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密钥丢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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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密钥丢失
回到玉仙峰，谈星尘在走进小院前先停了停，靠在月洞门边的白墙上疲惫地阖上眼。昆仑安静如昔，没有东南沿海无时不刻不在翻涌的浪起潮生，只有细小的、三峰积雪于日光下照时融化的声音。
他深呼吸，打点精神，转身进门。
谈朝昀病逝，紧跟着谈曜九就生病了。病来得突然，林玖不知原因急得束手无策，谈星尘回来时林玖并不在，说是回了谪仙宫求药，寄希望于昔日出身的门派能施以援手。
“给他传书，叫他回来吧。”谈星尘坐在谈曜九床边，对一旁的朱砂轻声说道。“现在的谪仙宫……怕是不会接待来自昆仑的客人。”
一回昆仑他便被告知了终南剑鸣、道门广传剑令，出于一些特殊的、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现实考量，道门现在还不会对昆仑出手，但既然敢这样明晃晃地将莫问心列入追杀清单，实际上也就是与昆仑彻底交恶了。
而谪仙宫与道门交好，剑令既出，派了门下不少弟子协助道门。即便林玖出身谪仙宫，秦钏又怎会在这种时候违逆道门的意图。
那时找上梁煜，结局哪里是过河拆桥这么简单，现在看来，分明是与虎谋皮。谈星尘面露一丝苦笑，谈曜九在床上昏睡，睁眼瞧见他，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地喊着“尘哥”，他低声应了，帮她掖了掖被角，问朱砂如今谈曜九吃的什么药，查验了药方，大笔一挥，全部换成了益气补中的温和补药。
他握着谈曜九的手有些出神，旁人不解个中内情，他自是知道的，谈氏命短与修为无关，全因为律碑一刻不停地在抽取着他们的生气，谈朝昀走了，下一个就是谈曜九，这是逃不开的事情。
有人在外面敲门。谈星尘转过头，谈月离来给他送律碑最新的异动，沉舟木着脸跟在一边，谈月离到哪他到哪，寸步不离。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还没开口，很默契地共同叹了口气。
“我阿娘呢。”谈月离将记了消息的几张薄纸递到谈星尘手里，“不会被你气跑了吧。”
“若真是仅仅生了我的气倒好了。”
“看来一时半会回不来。他也不能去终南山，这种时候，能到哪里躲你？”
“北边。”
“边境？”
“也许吧。”谈星尘展开薄纸细细看了，纸上字很小，笔力也浅淡，看得出记录的人手上没什么气力；信息却一点都不少，甚至可以说是丰富之极，谈星尘看毕一时沉默，迅速地在头脑中思考缘由。
谈霄晴一面建立律碑系统、推广三性计划，实现人口增长，一面又导致了北国风险，“制造”出亡灵这种可怖的存在，个中必有内情。谈星尘将自己代入进两万年前的那个时代，是什么能让他做出如此决定？如果最终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的话，那他只有一个解释：两害相权取其轻。
如果不得不做，如果不得不选。
谈月离扫了一眼旁边的朱砂，忽然一拉谈星尘的衣袖，要他俯首，附耳道：“带你看点好看的。要不要来？”
谈星尘眉头一挑：“怎么？”
“你来就知道了。”
玉珠峰最深处，谈月离从沉舟身上跳下来，面前是一道厚重石门。谈星尘有些惊讶，背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律碑，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想这小子趁他不在昆仑到底去了多少地方，怎么连这里也打开瞧过了。
推开门，谈月离叮嘱沉舟不要进来，在门外等着；却没对朱砂说这话，仿佛默认了朱砂应当跟在他们身后，一同进入。
那个通体纯黑的立方体仍然静静摆在石室正中央。下面是无数细线与不知名处相连，因为有谈月离提醒，谈星尘一直在关注朱砂，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朱砂无声地站在那里，呼吸还有，眼神却凝滞着，仿佛失了三魂七魄，成了一具泥人木偶。头颈也垂着，在此之前，视线明显是投向那个黑色立方体的。
谈星尘站在朱砂面前，用手去抚他面颊，温热的，皮肤下血流还在涌动。共同生活多年，谈星尘确信朱砂并不是傀儡，然而此时此刻，朱砂看上去比任人操控的傀儡还要惊悚、还要瘆人，明明是活人，却无一丝活气。
“这就是你说的好看的？”谈星尘问谈月离，“怎么回事。”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谈月离用手指了一下朱砂的后颈，谈星尘顺着摸了一下，朱砂是中庸，后颈并不像坤泽那样有可供烙印之处，他却在白净平滑的皮肤下摸到了一块凸起，类似于一个方片，虽然很小，但确实存在着这样一块异物。
谈星尘冷静了一下，开始回忆有关于朱砂的事情。朱砂是昆仑牧民弃养的中庸，被老家主捡来养大，一直跟在他身边，从他有记忆开始朱砂便一直是十三四岁的道童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什么变化。他以为是朱砂筑基早的缘故，多的是修士筑基过早身形定型的情况，往往是后期修为顺利提高、或者刻意控制，身形才会继续生长。
可朱砂用的是谈氏手书的昆仑顶级功法，筑基极早，修为却一直停滞，在筑基期徘徊不前，至今无缘结丹，这似乎就有一点奇怪了。
谈星尘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谈氏族人普遍修为不高，却忘记了朱砂本非谈氏族人，明明有天赋，境界始终停滞，现在想想，这本身便不太合理。
“还没结束呢。”
谈月离指挥谈星尘将一动不动的朱砂扛起来，搬到黑色立方体前，大概距离三尺左右，朱砂后颈处那块小小的方形凸起忽然亮了起来。一点小小的微光闪烁，如同呼吸，一明一灭，仿佛是有着生命一般。
面对如此吊诡的情景，谈星尘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调转向了那个黑色立方体。他查过谈霄晴留下来的资料，这个立方体应该就是控制整个律碑系统的中枢，即所谓“核心处理器”，只是如今密钥丢失，中枢无法顺利运行，自然不能控制律碑。
朱砂身上那个方形凸起……与核心处理器有关？
谈星尘心下一空，手指微微一动，有种想要就此将朱砂颈后那块凸起抠出来的冲动。
“我已经试过了。”谈月离凉凉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用的，他没了那个东西，确实不会死，但很有可能再也不是他了。或者你现在自己试试？”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试一试的必要吗。”
“我把藏书阁扫荡了一遍，没找到朱砂这个名字，但是找到了一条相关线索。谈霄晴与寇风露分别后一直留在这里做各种实验，闲来无事，开始调试所谓‘人工智能’项目，项目与洪荒系统——也就是律碑——是相联对接的，因为缺少材料，距离他临终也没几年了，时间不够，最终只做出了唯一的一个、也是他最满意的成品，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谈月离用术法凭空画出一个符号，“后面也喊它‘一号’，所以这个符号应该代表的就是数字一。”
“你是说，朱砂不是人？是人造的某种，类似傀儡？”
“很难定义，谈霄晴给它的划分类属是‘仿生’，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人族。后颈处那个是一块‘芯片’，跟脑的作用类似，每隔一定的年限会自动覆盖记忆，重新进行信息存储，所以想要从朱砂嘴里问出史前时代的事情，比如谈霄晴或是寇风露，应该是行不通的，你就别想了。”
谈月离接着介绍朱砂身上的种种异常，比如明明是中庸却可以分辨乾元与坤泽的性别，因为他的五官跟人族只是外表一致，通过瞳孔进行扫描，用鼻腔中的气味采集器代替嗅觉，再藉由芯片进行信息处理计算，便能做到与常人无异，甚至可以跟修士一样进行修炼，这都是当时谈霄晴为“一号”设定的功能之一。
“我觉得朱砂之所以修为停滞，最大的可能，是源自于谈霄晴本人的境界。他至死只是筑基期，朱砂的芯片也只更新到这里，无法写入更多程序，那功法的级别再高也没用。”
“以及，”谈月离绕去黑色立方体的背面，在谈星尘震惊的目光中，将立方体用力一抬，谈星尘甚至来不及阻止。他之前完全不敢对这个东西做点什么，输入一点真气都小心翼翼的，没想到在谈月离手里跟玩具一样，想怎样就怎样。“密钥我也没找到，但是插口我已经找到了。”
黑色立方体被他整个翻过来，连接的无数细线随之一动，最底下果然有一个凹槽。谈星尘蹲下来仔细验看，比对了凹槽的深度，谈月离说很容易联想到什么，不是吗？更何况谈霄晴的工作手记有过记载，密钥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工作手记里是这样写的：无论千年万年，灾变再临之际，密钥的主人应当会是当世第一人，可与继任的管理员一同开启超算，再谋出路，也算不负风露一番苦心……
谈星尘想到这里，心中除了苦涩，没有更多感受。
开启律碑系统的密钥是青天剑，确实是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到的答案。
只是现实情况是，上一任青天剑主身死，昆仑与道门交恶，绝无可能借到青天剑。而身为青天剑灵的莫问心远离昆仑，尚在千里之外，他要怎样才能拿到这枚事关重大的密钥，来控制中枢、改写律碑？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密钥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