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白云之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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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城今日热闹非凡。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绕城而走，老实和尚负荆请罪，洛语青洛姑娘掌勺要做一桌子好菜，唐家小少爷唐天华带着一个面具在门外却被一个牵着一匹枣红大马的男人打成了猪头。西门吹雪难得露面，呆不多时便携夫人入了内里。还有朱停和老板娘，苦瓜大师和木道人......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都出现在了白云城。
而能让大家都聚在一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今日，要成亲了。
和一位，名叫“南杉”的女子。
江湖上没有这号人，但是好像江湖上这些有头有脸的人都认识她很久的样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今日的请帖，都是以这位白云城未来当家主母的名义发出的。
据说那请贴上只写着十二个字“新人南杉，诚邀观礼。”
大家便不约而同地在今日，都到了白云城。
众人至，未看到新人对拜，也没有成亲的锁杂。只是一身红衣的叶孤城站在门口，破天荒的没有背着剑站在众人前。他没有多说话，但是热闹却是一直不断的。因为叶孤城身边，有一只叽叽喳喳的陆小凤。
陆小凤穿的很是体面妥帖的模样，招呼着往来宾客，嘴上说着“江湖人不讲究虚礼”，手上收着别人送来的礼物，寒暄过罢就让宾客进门，说早已备好酒菜，只等开席。
众人也和陆小凤或是寒暄近日，或是打诨玩笑，语毕言罢，才冲着陆小凤旁边的叶孤城拱拱手，道一句：“恭喜。”
叶孤城点点头，表示回应，微微侧身以示“请进。”
陆小凤便配音道：“同喜同喜，里面请。”
众人并不觉得奇怪，讶异或是被冒犯。相反，白云城主能这样冲着他们点点头，他们已经觉得很好了。更何况，今日的白云城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很不错，而这个想法，在后来叶孤城来敬酒的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陆小凤随着叶孤城，给叶孤城倒酒，江湖上每一个人都知道，白云城主从不喝酒，他只喝白水。但是今日每一个举杯的人，叶孤城都陪着喝了一杯酒。有些胆子大的，武功高的，甚至上来就让叶孤城喝十杯，说是祝他和夫人十全十美。叶孤城竟也不说什么，全部下肚。
敬酒到西门吹雪时，西门吹雪说了一声“恭喜。”叶孤城回了一句“同喜。”
之后的事情，便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从比试酒量，到比试轻功；苦瓜大师和木道人苦口婆心劝说着老实和尚放下荆条，拿起筷子。老板娘揪着朱停的耳朵问他是自己做的好吃还是洛语青做的好吃，唐天华小少爷和之前打架的男人划拳吃酒，
叶孤城随着陆小凤招呼完宾客，便离开了。任谁也知道，他去找新婚妻子挑盖头了。于是大家继续吃酒玩乐。
众人八珍玉食，高朋满座，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至晚方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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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杉在房间中坐着，正专心地吃着一品冰糖炖燕窝。
花满楼坐在对面笑问：“好吃吗？”
南杉点了点头，一碗下肚，十分熨帖，把空碗递给花满楼，说道：“洛姐姐的手艺真不比宫里的御厨差，这碗燕窝炖的也太香甜了。”
花满楼接过碗放进带来的食盒中笑道：“是你饿了。”
南杉笑了笑，站起来走到花满楼身边说道：“七童哥哥，你在我这里闷不闷？”
花满楼笑道：“如何会闷？”
南杉答道：“可我就很闷，若不是七童哥哥你来陪我，我肯定就闷死了。七童哥哥你说，为什么成亲这件事，非得让女孩子在屋子里等这么久？”
花满楼笑着摸了摸南杉的头，说道：“许是大抵好事，都要等的久些。”
南杉笑道：“若是七童哥哥你，可会让心上人等的这么久？”
花满楼怔了怔，脑海中响起一句话——“哎呀，我不得不相信缘分啦，我只是信步一走，就遇到了花公子。”
南杉看花满楼愣神，只以为他许是想起了上官飞燕，于是赶忙扭转话头笑道：“不过，这样一来，我和叶孤城也算是扯平了。”
花满楼知道她的意思，刚想开口说话，门被吱嘎一下推开。花满楼迅速站起身挡在南杉前面，涌入房间的是一股浓烈的花木香气，有酒意从香气中透出来。
叶孤城站在门口，心里有一瞬间的不舒服，任谁看见自己的新婚妻子同别的男子在一起，都是不舒服的。但是只因为这件事是他妻子要求的，只因为这个人是花满楼，所以他答应了。
花满楼微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衬着红布的木托，上面有一柄缠着红绸玉如意。
“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永结同心。”
叶孤城拿起那柄玉如意，只觉得那玉通体冰凉，似有千斤。
叶孤城拿着玉的手微微颤抖。
红烛的火光跳动，映着红盖头上面的坠饰，闪闪发光。
叶孤城挑起盖头，盖头下面的女子面若桃花，眼波流转。
是当时那个第一眼就闯进了他心里的女孩子。
花满楼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
叶孤城愣了半晌，看的南杉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叶孤城柔声问道。
“笑你。”南杉回答。
“笑我什么？”叶孤城再问。
“笑你是个呆子。”
叶孤城再想追问，软玉温香已经在怀，后面的话也被怀中的人儿吞进了肚里。
今夜想必是芙蓉帐暖，春宵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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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出去的时候，没走几步，陆小凤便晃荡着走过来，一伸胳膊把自己甩在花满楼肩上，半个身子都倚着花满楼身上，花满楼感受到陆小凤脚步有些虚浮，也任由他倚着，笑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陆小凤答道：“比起叶孤城只多不少。”
花满楼笑着把一颗解酒丹塞进陆小凤嘴里，语气里染了一些惆怅，说道：“可惜，委屈你今日没有办法畅快做个醉猫。”
陆小凤听出了花满楼的惆怅，他又何尝不是有一口气郁结在心？于是硬是做了轻松语说道：“没事，等云乐真的成为了南杉，这顿酒，他们叶家夫妇还是要请我喝的。”
花满楼点了点头。
入夜已深，月陇星稀。
子时已至，但是不知为何还有一种前日未尽之感。
花满楼仰躺在床上，右手边是一把长剑。
陆小凤背对着花满楼，紧闭双目，呼吸均匀。双手环抱，中间放着一把剑。
陆小凤从来不用剑，花满楼也是。但是今晚，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准备了一把剑。
陆小凤紧闭双目，花满楼知道他没有睡着。
今夜，谁也睡不着。
花满楼仔细听着，长夜寂静如死水，只等有一点风吹草动。
窗外好像有一篇树叶离开枝木的声音。
花满楼突然道：“陆小凤！”
三字话音未落，二人已经夺门而出，飘出丈余，落至后院。
但是他二人去晚了，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剑，此刻已经插进了他新婚妻子的身体里。
月夜清冷。
叶氏夫妇二人都穿着白色里衣。在月光的映照下蒙着一层不真切的辉白。映照着一些刺眼的红色——是挂披在叶孤城身上的喜服，亦是摊在南杉脚下的喜服；是叶孤城被口脂沾染过的润红唇色，亦是南杉胸口那不断渗出来的斑斑血迹。
恩爱的证明，杀戮的证明。
叶孤城脸色惨白，愣愣地看着自己剑尖那边的人——那是方才还身穿红衣与她恩爱缠绵的妻子，而现在却在他的剑下一点点流逝着生命。
陆花二人却并没有诧异或者犹疑，花满楼流云飞袖直击叶孤城要害，陆小凤飞身上前一把夺过南杉，又向后飘了丈余。
花满楼用了全力，叶孤城又没有提防，一下子飘摔出去。
但是他是叶孤城。
须臾之后，叶孤城突然在空中用一个奇怪的姿势将自己拧正，然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花满楼心中暗惊。
陆小凤拖抱着南杉，手心里暗暗冒出冷汗。
南杉的身体正在逐渐僵硬。陆小凤知道留给他和花满楼的时间并不多，他们得想办法拖久一点。
叶孤城在对面站定，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他的剑还攥在他手里，只不过同他的手腕一起，折成诡异的角度。叶孤城看着对面的花满楼和陆小凤，以及正躺在陆小凤怀里的自己的结发妻子。只觉得气息翻涌，恨不得现在就提剑把所有人都杀了。
“花满楼！”陆小凤突然大喊。
一道白光闪过，夹杂着风，有划破长夜之势，仿佛把陆小凤的话拦腰劈开。好快！好凌厉的剑！然而这剑，却嘎然而止在花满楼的面门与两根手指之间。
灵犀一指！
花满楼用的这一招正是陆小凤教的灵犀一指。
陆小凤见花满楼安全，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冒出一身冷汗。
后怕。
陆小凤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而有这种感觉的人，不止他一个。花满楼也是如此。
花满楼知道，自己和叶孤城的差距。刚才他能夹住叶孤城的剑纯属搏命。叶孤城受了他一记十成功力的流云飞袖，又正处于亲手杀了自己妻子的崩溃之中。尽管如此，他的剑还是如此之快。
花满楼也知道，叶孤城并没有真心想杀他，所以他才能堪堪接住叶孤城的剑。
叶孤城开口道：“你中毒了？”
他的话音好像三九天里的寒冰。
花满楼回答道：“是的”。
叶孤城又说：“你可知那纸上写的什么？”
花满楼道：“尚未看见”。
叶孤城说：“那便现在看！”
花满楼知道叶孤城既让他看，就不会出手，于是拿起纸条看了起来。
纸条不大，但是上面的文字写的又多又密。大意就是有可以救治花满楼的解药，让南杉来独自来后院一叙，上面还以：知晓“南杉”便是“云乐”一事为要挟。要她必须一个人来。
叶孤城看见花满楼脸色越来越难看，便知他已经得知事情经过。于是厉声问道：“你有何话说？”
花满楼摇头道：“没有。”
叶孤城又冷声道：“很好，她既因你丧命，我便要你偿命。”
叶孤城身法很快，片刻便闪身向前。完全看不出方才才受过伤的模样。拿着剑直逼花满楼面门。
陆小凤在花满楼身后突然冷喝道：“叶孤城！你杀了云乐，又杀了南杉！你又有何话说？！”
这一声如晴天霹雳，在这个寂静的浓夜里，硬生生炸出一道口子来，让叶孤城一下子有些晃神。
他杀了她。
是的，是他杀了自己的妻子，
原因理由，失手错误，这些都不重要。
事实就是，他，叶孤城，刚才亲手杀了自己妻子。
叶孤城不该晃神的，高手对决不该有片刻的分心。更何况他的对手是花满楼。花满楼在江湖上从不以武功著称，但是谁都不敢说花满楼不是个高手。叶孤城也不敢。
就在这个档口，陆小凤的剑飞出去打偏了叶孤城的尖峰，花满楼也得以有了施展轻功的机会，陆小凤大喊了一声“七童！”抱起南杉，便和花满楼一齐向后飘飞出去。
陆花二人第一次，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轻功上。
叶孤城大喝一声：“放下我妻子！”
当下提腿就要去追陆，花二人。他的轻功虽不如陆小凤，但是和花满楼应该是不相上下。更何况，眼下陆小凤抱着一个人，他要追上他们理当绰绰有余。但是叶孤城失败了，他刚要运气便吐出一口淤血，一下子摔倒在地。方才那一招流云飞袖花满楼用了十成功力，他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叶孤城躺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已渐渐不支。今夜他太累了，他想睡一觉。
恍惚中好像有人把自己救起来，好像有人说了一句：
“你夫人应该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白云之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