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三杀梁煜 ...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杀梁煜
莳良峰顶，万道毫光渐弱。很快，笼罩四野的阵法也落了下来，再不见影踪。
谈星尘极目而望，对莫问心道：“看起来，仁心圈似是被什么耽搁住了，没能聚齐‘五常’。”然后惊悟：“好事啊！这下他更不可能飞升了。”
莫问心早将剑牢收拢，吐息之间气海翻涌，掀起天地间小股灵气潮汐，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青天剑立于身前，不住轻振着，剑锋闪烁湛然微光。
“退后。”莫问心道。
梁煜若不打算尝试飞升，那就要来杀人了。
——笛声倏忽已至！
谈星尘利索地躲进遮天绫后，他可不想累莫问心分神照顾。笛声如鬼似魅，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蛊虫毒物，以潋滟潭水喂养长大的虫豸们窸窸窣窣地包围了他们，莫问心并不多作理会，深呼吸一次，祭起五方雷法，雷光如昼，照彻山林。
手中青天剑不停，气机锁定藏在虫潮背后的梁煜，一剑击出，正撞在信言书上，铮然一声。莫问心沉腕回身迅速后退，方才一击得手，却震得他手臂酸麻，差点就要握不住青天剑。
炼虚与大乘之间，莫非真个有似天堑，绝难逾越？
虫豸被他以雷法驱散，依然不屈不挠地涌将上来，也不知道梁煜究竟驱使了多少蛊虫前来此处。莫问心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五雷令牌，这是道门明远一脉做出的法器，以雷椴木接阳雷洗练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内中自有无上正气，用来应付眼下之局面再好不过。抛出五雷令牌，他沉住气，左手镇海右手青天，剑花轻挽，再度上前。
虫豸散开之后，梁煜直面了这又迅又疾的双剑。随手将损毁大半的信言书往边上一扔，梁煜不闪不避，看着莫问心微微一笑。
“……”剑势既成，退无可退，莫问心预感此人怕不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也只能暗一咬牙，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速度更快，电光火石间将梁煜挡在身前的智愚冠击得粉碎，这才调转剑锋，想要暂时远离此处。
“你怕了？”
梁煜笑道。礼神乐被他握在手里，横笛唇边，悠悠一支笛曲。
“我是要留得命在。”莫问心说，“留命杀你。”
“你不如把命留着去扛过这场大灾变。反正你们这些道门的剑修动辄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成天盯着我算怎么回事呢？”
“那是前辈们要头疼的事。他们需要考虑很多，我不需要。我只要杀你。”莫问心停了停，语气中还是带了一丝冷意，“你怎么还有脸当面说这样的话，若不是你为非作歹四处作乱，肆意戕害同道修士，如今玄门不至于这样辛苦——梁煜，你对玄门的复仇，最后就是要天下人陪你一起死吗？左道妖邪，竟真敢说这样无耻的话！”
“有什么敢不敢的。”梁煜还是笑，“说都说了。”
莫问心神情微怒，“好，真是个不知悔改的。”
他这样与梁煜对面说话，脚步却不曾迈近梁煜分毫，便是提防这人要拿出什么下作手段。梁煜蛊毒之术神出鬼没，莫问心先前吃过大亏，自是不敢轻慢，尤其是梁煜手中那根紫竹笛，招摇着，晃荡着，或许下一刻就会使出些阴毒把戏来。
“你在等什么？”
梁煜将双手背在身后，“打碎我两样宝贝，不继续了？”
莫问心没说话，头脑全力转动着，想梁煜这是什么意思？诅咒？还是什么巫蛊术法？他出手伤人难道还会反过来伤害自己不成？
还是说……梁煜在故弄玄虚？
一念及此，莫问心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他一个剑修，修剑心通明，竟然在对战中思考这些，就算不至贻误战机，也绝对是给了对手喘息的余地。
天际忽有一道明光劈下！
莫问心眼前瞬间一黑，这道明光是那样骤然、那样惊人，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便将他视野赚走，不可见物。
青天剑瞬息被召至身前护卫，莫问心只能听见梁煜放肆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在等神裁，你在等什么？”
神裁？
莫问心在记忆里搜索这个词语，想起这好像是巫修最为要紧的三样术法之一。骤失视野，他心底着实是慌了一瞬，不过也仅是一瞬，很快他便凝神屏息调整状态，闭了闭眼，终于又能渺渺地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白光如水倾泻，月华也似的满地明辉之中，梁煜站在那里，周身灵气凝成一湾汪洋。莫问心不得不连退三步，这片山林中所有的灵气都被那片白光抽干了一般，此时此刻的莫问心就像堕入深海的那些凡人，呼吸困难、动弹不得，甚至于有点犯恶心。
他确定，梁煜这是想要飞升。
但这跟那劳什子神裁又有什么干系了？
“问心！”
莫问心微一转头，谈星尘修为低，受的影响小些，在遮天绫的庇佑下朝他直招手。
“你真以为他会飞升吗？”谈星尘喊道，“神裁是有代价的！——他只想杀了你！”
话至此处，莫问心哪里还有犹豫，拼着没有灵气补给的不适也要近身，青天剑剑锋一振，直指梁煜一颗大好头颅。
剑锋穿过一团血肉。
却不是梁煜。
“……你？”莫问心一甩剑上血花，被穿胸而过的不是别个，正是常伴梁煜身侧的那只黑色灵猫，落梅花。
以他剑锋之快，落梅花不过金丹修为，绝无可能轻松接下剑招。灵猫九尾九命，想来这一下是拿命抵过，才能稍稍一阻莫问心攻势。
灵猫现出原形，跌落尘埃。从头到尾没来得及说半个字，已是妖丹破碎、身死当场。梁煜看都没看她一眼，礼神乐沐着灼灼白光，渐渐消散了紫竹的浓翠绀紫，转而透出两分通透玉色，似被这白光洗练。
莫问心剑锋再至！
梁煜举起礼神乐格挡一下，看上去毫不费力。莫问心却仿佛受了千斤重压，那根短短的竹笛给他带来的威压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震惊地发现梁煜好像回到了大乘境该有的水平，没有一点先前受过重伤的样子了。
这就是神裁？
莫问心被这股威压逼得单膝及地，生生跪在梁煜面前。背后已是汗出如浆，他已经头脑模糊到忘记上一次直面大乘境是什么时候了，但这种恐怖的威压仍然鲜明地烙刻在他脑海里，那是这片大陆最顶尖的战力，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置人于死地。
他想自己难道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没有别的术法可以抵挡一二了吗？青天剑、镇海剑、道门的术法……再撑一下，谈星尘说过使用神裁是有代价的，那就一定会有，他不相信梁煜可以凭空恢复实力，天底下有这样好事？
莫问心竭力抬起头，梁煜的身形好像透明了一些。他眨了眨眼，不是错觉，身前那人面无表情的，礼神乐还在下压，逼得他真气耗尽，七窍里都流出黑色的瘀血，而自己的手脚四肢却渐趋透明，像是随时都会化成雾气烟消云散。
“梁煜——！”
莫问心从牙缝儿里蹦出这个名字，青天剑在他手中震颤着，到底无法脱离白光加持下礼神乐的压制，一时间不能受他驱使。
好在，莫问心的本命法器，本也不是青天剑。
“送你一程罢！”
镇海剑嗡鸣一声，轻巧穿过面前那人的身体，没有血花飞溅，也没有断肢肉块，只有一团烟雾随之升腾，在白光中弥散开来。
莫问心周身一轻。那股威压已与那团烟雾一起，逐渐消失。
他环视着周围的这一切，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袭上心头。梁煜这就算是死了吗？一位大乘境，明明没有飞升，最后也会身死道陨吗？
望着眼前那团烟雾，莫问心默默想着：梁煜，多少无辜性命因你惨遭横死，留不下肉身，对你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样想着，白光也消散了。等那团烟雾彻底消失，礼神乐砰一声落地，跌进满地尘埃之中。莫问心将它拾起，竹笛已回不去原本的绀紫模样，玉色也不甚明晰了，看着更像是一截燃尽的枯木。
谈星尘走到他身边：“他真的死了？”
莫问心沉默一会，反问道：“这就是他的代价吗？”
“不确定，不过我猜是拿回实力之类的。”谈星尘摇摇头，“可能梁煜向神明求了一个机会，一个能回复境界、直到能杀了你的机会。而代价是一身性命修为。最后棋差一着，术法反噬，神明自然要拿走开始时承诺过的。”
莫问心说：“那还不如飞升，死得不明不白的，什么都没留下。”
谈星尘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希望他留下什么？”
“……我说不好。”
莫问心是真的说不好。他将礼神乐别在腰间，梁煜是在他眼前失去肉身、化为雾气烟消云散的，可他总觉得——事情好像还没有完全结束。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三杀梁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