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ABO]关于修仙不努力就会被送去联姻这件事》满心如愿

82、坐忘辩机

　　第八十二章 坐忘辩机
　　“你觉得橼为什么会转而投奔义教？”
　　谈星尘啊了一声，“谁？那只狐妖么？”
　　莫问心便将玉门关和摘星大狱那些事简单跟谈星尘提了一遍，谈星尘想了想：“涂山与潋滟潭素有往来，尤其是四长老，跟齐空雁本人关系颇不错的，齐空雁手里有一样名唤仁心圈的法器，那是义教‘五常’之一，应该就是梁煜相送。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如你所说，那狐妖当初抛下涂山的庇佑独自出走，前往终南山去找你师弟，断没有再回返的道理，就此改道十万大山转投义教名下，也不算奇怪。”
　　“那佛子的秘密，会是齐空雁告诉橼的么？”
　　“首先我觉得齐空雁不是那种会将这种事告诉座下小妖的人……再一个，即便他说过，也绝对是梁煜唆使那狐妖一闯法会的，为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那句话。他要佛子动摇，哪怕仅仅一刹。”
　　“你说得有道理。”莫问心点头，“梁煜干得出这种事。”
　　谈星尘笑了笑，没说什么，心想这是自然，梁煜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当年玄门与佛宗两家联手围剿义教，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个梁煜记恨到现在，哪怕义教早已是一盘散沙掀不起风浪，还要去深挖道宗与佛子所不敢面对的秘密，这已经算不上什么正邪之争了，根本就是一桩私怨。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会儿，有僧人敲开房门，藏经阁石室，佛子有请。莫问心下意识将镇海剑握在手里，他有点莫名的紧张。谈星尘张开手掌包住他的手指，对僧人说我们现在就过去，烦请带路了。
　　莫问心则深吸一口气，重新挂好镇海剑，跟着谈星尘走了出去。
　　藏经阁不在寺里，而在山的另一面、大佛的肚子中。石室则在藏经阁一角，僧人们在此誊抄经文，用贝叶棕宽大的叶子制作讲法的经卷，可用来向凡俗世人传教。谈星尘与莫问心被一路带进石室中，佛子正坐着烹茶，茶盏小小的，石室也并不大，清淡的茶香与抄经的墨香混合，室中另点着一线梵香，奇妙的味道就这样萦满整个房间。
　　“解律人出昆仑，万年以来，未曾有过先例。”佛子说道。
　　“不能因为没有先例，就不去做。”谈星尘用佛子的原话回应，“尊驾说是不是这样？”
　　他扶着案角坐下，抬手接了一下莫问心，还在莫问心坐好后理了理被压住的青色道袍。佛子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为二人各自斟茶，语气平静仿佛这当真只是一场闲聊：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谈星尘端起茶盏的手一停。
　　是指……被齐空雁重伤那件事？
　　却听佛子接着道：“生死轮回，在生死面前，轮回不过是跳进跳出，想要找到一个勘破生死的机会。很可惜，我没能找到。”
　　莫问心想起任绍秋死而复生，便问道：“那你还是你吗？”
　　“神魂不灭，我还是我。”
　　也就是说，郦川的做法是可行的。莫问心哦了一声，想要直奔主题问一问寇风露的事，佛子没给他这个机会，反问道：“万年过去，你，还是你吗？”
　　“我没有活过那么长时间。”再次被诘问，莫问心已经能以非常坦诚的态度回答这些事了。“我一直是我，但我只是一个被师父捡上终南山的、活生生的人。你要问我两万年前的旧事，那我不知道，我来就是想要问你的。”
　　“两万年前发生了许多事，你想问的是哪一件？”
　　“我想问——”莫问心忽然卡住了。“我……”
　　他应该问寇风露的。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很突兀地，他想起当初在东海安胎时自己在谢家看的那些神话故事，一下子就觉得如果不问一问佛子，他不会安心。
　　“人，是怎么来的呢？”莫问心梦呓一样，“又是为什么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佛子说：“你想问人何以为人，是么？”
　　“是。”
　　“《伽蓝经》有载，古神一指定乾坤、划阴阳，于是人族有了三种不同的面貌，并由此繁衍生息，绵延不绝。”
　　“这个故事我知道。”莫问心眉头微皱。“可我在海外三岛看到的不是这样。谢家的洞天福地里有很多旧书，其中就有一本，说到人从何处来——天地初开，双神降世，抟土造人，才有了接下来的交尾繁衍……没有提到半点阴阳乾坤之说。”
　　而昆仑的藏书阁里甚至没有神话故事。谈星尘惊讶地看着莫问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个问题。难道不该跟寇风露与谈霄晴有关？为什么谈起了人族起源？
　　“你在怀疑什么？”佛子微笑，“小施主，你在怀疑谁？”
　　莫问心毫不犹豫：“有人在说谎。”
　　“谁在说谎？”
　　“不知道。但一定有一个是谎言，有一个是真相。”
　　“如果确实如此，你打算如何做？”
　　“……”
　　莫问心沉默了。
　　这种创世神话，就算有一些是编的，他又能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干系呢？
　　“我不问这件事了。”莫问心将那些疑问压回心底，“我要问一个人。”
　　“寇风露。”
　　“是。”
　　“你的主人。”
　　“……我说过，”莫问心并不愿将这位青史留名的大前辈唤做主人，他已经不是剑灵很久了。“我是人，我没有活过两万年。”
　　“那么，我们来说寇风露。”佛子从善如流。“关于他，你想知道什么？”
　　“除了史书里写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佛子恬然一笑，看向谈星尘：“解律人也不知道吗？”
　　“尊驾面前，”谈星尘心里别的一跳，“晚辈岂敢妄言。”
　　“寇风露与谈氏渊源颇深，解律人不说，想来自有解律人的道理。”佛子点到即止，没再刻意引导什么。“说到这位两万年前的道门开山祖师，其实你先前提及的那些事，我以为你已知之甚多了，没想到只是误打误撞。”
　　莫问心不解：“什么意思？寇风露与创世之说有关？”
　　“近两万年过去，你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佛子双手合十，“曾经有一位修士，早在千百年前，便对这片天地发问，想要知道人从何处来，要向何处去。他不断追索，四处找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片天地是一个谎言。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一张被精心编织的网里，从一开始，这片天地就是扭曲的。”
　　“……”
　　莫问心有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
　　“这个结论当然是被视作荒谬无比的。他本来出身云锦山，这是个历史上昙花一现的玄门门派，因为不务正业钻研左道，他被云锦山驱逐，最终流落去了西南，转拜义教门下。那时的义教还未曾被围剿，实力颇为可观，他得了庇佑，有更多时间，也尝试了更多方式去追问、去求索，不仅没有放弃‘我们生活在谎言中’这个谬论，反而愈加坚定了。可即便是在义教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教派中，也依然没人相信他的话，大家只是不排斥他，但并不会因此相信他。”
　　谈星尘眉头紧皱：“后来呢。”
　　他看过谈霄晴的日记，又研究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研究了很久，比起莫问心的懵然不解，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佛子所言非虚，甚至这个出身云锦山的疯子也极有可能说得都是对的，史前时代究竟如何没人知道，但从大灾变后、谈霄晴与寇风露相遇开始，一个全新的时代到来了。
　　或者说，一种全新的、至少不同于史前时代的事物，出现了。
　　“后来他疯了。”
　　佛子端起茶盏，指尖一点，水面浮花。
　　谈星尘有一种不大妙的预感。
　　“他疯得很彻底，没人知道最后的最后，他发现了什么。人们只知道在他的伴侣病逝不久，他散去一身修为，将自己吊死在了隐居之所外的一棵树上，他发现的真相自然也随之被带走，成为一个永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还有伴侣？”谈星尘有点意外。“这么说，至少他的伴侣应该会相信他啊。”
　　“那就无人知晓了。他的伴侣只是一个凡人，是个坤泽，在尘世中被他偶然救起，从云锦山到义教，一路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们隐居在十万大山中，基本不与外界交流，所以这两人的生活境况一直是个谜。”
　　莫问心忽然出声打断了佛子的叙述：“等一等。”
　　他觉得自己听到现在好像在听天书一样的：“这跟寇风露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的。”佛子微笑着，“因为这位来自云锦山的疯子修士认为，这片天地间的谎言，是由寇风露编织的。”
　　“……”
　　莫问心放弃了思考。他决定一会儿找谈星尘再仔细问一遍。
　　“上一个世代末期，天降大灾变，白昼流火、生灵涂炭，地面人口锐减，人族传承就此断代。是寇风露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危难，与谈霄晴相遇后，更是携手同游，扫清啸聚山林的妖魔，在终南山重建道门，以及人世间的种种秩序。”
　　莫问心一个激灵，心想这不就是史书上写过的么？那他还是知晓的。
　　“你知道‘嫁娶’二字怎么写么？”佛子放下茶盏，“小施主，你写予我看。”
　　莫问心不明就里，还是伸出手指蘸着茶水写了。
　　“那么，为什么这两个字是这个偏旁呢？”
　　佛子亦伸手一指，两个侧边的“女”字上开出两朵细小的花来。
　　“你有没有像那个云锦山的疯子修士一样，对这个问题，产生过疑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