凶狠残暴的□□人物抗衡？
　　永夏只是微笑，毫无征兆地随手向前一捞，塔矢一惊，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变就已被抓到了手腕，想要挣扎，却不知被压到了哪条神经似的，顿觉浑身麻痹，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看到塔矢眼中的骇异之色，永夏放开了他的手腕，解释道，“刚刚我扣住的位置是你的脉门，感觉很糟糕吧？”
　　“这是什么功夫？” 塔矢揉了揉还在发麻的手腕，发觉在手腕脱离钳制的一瞬，身体麻痹的感觉就立刻消失了。这招式似乎很适合用来对付身材高大反应比较迟钝的人，他从来没听过有关脉门的说法，只觉得是很实用的一招，而且看起来也不是很难学。
　　永夏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着答道，“这是中国功夫的一种，叫擒拿手，并不是很难入门的功夫，不过要和高手临阵对敌的话，没有三五年的苦练是发挥不到极至的。”
　　塔矢的脸一红，自己似乎太小看这个人了，“你的身手确实不错，但是如果对方有枪或者人多示众的话……”
　　还没等亮的话说完，永夏就靠到他的近前，抓起他的手往腰侧一按，在手指触摸到异常的硬物时，亮一震，难道是手枪？
　　永夏对着亮狐疑的目光点头，笑咪咪地低声问，“是不是还要我展示一下枪法来证明我的实力呢？”
　　亮无语了，轻轻地摇头，一声不吭地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永夏很自觉地默默跟在亮的身后一步之遥，从前他一直都是这样跟在绪方身后的，而现在，前面的背影却是那么的陌生，他脸上收起了温和的微笑，眼神变得幽深而复杂。
　　“你要这样形影不离地跟着我吗？”走在前面的亮发问道。
　　“是的，从现在起，我一秒钟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永夏答得理所当然。
　　亮忍无可忍地转过身来，对他怒目而视，“别开玩笑了！难道我上厕所、回家去你也要跟吗？”
　　永夏好笑地看着亮的一脸怒容，轻松地回答，“那当然，如果不跟紧你，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向绪方先生交代？你不在乎你的小命，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脑袋呢。”
　　不待永夏讲完，塔矢已经照着他的面门挥出了拳头，虽然明知道打中他的几率很小，也知道他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但此时此刻，亮只想打一场架来发泄胸口压抑着的闷气。
　　永夏的反射神经果然是很敏捷的，一个错步就避开了亮的拳头，见他身形的移动似有些迟缓，就闪到他的身后，打算用手肘击打他的背部。突然斜刺里插进来一人，刚好挡住了塔矢的身体，永夏来不及收手，这一下正中了来人的胸口，幸好他的出手并不重，只听见那人闷哼了一声，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半步才站住。
　　其实亮一出拳就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待见到永夏一个转身往自己身后去就料到是要攻击后背的空挡，但无奈已来不及避开这一击，把眼睛一闭正打算咬牙硬挨，却迟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反而听到了背后奇怪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光替他硬生生挡下了永夏的一击。
　　“进藤？！”看到光疼得直呲牙，亮满脸的担心之色，嘴上却不忘喝斥他，“我跟他打架，你插进来干吗？！”
　　“你疯啦！背上的伤都没好，打什么架啊！”光也急了，他只知道塔矢是座千年冰山，怎么从来不知道塔矢还有这么火爆的一面啊？对面那个头发染得活象只火鸡一样的家伙又是谁啊？竟能把塔矢惹出那么大的火，还在学校里大打出手？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不要管！”假如他身边会有危险的话，亮可不想把光牵扯进来，却不料他的这句话对光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几乎是立刻，光的眼眸就黯淡了下来，喃喃地道，“你的事不用我来管吗？”他一边揉着胸口，一边神情落寞地径自转过身去，缓缓地往教室的方向走。
　　光转过身去的刹那，亮只觉得心一沉，他追上光失魂落魄的身影，抓住他的手，急道，“进藤，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件事……不方便告诉你。”犹疑了再三，亮还是吞下了事实的真相，他不能说，要说的话，就得从头说起，而故事那么长，那么复杂，那么灰暗，他开不了口。
　　光怔怔地望着亮复杂难解的表情，深锁的眉头，痛苦的眼神，紧闭的双唇，“塔矢，究竟是什么事令你如此烦恼？就不能跟我说吗？我这么不可靠吗？”光真想把这话问出口，但没有，他深吸了口气，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来，语调轻松地说，“塔矢，假如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哦！”光的手指不自觉的就那么抚上了亮的眉头，揉开那里的褶皱，一边小声地咕哝着，“别再皱啦，丑死了，神秘兮兮的家伙……”
　　亮呆在原地，只感觉时间好象静止了一般，光的手指在眉心温柔的抚弄令他烦躁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指腹间传递的着温热的触感，这种亲昵的感觉令他心颤，以至于当那指尖离去的时候，亮感到莫名的失落。
　　永夏远远地望着这两人，他们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令他感到刺痛，原来塔矢亮的身边还有着这样一个暧昧不清的人物，绪方竟然不知道，呵，对猎物如此放心，竟没有派人监视，这真不象是他的作风！如果把这消息透露给精次，不知道他会做何反应呢？会不会杀了这两个人呢？永夏甩了甩头，他太清楚绪方的个性了，他一定无法忍受有人觊觎自己的猎物，所以会死的一定是那个不知死活的金色刘海的少年，而不是塔矢亮！
　　绪方精次，当永夏发现自己竟爱上这个从不回头看他的男人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是场苦恋，但那又怎样呢？即使绪方永远不会爱上他，但是对永夏来说，每天能看着他高傲的背影，偶尔能被他宠幸，这就足够了。而现在，绪方却派他这个最得力的贴身保镖来保护一个从未谋面的少年，尽管绪方没多说一个字，但永夏是何等敏感的人，只一眼他就懂了，绪方重视这个叫作塔矢亮的少年远胜于任何人，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一点。
　　见到前面的两人分开朝不同的方向走去，永夏立刻跟上了塔矢，问道，“那是谁？”
　　亮看了他一眼，有点犹豫，直觉上不太想让他知道进藤的信息，怕他会报告给绪方，但也说不清这有何不妥，只是同学朋友罢了，就算报告给绪方又怕什么呢？“他叫进藤光，是同班同学。”
　　永夏点了点头，微笑道，“看起来你们的关系挺不错的，他很维护你呢。”
　　亮的身体一僵，突然明白是哪里不妥了，假如这个高永夏将他和光之间的关系添油加醋地向绪方汇报的话，不知道绪方那个变态的男人会做何感想，若是因此而连累进藤的话……他不敢往下想了，停下步子来转过头盯住了永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确很维护我，我也很维护他，所以我不希望我和三和会之间的问题把他牵扯进来，如果因为你的缘故使他受到伤害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永夏仍然保持着他的好风度，微笑着点头，“我懂你的意思，请你相信我只是奉命来保护你，而不是监视你。”他略微停顿后，放低了声音凑到亮的耳边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跟他之间若没什么的话，绪方先生是不会生气的。”
　　永夏的这一句话正中了亮不安的根源，他跟光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吗？他的心正在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