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ABO]关于修仙不努力就会被送去联姻这件事》满心如愿

64、雪线对面

　　第六十四章 雪线对面
　　谢清昼缩在帐子里不出来了。
　　“真要死人的！我，我惜命，你可不许拉我进迷雾。”
　　莫问心站在外面：“我不会。师兄，你不要这样，旁人要看的。”
　　“看就看了！我是个炼丹师，你叫他们都来找我取丹药好了。只要是我炼制得出的，我绝不会吝啬。”
　　“这里的补给暂时充裕，不需要你如何做事。”
　　“那我也不要出去……”
　　“没有人强要你出去。”莫问心掀开帘子，“也没有人逼着你上战场。师兄，我是要你别这样怕，这里是安全的，到我师父来之前，都是安全的。你不用躲着。”
　　“当真？”
　　“雪线附近有阵法，还有几位化神期的长老，元婴境也大有人在，无论如何不会叫亡灵们突破雪线防御。师兄，你出来罢，外面安全得很。”
　　谢清昼将信将疑地探出脑袋，又缩回去，叮嘱药童轻易不许离开帐子，自己整理衣物，轻咳一声，弯腰走了出来。
　　莫问心说：“范宁到了。”
　　谢清昼扭头就跑。
　　莫问心一把拉住他：“……被编进了谪仙宫的队伍里，有红渠帮忙盯着，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谢清昼松了口气：“一句话非拆两句说干什么！”
　　他跟着莫问心往雪线附近去，今日轮到道门巡逻。姜晚照昨日进迷雾受了轻伤还在休养，巡逻规定两人一队，莫问心将他从帐子里薅出来，多少算个照应，他心里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真的跟着走。
　　雪线漫长。地上全是积雪，偶尔还有几处溶蚀的痕迹，那是亡灵透明无色的“血”，溅在雪上，滴出几片小坑。风声永无止境似的猎猎呼啸，雪线外，迷雾为阵法所阻不得弥漫，只沉沉地浮在半空中、近地面，整条雪线之上好像立着一面隐形高墙，墙的这面是鼎沸人间，墙的那面是无间地狱。
　　谢清昼出神地望着这片壮景，心中几多惊叹。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北国前线，边境上这幅画面堪称瑰丽无匹，只是这夸赞在迷雾中不断消陨的人命面前显得过分轻浮，他是说不出口的。
　　而莫问心则由这漫天的风雪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昆仑。谈星尘这时候在做些什么呢？是一如既往地观碑解律，还是仍在苦思冥想，要为他目前的困局找一个出路？
　　他自己当然是不想死的。活得好好的，谁会想死。两年多前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证道长生，死这个字，与他不沾边。
　　只是很多事情有时候真的没道理可讲，所谓困局就是无路可退，如果青天剑要他回返，青天剑主、他的师父要他回返，他多半无法拒绝。
　　“迷雾里……有什么？”
　　谢清昼喃喃道。“亡灵长什么样子？”
　　莫问心说：“不好看。你不会想看的。”
　　“很丑么？”
　　“不是丑。只是没个人样。”莫问心想了想，“有些像水母，又有些像蘑菇。也有脸，倒是像人，五官均在，全没用，藏在盖住脑袋的伞盖里，很少露出来。漂浮着，有手有脚，但不用手脚来走路。他们的话我听不懂，他们彼此是能懂的，我见过差不多有化神境实力的亡灵，灵智已开，打起来很懂章法，不好对付。”
　　“也像鬼魂一样，虚无缥缈打不死么？”
　　“那不至于。一剑下去，也该化成齑粉了。”
　　莫问心忽然转头，盯着雪线以北，好像有什么在飞速接近。他将镇海剑倒拎在手里，谢清昼紧张得没边，想躲又没处去，只能站在莫问心身后，生怕那形容可怖的亡灵蓦地杀出来。
　　一个修士跌跌撞撞地飞近。快到雪线附近时，大约是气力用尽，摔进地上的积雪中，殷红的血瞬间将身周白雪染得变了色。修士身后隐隐约约传来摩擦空气的声音，莫问心一掌将谢清昼推后十余尺，运起道法穿过雪线，数个亡灵结队拥了上来。
　　“带他走！”莫问心拎起摔倒在地上的修士甩过雪线，谢清昼赶紧接住，被砸了一头一脸的雪与血。
　　“你怎么办？”
　　“我不会恋战，你们先回营地！”
　　按照规定，无论巡逻还是进入迷雾，均需两人一队，莫问心如此行事已是坏了规矩。谢清昼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他空有一颗金丹，还是丹药堆上来的，无法上阵杀敌不说，还得累莫问心分神照顾。
　　“那你……速战速决！”说完，谢清昼将那昏迷的修士背在肩上，看了一眼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向营地跑去。
　　面对扑上来的亡灵，莫问心不求杀伤只求退敌，解开遮天绫，红海一经铺开，迷雾中无法视物的影响瞬间减少了很多。这些结队的亡灵竟然基本都有刚过元婴境的修为，莫问心不敢硬扛，心中大为震惊，不明白迷雾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级别的亡灵成群南下靠近雪线，难怪那修士被打得如此狼狈，想来同伴已是被亡灵吞食了的，一路奔逃才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遮天绫卷出的红浪消散了迷雾，莫问心挥起镇海剑直接横扫，连打带退，自己慢慢靠近雪线附近的阵法，确定眼前暂时没有亡灵，一个后翻，退回到雪线以南。
　　那摩擦空气的声音仍还有，微弱了些，透明的身影挨挨挤挤地拥簇在对面。莫问心隔着阵法筑成的高墙与亡灵们对视，手上露出来的皮肤一阵冰凉，是洒落其上的亡灵无色的血。
　　他收剑回鞘，明白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招式能威慑北国，这样的攻势恐怕会一直持续。雪线漫长无比，阵法总会出现薄弱之处，亡灵们不食不眠日夜虎视眈眈，这面脆弱的高墙迟早会被打破。
　　雪线已经整体南移十里，人类拱手相让了大片土地，再退，又将退到哪里去？还能这样一直后退吗？
　　莫问心回到营地时，谢清昼并不在帐中躲着，里头只有那个小药童。他找人一问，说是在伤患处帮忙诊治，过去一看果然如此，谢清昼将大袖高高挽起，露出一双细白纤瘦的臂，上面沾了血污，里里外外地进出着，指点修士们疗伤。
　　“你回来了！”谢清昼放下手里的丹药瓶子，“傅师妹找你。”
　　“松涛？”莫问心微怔，“她在何处。”
　　“刚刚还来问我你什么情况呢……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莫问心掀开帐帘，正遇上要往里走的傅松涛与姜晚照，三人见面都是一愣，一下子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
　　“出去说。”莫问心让开进出的通道。“怎么了？”
　　傅松涛看了看他周身，眉头皱着：“你一个人进迷雾，不知道危险么？”
　　“事出紧急，救下一个被亡灵追赶的修士，我让谢师兄先把人带回来，那人伤得很重。只是退敌，我自己可以。”
　　“什么你可以，你离开边境两年有余，知道现在是什么样么？”
　　莫问心诚恳道：“我确是不知，还想寻人来问一问。”
　　傅松涛噎了一下。姜晚照在边上好心提醒：“你头发散了。”
　　莫问心摸了摸披散的发尾，方才展开遮天绫迎击，之后便着急赶回，一直未曾绑回去。
　　他撩起长发松松挽起，用红绫随意绑了，披在肩头。傅松涛耐心等他束完发，道：“以后你不可以一个人出入雪线。凡事都要与姜师弟一起。”
　　“今日是晚照受了轻伤。”
　　“那还有小白，他再懦弱，不至于像谢长老那样不济。”
　　谢清昼在帐里鼻子一痒，忽然很想打喷嚏。
　　莫问心不置可否：“添天呢。”
　　“他与小白一队。但也可以与我一队。”傅松涛眼睛一眯，“莫问心，你就这么想把自己择出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
　　“道门不欠你的。”
　　“……”莫问心停了一停，“我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晚照听得头大，只恨自己嘴笨，没有徐添天那样会讲，分不开这说话说出火气来的两个人。
　　“我不跟你争这个。”傅松涛心有激荡，主动拦住话头，她不想最后又变成一场无谓的争执。“掌门师伯到达以前，你不能死在迷雾里。就这样。”
　　傅松涛与姜晚照离开以后，莫问心在帐外站了很久，久到洛红渠过来同他打招呼都没有立刻回应的地步。
　　“你被亡灵伤到头脑了？”洛红渠与他并肩站了，“真是的，喊你都不应。”
　　莫问心摇了摇头，“只是在想事情。”
　　“想你怎么才能不死？”
　　“那是星尘该想的事。”
　　“你自己倒是也多操心操心啊！”
　　“我知道自己想不出，干脆不要费力去想。”
　　洛红渠无语了，“是，多留些气力，好杀伤亡灵。”
　　她靠着营帐，将背着的梨花刀出了鞘一点点擦着。
　　“你知道路清雅又跟涂山的狐妖厮混在一处么？”
　　“玉门关那个？”
　　“认不得，也许吧。狐狸不都长一个样？”
　　“那还是有不同的。”
　　“你帮妖修说话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你说，人与妖之间，差别有这样大么？我看那路清雅是有些魔怔了，身上带着妖修的味道，仗着自己在边境没人有闲心管他，避都不避。”
　　“人与妖之间的差别，我不晓得，但是人与妖之间的相处，是他们自己的事。”
　　“只有你这样认为。”洛红渠一撇嘴，“你信不信，一旦傅松涛事后腾出空来，一定会叫路清雅吃苦头的。”
　　莫问心笑了笑，“松涛是这个脾气。”
　　一阵沉默。
　　洛红渠将梨花刀收回鞘中，慢慢道：“你别死了吧。”
　　“我尽量。”
　　“你死了，我便再不能这样同你说话了。”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洛红渠白他一眼，一转身，扎束的高马尾差点甩在莫问心脸上，“走了。”
　　莫问心低着头，悄悄抬起脚后跟踢向地面，带起一蓬又一蓬飞溅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