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道宗驾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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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道宗驾临
这是阔大沉重的一剑。
这是凌厉无匹的一剑。
这是镇压北国的一剑。
这是威慑千里、万里风雪的一剑。
正天剑到，邪祟既除！
莫问心眼明手快，一把将谢清昼脸朝下压进怀里，周身气息外放，护住身前三尺之地，仅是瞬息之后，平地卷起狂风，将积雪一扫而空。
雪花漫天腾起，跟着失控的风一道，柔软易碎的雪似有剑锋一样锐利，向着雪线对面，径直奔袭而去。
高墙以北，瞬间清空！
莫问心总算明白为何边境战事吃紧，而他的师父顾真人却迟迟不肯现身了。
没了青天剑灵，要想击出这惊天一剑就得蓄养剑势，藏青天剑于天外陨石之中，以终南大阵之灵气蓄养此时扫平边境之剑势，务求一击必中，为后续剑灵回归争取时间。
他凝望着那一剑北去的方向，原本挨挨挤挤的雪线对面此时一片死寂，只有漫天的飞雪，冷冷清清地胡乱漂浮，再无一个悬空摇摆的亡灵。
仅一剑，暂退风雪。
大乘巅峰，应有此势。
天阶灵宝，应合此意。
无一人敢言语的营地中，莫问心低着头，轻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啊呦，巧得很巧得很，这几可载入修真史册的一剑，我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莫问心眼神一冷：“……梁煜？”
“不错，正是在下。”
疑似身为义教四长老的梁煜竟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这边境营地之中，如先前十万大山相遇一般着布衣、蹬旧鞋，腰间别着紫竹笛，满脸怡然的微笑，身处众多玄门修士之间，丝毫不见畏惧。
莫问心握住镇海剑剑柄：“你来干什么？”
“故人重逢，一见面就要喊打喊杀么？不妥罢。”
莫问心直接拔剑出鞘：“我再问你一遍，你——”
“自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梁煜截住他的话头，“把剑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嘛。”
数天前，十万大山，潋滟潭。
梁煜伸出手，引路的黑裙坤修化作灵猫喵呜一声跃上前者掌心，乖巧至极地荡了荡尾巴。他抚摩着灵猫的背脊，眼风一扫站在身前的白衣乾修，慢慢露出一个笑来。
“能亲睹解律人真容，是在下的荣幸。”
白衣乾修也是一笑：“四长老的大名屈没于不见天日的十万大山之中，外人不晓得是外人没见识，我既晓得了四长老的本事，又岂敢托大。”
“谈家主客气。”
“不敢。”
梁煜抬眼打量那谈氏的小家主，白衣宽大、腰间别扇，左边眼尾有颗泪痣，生得倒是清俊风雅，可惜修为一般，大抵是成日里观碑解律，叫修为进度拉下好些。
“……请我出手？”
而待他听明白对方的请求，心中更添一分讶异。
解律人坐拥昆仑万卷秘藏，知晓巫修的术法门道并不稀奇，只是好好的，干什么来请他帮忙？
据他所知，解律人轻易不得离了昆仑，能让这小家主冒着风险奔赴千里之外的十万大山，便是来做一趟说客的么？
梁煜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里的黑色灵猫：“给我一个出手的理由。”
“我给不了理由。”谈星尘说，“但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机会。”
“哦？”
“解律人知道很多事……或者应当知道很多事。但解律人不会说。”谈星尘轻摇纸扇，墨迹淋漓的扇面遮住了小半张脸。“问心跟我提起你之后，我就稍微探了探你的底细，很巧，昆仑秘藏无数，还真有那么一卷，属于你。上面记了些旧事，我思来想去，这个机会，你恐怕无法拒绝。”
“好狂妄。”梁煜大笑，“你跟那个剑修一样狂。只是你好像没有他的本事。”
“问心确是比我厉害多了。”谈星尘也不否认，“至于你，那三样本事，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机会准备的么？”
梁煜心里一动：“是吗？”
“是或不是，四长老心中自有分说。”谈星尘没有接着解释。“我只知道，这件事对你而言不算难，至于这个机会值不值，那就不是我需要考量的了。”
“你要他全身而退？”
“我只要他全身而退。”
梁煜顿了一下：“昆仑与中原玄门……果然非是一家。”
谈星尘笑了笑：“惭愧，惭愧。”
营地之中，听罢梁煜的辩白，莫问心沉默了很久。
“你就是……星尘想出来的那个办法？”
“不满意啊？”梁煜作势欲走，痛楚道：“确实，在下区区一介左道余孽……”
“我没有这样说过。”莫问心拦住他。“你打算怎么帮？”
“人有性命三灵，三魂七魄，你本是天阶灵宝所孕育的一点真灵，肉身与灵魂却早已密不可分融为一体，若不得其法，一旦你动念投身于那青天剑，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所以？”
“这世上懂魂魄之术的，除了我这巫修，也就是鬼修了。你认识几个鬼修？只有郦川罢？可他帮得了你么？且不说如今他尚且身在千里之外的潋滟潭边，倘他当真出手，你的魂魄便得受他役使，生生世世困于《录鬼簿》之中——哦不对，哪里来的生生世世，入了《录鬼簿》便再无轮回转世，永不见天日，受那噬心的磨折。”
莫问心懒听他解释：“星尘找你，自有他的道理。你只需将做法告与我知便是。”
“你倒是很信任他。”梁煜笑着摇了摇头，“巫修最根本的三样术法，气血、灵慧、摄魂，我只消将你魂魄摄来，用礼神乐引渡，投进青天剑中，留你一缕气息，气血护你肉身无虞、灵慧一点保你神智不散，待战事结束，再借你本源气息从青天剑中摄回魂魄、回归肉身即可。”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倘若当中一个环节出了岔子，我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你不信我。”
“我是玄门，你是义教，正邪自古对立，叫我如何信你。”
“难道我千里迢迢来此，专为了取你性命不成？”
“也未可知。”
“这样罢，待我引渡完毕，将封有你一缕气息的礼神乐交由掌剑的顾真人，他是这片大陆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大乘巅峰，又有青天剑在手，若我真有异动，只消一剑我就死了。”
“我师父？”莫问心皱眉，“……不行。他比你更想我死。”
“哈哈，你很了解他嘛。那么你待如何？”
莫问心想了想：“红渠。谪仙宫的洛红渠，我是极信得过的。请你将礼神乐交由她手，她是谪仙宫宫主座下真传，你不能伤她。”
“行啊，我是无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左右我不会害你。你信得过她就行。”
吉祥道人立在半空中，俟顾真人从北方回返，稍微放松了些紧绷的心神，将怀中抱着的七宝戒尺换了一边搁置。
“师兄，来了位故人。”
顾真人倒提青天剑在手，“嗯。”
“不管他？”
“若想叙旧，他自会来找。”
顾真人忽然咳了一下。吉祥道人神情一凛：“师兄……”
“无妨。”顾真人平复气息，“许久不曾动用青天剑，有些吃力。”
吉祥道人心里却明白全不是这样，面上并不显，从顾真人手里接过青天剑，与他一同回返了边境营地。
佛子正等在帐中，双方各自见礼，佛子向顾真人说了先前莫问心提过的那件事，顾真人道此事本门山主缪先生已有定论，待青天剑灵回归、一剑荡平风雪之后，雪线北移、变攻为守，同时加固阵法，到那时无论凡俗或是修士一律禁止逾线，不再给北国亡灵一点机会。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青天剑灵顺利回归。
风雪暂退，所有人忙着解决亡灵大军骤然压境带来的慌乱，符修们加紧修复阵法，雪线之上，高墙重又筑起。顾真人看过了白江苹与徐添天的伤势，尹珍珠生怕道宗责怪白江苹不以修行为重，在旁边拍胸脯保证一定能保住后者的修行，顾真人还没说什么，闻讯赶来的纪砗磲尴尬笑着要将小师妹带走，不想这小小筑基在大乘巨擘面前胡乱闲扯。
“绿珠楼主若真有办法，让小白随你回锦烟楼，也不是不可以。”顾真人却忽然这样说道。
尹珍珠一喜：“真的？谢谢道宗前辈！”
待出了营帐，吉祥道人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师兄，正天并非无人。”
“青青被我亲手推走了，剩下的，也就是小白了。”
“……现在说这些，时日尚早。”
“北国之事瞬息万变，谁晓得未来几多凶险？能早做打算，做了，总归是好的。”
顾真人轻摆拂尘，与吉祥道人转过一个拐角，莫问心正站在那里，四目相对之下，谁都没有第一个开口。
风雪吹拂。
“师父，师叔。”
莫问心躬身行礼。
顾真人嗯了一声，停了停，道：“解律人的办法，想好了么？”
“办法，是有的。”
“那你想好了么？”
“我在边境多日，该想好的，都想好了。”
“何时动身？”
“拔剑之时。”
顾真人伸出手，青天剑落在他掌心，无端端震颤起来。
“那日之后，为师仔细想了想，你并没有什么错处。”顾真人握住剑柄，“……是为师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道宗驾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