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星河一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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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星河一号
“这都写的什么跟什么？”
莫问心眉头大皱。“你看得懂？”
“其实不太能。”谈星尘诚恳道，“连蒙带猜吧。”
“谈霄晴的意思是……他是从‘外面’来的人，是吗？来自于我们想要飞升的‘上界’。”
“非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根据他的描述，他原来是住在‘星星’上的人。”
“星星上也能住人吗？”
“也许我们这个地方，在遥远的月宫中，也被看做是一颗星辰呢？”
“……嗯。”莫问心被说服了，“剩下的我也看不明白，但这里面没提到你说的密钥和青天剑啊。”
“有其他留存的文字资料可以佐证，而且你也验看过了，那里的确是有青天剑的气息。”
“既然如此，你收到我师叔的飞书回文了吗？”
“终南山的态度很暧昧。”谈星尘有些苦涩，“自你于边境回返之后，我时常就会想，会不会这就是梁煜真正想要的。离间玄门内部，还要让昆仑与道门互相猜忌，他好从中渔利。”
“什么利？”
“他自己好不好不重要，但我们不好，对他很重要。”
“果然左道。”莫问心皱眉。“那现在怎么办，你要跟我一起回道门吗。”
谈星尘停了一下，没有说你最好也不要回去了，顾真人身陨，道门大概不会轻易饶过你。他背着手原地转了半圈，头脑中瞬间想出十余种各自不同的办法，又一一否决，梁煜一步步打出的死结不是他轻易能化解的，除非天降神兵——什么神兵？他暂时还没头绪。
他得拿出足够有分量的证据来让道门相信，现在确实是整片大陆生死存亡的关头，除非解决律碑问题，否则无法挽危局于狂澜，纷至沓来的灾变一定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你不要去了。”他最后说，“我会亲自前往道门拜山，找素山主商议借剑事宜。”
谈星尘到达终南山这天，道门弟子对他大都客气，只是有礼中带着几分冷漠疏离。素风雪比吉祥道人好说话得多，太平湖不见外人，可素风雪破例，让谈星尘前往洗心池底一探究竟，自然便看见了那些白色律碑。
“不知素山主考虑得如何了。”谈星尘记下律碑上的关键数据，从洗心池底上来，素风雪正在太平湖畔等他。“灾变之事要紧，我不敢有半分夸大或隐瞒。那些前尘往事暂且一放，携手合作，才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道。”
素风雪在心中思考谈星尘所说之事的真伪。青天剑是道门至宝，万年不离剑主、不出终南山，如今谈氏上门借剑，这便是要破了先例——他就没考虑过吉祥道人会随行的可能性，要吉祥道人到昆仑去，那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既然如此，我有一问，烦请谈家主予我解答。”
素风雪轻抬双目。“关于律碑……是否仍是一桩隐秘？”
律碑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谈氏守山，道门众山主亦知晓一些内情，彼此都是代代相传。只是传着传着难免出现少许偏差，昆仑又与终南山并不真正站在一处，素风雪明白以目前道门所掌握的这些讯息，比起谈氏必然是要差上一些的。如今谈氏借剑，少不得要来一番开诚布公，否则仅凭谈星尘一句话便将青天剑出借，也不知道是在轻贱谁。
谈星尘很直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素风雪也不含糊。“剑，可以借。我会尽力游说掌门师兄。但我要全程同行，谈家主莫怪。”
“素山主高义。”谈星尘呼出一口气，“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对于素风雪的来访，莫问心显得有些过分平静。青天剑就在素风雪背上，莫问心凝望着青天剑，眼神慢慢地、慢慢地，低了下去。
素风雪说，你看看吧。
莫问心说，好。
你师父——
我曾立过心魔大誓。莫问心没让素风雪说下去。早在此事之前，我便立过心魔大誓，不杀梁煜，不证长生。
素风雪沉默。他将青天剑端端正正交到莫问心手里，莫问心轻抚剑身，忽然有点想要落泪的感觉，很快收住，仿佛无事发生。
“走吧。”莫问心拿起青天剑。“星尘还在等我。”
谈星尘带着谈月离进入石门，搬开黑色立方体找到凹槽，正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青天剑顺利对接端口。不久后石门重新打开，谈月离抱着青天剑还给莫问心，莫问心连人带剑一起抱了起来，素风雪则看向谈星尘，后者露出一点无奈的神情。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莫问心道：“都可以。你决定。”
“好消息是……青天剑确实是开启洪荒系统的钥匙。”
“然后？”
“坏消息是，就算系统数据能被改写，我也依然解决不了北国亡灵海的问题。因为亡灵海根本就是这个系统不可修复的漏洞，也就是说，是随着这个系统诞生之日起就存在的弊病。除非系统彻底废止，亡灵之祸不会消弭。”
“……”莫问心一顿，“就没有别的办法？”
“停用系统，不会出现新的亡灵。”
“那就停用。”
“洪荒系统是这片大陆的护身符，失去监测，大陆会出现难以想象的异变，地动、海啸、山洪……除非能以人力镇压即将到来的灾变，否则绝不能停用系统。”
真正启动系统之后，谈星尘与谈月离才终于明白谈霄晴留下的那些日记与工作手记中所记载的内容的意思。所有名称都能在文本中找到对应，这个黑色立方体是超算“星河一号”的解码器与控制中枢，天降三千律碑是散布于各地的数据采集器，而昆仑的这些律碑则是功能各有不同的数据计算模块与云服务处理器。两万年前谈霄晴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超算与亡灵同时降临，彼此互为一体、同根同源，是来自另一个文明的产物。动用超算必然会使亡灵泛滥，可那时候天地崩溃，不动用超算彻底重建生态系统就需要至少万年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文明发展水平，这不是寇风露想看到的。
寇风露与谈霄晴的选择是弃小保大。冒着北国亡灵海现世的风险来保证文明秩序的稳步重建，哪怕付出的代价是每年战死在边境上的修士不知凡几，也依然要力保超算顺利运行，人间无恙。
“所以律碑异动与北国息息相关，也与各处地脉节点相关联，真的都是因为那两个人……”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如果前提是寇风露坚持维护原有文明秩序的话。”谈星尘忍不住解释，“两万年前的大灾变其程度之可怖，岂止是山河倾覆、阴阳倒转，地质巨变将会毁灭地表现有的一切生物，以寇风露与我家老祖宗的能力怎么抵抗得了，只能借助外力，将时间一拖再拖。”
“一直拖到现在？”
“已经很了不起了。”
莫问心想起那时在边境上，青天剑灵似乎说过的，“寇风露真是个傻子……就争取来这样的两万年后？”话里犹带一声叹息。
那两个人付出无数心血建立的这套系统，无论是超算还是三性制度，无论带来了何种不可逆转的影响，其本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时间。
即便中间种种意外，系统管理员、超算与密钥一度分离，也依然不改其志，人间太平近两万年。
“理论上说，就算系统的运行必然会导致亡灵产生，也不该这般泛滥。按照我家老祖宗的计算，律碑是有其使用寿命的，一旦超过服务年限，器材老化，难免出现故障，可能这就是导致了如今亡灵海南下之危的原因之一。”谈星尘看向素风雪，“素山主，我家老祖宗早已仙去多年，如今的律碑独一无二不可更换，任由其发展，迟早酿成大祸。到那时雪线崩毁，人间怕是……”
素风雪道：“你想停用律碑？”
“那么大灾变顷刻到来，避无可避。”
两难。
时隔近两万年，道门、昆仑，终于不得不再次面对了这个当初困扰寇风露与谈霄晴许久的终极命题。
二选一，保哪个？
“不用想。”莫问心毫不犹豫。“雪线崩毁，淹没的是人间；灾变降临，湮灭的还是人间。吾辈修士，受人间奉养，夺天地造化，此间劫起，修士怎可避匿？”
谈月离心想自家娘亲说出的这番话真是太有气势了，这大帽子一扣，谁敢吱声。素风雪则默然无语，暗道你昆仑身无长物只有这三峰积雪封冻冰原万年不化，我道门可是肩负着要带领整个修真界前行的重任，事关重大，不是随便什么人什么话就能打发得了的。
“我会将此事一一上报掌门师兄与缪先生，由他们来做定夺。”素风雪没再多说什么，他是道门一山之主，不可能轻易给出承诺。“青天剑，我要带走。”
谈月离乖乖奉上一直抱在怀里的长剑。素风雪摸了摸他的脑袋，接过青天剑，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玉珠峰。
素风雪一走，谈星尘脚下一个趔趄，莫问心立刻伸手在背后扶住他，感觉爱人的身体轻得随时可以如尘埃漂浮，血肉正在不断减重，只剩了一把骨头。
“我不是寇风露，没有那么疯魔。在天灾面前我也做不了神明。”莫问心将谈星尘与谈月离都圈在怀里，好像拥住了一整个世界。“人间要救，那是大义；律碑要停，那是我的私心。”
“我学道多年，仗剑行走，无私到如今……就这一点私心，也不能满足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星河一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