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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王攸宁受到那场祸事之后,喻家的仆从至少换掉了一半。
      并不是因为她们做事不伶俐,而是——闲话太多。
      “你看见少夫人的手了吗?真的少了一个指头!”
      “可不是嘛,她连眉毛都画不了。”
      “咱们这断指夫人可以休了,谁愿意天天对着一个残废啊?”
      王攸宁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发作,只是那男人却急的厉害,对人不依不饶。
      “大家说的也是实话,你生什么气?”
      “谁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就把她们的指头也砍下来。”
      她笑了一声,摇摇晃晃地拿起汤勺喝了一口米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把她们的手指接到我这儿,那也不是我的。”
      喻约至把碗接过来,舀了一勺凑到她嘴边。
      “以后我来喂你。”
      “不用。只是少了一根指头,不是都没了。”
      听她这样讲,喻约至心里有说不出的堵。
      “宁儿——”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我不会放你走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王攸宁笑道:“我看你今天又没睡醒。”
      或许早上那点混沌劲头上说的话不足以令人信服,但夜里他在枕边说的一腔肺腑,王攸宁听了也只是笑。
      喻约至捧着她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摩挲,低吟道:“你如何才肯信我?”
      他的眉骨长得极好,如今紧紧皱着,王攸宁多少有些不忍。
      她用自己完好的手抚上那块皮肤,道:“女人要是信了男人的承诺,这辈子就只剩下一条死路了。”
      喻约至顺势把她冰凉的手掌拉下来十指相扣,“宁儿,此前种种都是我违心的话。如果我真视你为死敌,就不会让你留在我身边日日相对。你明白吗?”
      王攸宁看着他,眼圈兀自地红了。
      “幸好你扣住的,不是我另一只手。要是你的小指挨到了我的残指,我还怕你会害怕。”
      鼻间那一点哭腔像是引信一般彻底将他点着,喻约至终于忍不住,一把扣住了她的腰,将人转到怀里紧紧抱住。
      “你信我一次,我们好好做一对平凡夫妻,然后一起慢慢老去。好么?”
      额头似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下,王攸宁闭上了眼,久久没有回答。
      喻约至的年纪若是放到了如今,十有八九是个心智尚在发育的孩子,但以心理年龄接近三十岁的王攸宁来看,他比常人要成熟的多。
      “宁儿,不要喝冷茶。”
      “宁儿,披上我的雀裘。”
      “宁儿,到我怀里来,我说故事给你听。”
      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屁孩叫这样的昵称,她多少觉得有点可笑。
      但,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悸动。
      王埼出门在外,不敢有人禀报这件事。等到他回了宿南,听过消息之后便脑袋一昏,竟是怒急攻心,一时间气病了。王攸宁也不敢再和他见面,怕他对自己又怜又疼,哭哭啼啼后再加重了伤情。
      喻证修也未好太多。即使那伙人已经被关进了囹圄,但他依旧怕会有其他人对喻家不轨,对她不利。即使现在不会,那么以后呢?他们不曾死,有朝一日从牢狱里走出来,会不会和今时一样心怀恨意?故而他暗自加强了家中的戒备,即便是深夜,都有人四下寻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最令王攸宁遗憾的是,她那日从窗下经过,见他看着对面空置的座位怔怔,神思已不知到了何处,她想着自己右手完好,正要过去陪一局,便看见她这家翁突然一挥手拂掉了所有棋子,黑黑白白洒了一地,似乎从未被他珍视过。他用手掩住自己的眉目,自此,便再未看过这些东西一眼。
      到底不能当作无事发生啊。
      正这样出神地想着,她的发丝被人狠命一揪,疼得人连鼻头都直接酸了。
      “少夫人!奴婢有事禀报!”
      王攸宁看着梳头的丫鬟突然跪下,瑟瑟发抖地伏在地面上,淡淡道,“说吧。”
      她便把怀里的玉簪一掏,呜呜咽咽道少爷几日前是如何轻薄了她,又是如何与她海誓山盟,最后又是如何承诺会把她纳为通房的。
      王攸宁看那玉簪确是喻约至的东西无疑,当下便把人叫了过来,与她当面对峙。
      不出意外,双方各执一词。
      喻约至最近本就心情极差,被人这样一闹,更是脸色骇人。
      “少爷背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痣!是我与少爷行房时看到的!”左右都是豁出去,她也顾不上什么清白,只管和喻约至绑死了完事。
      王攸宁暗暗思忖,这丫头还盯着他的背看过了?
      “即是通房,想来有无名分于你并不打紧。好歹你伺候了少爷一场,如今我便赏了你十两银子,你出府去吧。”
      喻约至本想将她送到尼姑庵里终此一生,却没想到王攸宁这样利落地打发了她。他以为,王攸宁相信他。
      “宁儿。”
      她一袖子将人甩开,死命地瞪着他绝望道:“三天之内休了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只当她是在气头上,不想夜里他刚用手触到了她的肩膀,王攸宁便身子一歪,伏在床边剧烈干呕起来。
      “宁儿——”
      “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相信那个丫头的话?”
      “不然呢?我应该相信谁?你若非与她有私情,她如何看得见你的小痣?”
      喻约至的确答不上来。他坦诚道,“我并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知晓的。但,我并未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信我。”
      她讥讽道:“信你?我就是信了你,才会嫁给你。我就是信了你,才让你骗我一次又一次。欠你的我都还了,如果你还不满意,尽可以直接杀了我。如果你不想要我的命,我求你再也不要靠近我,我不想脑子里全是你那些龌龊事。”
      闻言,他企图去拉妻子滑落衣襟的手,僵住了。
      “罢了。只要你不走,不想看见我也无妨。只要我们还生活在同一处......我就心满意足。”
      他轻声说完,便拿起衣服披上,随即看了一眼转过头去的王攸宁,起身走出了卧房。
      王攸宁咬着后槽牙笑了一声,鼻侧却似乎有什么流下似的,惹得她伸手擦拭。
      不就是骗婚么,不就是个小屁孩么?有什么好哭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多数人的肌肤上有痣) 丫鬟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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