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缘由原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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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拿着一只烧鸡从外面翻进来的时候，南杉正在拿着笔给花满楼画像。陆小凤进来把烧鸡放在桌上，低头看了看纸上的人儿，不得不承认，南杉的画画的不错，不过再一抬眼看到坐着的花满楼，又觉得画中人不及眼前人万分之一。就是这么一个俯仰之间，烧鸡的一条腿就已经被南杉放进了嘴里。
陆小凤看着南杉嘴里的鸡腿，使出灵犀一指抢到另一只，递到花满楼旁边问：“你来一个？这个烧鸡真的好吃。”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道：“你吃吧。”
陆小凤很开心地咬下一口。
这烧鸡表皮澄黄酥香，内里软白鲜嫩，有一层薄肥在皮肉之间，一口咬下去，汁水丰盈，肥而不腻。
南杉一手抓着鸡腿笑道：“我就说村口孙家的烧鸡是最好吃的。”
她抓着烧鸡腿，吃的很优雅，但是却不矫情。陆小凤不禁感叹他从来没有见到有这样的女孩子。
南杉吃完一支鸡腿，又去撕鸡翅膀，边撕边说：“陆小鸡你在想什么？”
陆小凤如实回答道：“我在想，我还有没有见过和你差不多的大口吃肉却又能吃的美观的女孩子。”
南杉咬了一口鸡翅问道：“有吗？”
陆小凤回答：“想来之前有这么一个人。”
南杉道：“是吗？是比我嘴大，还是比我美观？”
陆小凤回答道：“那是我想错了。”
南杉追问道：“你想错了？”
陆小凤回答道：“是的。”
南杉又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回答：“因为比你嘴大的没你美观，比你美观的没你嘴大。”
南杉扑哧一下笑着，倒了一杯酒给陆小凤递过去。
陆小凤接过酒喝了一口说道：“但是好在你和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一样，都能弄到好酒。”
南杉笑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你朋友？”
陆小凤回答：“不算。”
南杉道：“那我算是你朋友吗？”
陆小凤说道：“那得看你要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南杉疑道：“你什么问题？”
陆小凤说道：“我的问题是，我和花满楼为了你忙前忙后，你是不是得跟我们说说来龙去脉？”
南杉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得看你要谁来回答你的问题。”
陆小凤笑道：“那我还是想让云乐回答。”
南杉皱了皱眉，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于是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答道：“因为云乐从来不骗我和花满楼。”
这话没有错。
南杉静静看着陆小凤，叹了口气道：“的确。我做云乐的时候，从未骗过你和七童哥哥。”
陆小凤笑了笑，转身和花满楼坐在了一处。
不错，这位名叫南杉的女子，便是之前被叶孤城刺了一剑的；本该已经死去的；云乐公主。
云乐眨了眨眼睛，看着陆小凤，语气也无比轻快，笑道：“我做南杉的时候经常骗你吗？”
陆小凤也笑：“嗯，你身份多的很，只要不是在做云乐的时候，你都会骗我。”
云乐笑道：“我可没有刻意骗你。”
陆小凤回答：“因为都不是云乐，所以不骗也是骗。”
陆小凤说的对，若眼前人是假的，那么所有都是假的。
云乐看着陆小凤说道：“陆小鸡你这个人的逻辑真的是，无懈可击。”
陆小凤微笑点头道：“所以我大多数情况都会赌赢。”
云乐想了想，又开口道：“虽然我大概知道,你一开始就晓得南杉就说云乐，但是在我解开所有谜团之前，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小凤道：“什么问题？”
云乐说道：“你为什么帮南杉？”
陆小凤耸了耸肩，起身把鸡骨头扔在桌上，擦了擦手又璇身坐回花满楼身边，看着花满楼说道：“因为花满楼帮南杉。”
花满楼感受到陆小凤投过来的目光，温润一笑。
没错，陆小凤虽然早就猜到了南杉就是云乐，但他不会因为猜测就帮助南杉。要让他帮助南杉，除非南杉亲口承认，“她就是云乐，云乐需要陆小凤的帮助。”这是陆小凤一向奉行的原则。但是这次因为花满楼在帮南杉，所以陆小凤就帮助南杉了。
云乐看着对面坐着的二人，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蹦出来四个字：伉俪情深。
说起伉俪，云乐便也想起叶孤城，今日，叶孤城想必已经看到自己的留书，往蜀中追去了。但是他应该也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仍在白云城附近吧，
也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了。
云乐的思绪尚未飘远，就被陆小凤的追问拉了回来。
云乐笑了笑，掩盖了刚才的自己，说道：“好，陆小鸡你要听来龙去脉，我便同你讲讲这来龙去脉。”
当日，陆花二人在宫中被皇帝盘问之时，云乐就在龙椅后面。后来二人出宫往白云城去之后，云乐交待殷羡将自己的东西送去白云城，便想着追上陆花二人去解释坦白。一路追着，但等到达落脚的客栈，却只遇到了花满楼独自一人，细问之下才知道，陆小凤跟着西门吹雪去救孙秀青了。
当时候，陆小凤问殷羡孙秀青的下落的时候，殷羡说孙秀青在白云城。陆小凤是不相信的。因为很久之前，他见过叶孤城，叶孤城曾经帮云乐带话，说孙秀青在殷羡手里。
陆小凤更相信云乐。
所以当云乐得知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去皇宫救孙秀青的时候，云乐疑惑地问花满楼：“陆小鸡为什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去跟着西门吹雪救他妻子？”
花满楼笑答：“陆小凤是为了确保西门吹雪只救自己的妻子。”
云乐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听说殷羡差一点死在西门吹雪剑下，云乐便明白了。
西门吹雪杀人从不失手，若是有人能在他的剑下苟活，一定是因为西门吹雪放弃了杀这个人，而不是这个人逃脱了。
于是，想着陆，花不分家，云乐就同花满楼把来龙去脉说了说。
陆小凤听到这里震惊道：“所以花兄你一直都知道？”
花满楼点了点头。
陆小凤又道：“你知道但是不告诉我？”
花满楼说道：“我忘了。”
陆小凤很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但是他有很多时间同花满楼争辩，现下，他更想知道一下来龙去脉与自己猜想的，是否一致。
云乐看陆小凤不打算纠缠，于是接着讲道：“事情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我和皇兄设局，内清朝野，外攘乱臣，这些你们都知道了。但是，陆小鸡，想来你是想听听个中曲折吧？”
陆小凤点点头。
云乐接着道：“按道理说，我出发三日，皇兄应该派隐门的人来截杀，我会假死，到时候皇兄和我会一起出现在皇宫，请你们二人帮忙在江湖中寻我一圈。届时我正好便用别的身份，去追查一些其它的事情。”
陆小凤接道：“可隐门的人没来？”
云乐勾了勾嘴角，云淡风轻地道：“来的是九洙门的人。”
陆小凤有点惊讶，沉吟思考了一下，说道：“九洙门是皇上的人？”
云乐点了点头，笑道：“陆小凤果然是一点就透。”
陆小凤觉得很震惊又觉得在情理中之中。
青衣楼被他毁去之后，江湖上的确涌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杀手组织，但是却无人能再同霍休一样，再现青衣一百八十楼的胜景。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九洙门却在一夜之间迅速崛起，并一跃成为江湖上人人敬而远之的杀手组织。
都说天下本只有一人可诛人九族，有了九洙门，便成了两人。
实际上，能诛九族的，一直都只有一个人。
云乐笑了笑接着道：“但我也不是没有准备，所以我提前告诉过隐老二，这次行动，他无需参加。若是刺杀的第二日我还没有到达隐门，便通知魏明，告诉他洛语青在隐门。顺便等你二人。”
陆小凤这次着实惊讶了，他吃惊道：“隐门是你的人？”
云乐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小凤道：“不然你以为呢？”
陆小凤道：“我以为是洛语青！”
云乐这次又笑了，但是带着一些轻蔑，说道：“就凭她？”
陆小凤听出来云乐口中的不屑，还没深想便听见云乐说道：“洛语青可没有那个脑子，她这个女子，有点小聪明，但不多。”语气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不过也是，一旦女人的长相媚艳到她那个地步，也不需要在人生中太费脑子。”
陆小凤同意云乐说的，的确，洛语青单凭长相，若是她想，“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这八个字，应该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云乐接着道：“隐老二看见我没回去，就知道出了事。我的影子死了，我便拿出毒蒺藜放在影子身上伪装成唐门的模样。一方面是想告诉皇兄，我活着到了蜀中，想来他再次下手会多一些忌惮。二是魏明看见了自然会想起旧怨，到时候若是皇兄能派他来，我又刚好卖了他一个大人情，想来我活下来的机会便能大很多。”
“不对。”陆小凤说道。
“哪里不对？”云乐回道。
陆小凤看着云乐说：“我见过唐天华，他说他的毒蒺藜是在我们到达唐门的前一天丢的。”
云乐弯了弯嘴角道：“他确定？”
话至此，陆小凤已然明白那枚毒蒺藜的来历，想来应该是唐门二少唐天仪很早就拿了弟弟的毒蒺藜给了云乐，换了一枚假的上去。再等到陆，花二人到达唐门之前，把假的拿走，制造出一种毒蒺藜是刚丢的景象。
陆小凤看着云乐赞叹道：“很高明，这样就可以在时间上模糊皇上。”
云乐笑道：“不仅如此，这样皇兄还会怀疑，唐家是不是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投靠我这边了。”
陆小凤更吃惊了，跳起来道：“唐门也是皇上的？”
云乐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笑道：“天下都是皇上的。”
陆小凤想起来，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思绪再飘远一点，落到上次花如令寿宴上。那个时候，他见唐天仪对花满楼言辞不善，十分不满，差点就同唐天仪打架，被花满楼拦住。后来听花满楼讲，说江湖传闻中那个让唐二少为了她天天要死要活，日日定棺材的女子，正是云乐。
唐家二少唐天仪心仪云乐，但那个时候，云乐名义上已经是花满楼的未婚妻子，这样想来，他对花满楼，必然是友善不起来的。
陆小凤明白了其中缘由，但是这并不能让他就此原谅唐天仪对花满楼的/态度，于是在花满楼的劝说下，只丢下了一句“若有下次，我必揍他！”算作事情的止末。
云乐和圣上一条心不假，但是唐家这步棋，想来是早早便为自己打算好了的陆小凤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为自己做下的这些筹谋，心中突然有了些许心疼。她现在，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子。
云乐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不以为意地笑笑，说道：“皇家子女比平常人家子女懂事都要早些，无甚稀奇。更何况我小时候有你和七童哥哥庇护，而且日子富饶，丰衣足食，过的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陆小凤接话道：“嗯，那倒是。你的确没有挨过饿。”
云乐又笑了，续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该问关于魏明的事情了？”
陆小凤点头道：“不错，你说魏明想起旧怨，是指魏明和唐门的旧怨，你说卖了魏明一个大人情，是指洛语青的事情。但是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魏明的女儿就是洛语青？又是如何找到她的？”
云乐低了低头，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陆小鸡，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
陆小凤不知道云乐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只是摇了摇头。
云乐仿佛有点失落地自言自语道：“哦，是么。”顿了片刻，她又突然抬头，目光炯炯看着陆小凤说道：“我很喜欢你，很喜欢跟你和七童哥哥在一起，跟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恣意快活，让我忘记我本身是个很差劲的坏人。”
陆小凤知道云乐话没有说完，于是他很耐心的等。
云乐看着陆小凤，凉凉地笑道：“希望你听了这个事情，还当我是朋友。”
接着，云乐讲了一桩很久远的事，牵动之广，远非陆小凤能想的。
很早之前。
那时的皇帝还是现在圣上的父亲，当然，他也不仅仅是现在圣上一个人的父亲。于是，某日，他带着五个儿子和最爱的小女儿，出宫去游玩踏青。
皇帝说是家宴，所以带的人不多。只有服侍护卫之人二十余。结果被困在山上的一座破庙里。忽而暴雨倾盆，遍地诡烟，似有迷雾团团，引人昏沉，众人在破庙过夜。次日，六子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离奇地异地，有江湖人士离奇地出现，对他们展开了离奇地追杀。
六子奔逃。数月之后，有皇子陆续归来，面如饿殍者一，扮如流民者一，官员护送者一，亡者一。
余一子一女，杳无音讯。
次年，公主归，携布衣幕僚百余人，献予皇帝，效力朝廷。
三年，五子归，领高手众，带万贯金。金入国库，人入大内。
区区数载，政通人和，百费俱兴。紫禁之城，固若金汤。
而最初安排追杀六子的那些江湖人士，都自愿净身留在皇帝身边，这些人，便是现在以殷羡为首的大内六大高手。
云乐看着陆小凤悲凉地笑笑，又像花满楼投以歉意的眼神道：“那个时候，我们六个每个人身上，都号称有‘凤鸾’的解药。”
陆小凤看着云乐，他心里实在有火，但是却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云乐的错。只能按住不说话。他是聪明人，故事讲到这里他已然明了。
皇帝想筛选自己的儿子，于是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给每个江湖豪杰都下了毒药让他们配合这出戏，然后把罪责都扣在唐门头上。难怪十几年前，有一批高手突然在江湖上消失，“自愿净身”去做了太监，哼，向来都是被这毒药所拖累，不得不去做太监。
花满楼一直没有说话，到现在突然出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云乐摇了摇头，又慢慢说道：“就是我的错。”
原来，很久之前，皇帝问六子，现今大内缺乏高手保护他们的安全，如何处之？
有一子道：“可募江湖高手。”
帝又问：“以何驭之？”
小小的云乐说道：“让他们都变成太监公公，就可以永远在皇宫保护我们，再也不能出去了。”
帝抚掌大笑。
后有唐门研制“凤鸾”。
陆小凤问道：“那可有解药？”
云乐的头低的更低了。
陆小凤知道解毒方法，也知道要是有解药，当时那六个人也不至于变了太监。但是他不甘心，还是想问一问。
事关花满楼，他总是不甘心的。
陆小凤一下子站起来，转了两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火更是憋闷。他不能冲着云乐发火，虽然事情因她而起，但是那个时候的她不过是一个童言无忌的奶娃娃，就算是她的话语给皇帝这样那样的启发，这件事情终究不是她的错。
可是，这件事情，终究是因她而起了。
陆小凤深吸了一口气，撂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从窗户一跃便离开了。
陆小凤一口气奔了数里，心中突然没来由一空，竟然踩空了一片瓦从房顶上掉了下来。这一摔，也算是摔得有些冷静，于是折返。本来想慢慢走回去，却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提气奔回。
回来时夜都有些深了。从远看去，小楼没有亮灯。
这个时间，云乐想必已经睡了。花满楼不需要的灯，但是他总会给陆小凤留一盏灯。
陆小凤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夺窗而入，映着月光，只见花满楼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缘由原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