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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谣言头子真名曹济,自称皇城内最优秀的消息贩子和传话行家,一张嘴颠倒黑白,极其擅长舆论战,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造谣生事一把手。常年为广大新开业铺子造势,行业内头部说书先生指定宣传合作伙伴。

      不过曹济此次纯属个人行为,就是凑热闹凑成习惯了,顺嘴编排两句,没想到居然被当事人给揪出来了,简直可称为他行业生涯之耻。

      这会儿他站在堂下,沉着个脸,心下琢磨,也不知道传闻中这个脾气刁钻古怪的佑安公主要怎么跟她算账。

      宋霁安坐在软椅上,一手捏了把扇子,正一下一下往手心里敲,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这张黑脸,准备先来一顿下马威,咬牙开口道:“曹济,你可让我一顿好找。”

      “不敢当,公主可是第一个能把我揪出来的人。”曹济似乎还有些不甘,忿忿回到。

      “什么不敢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事才找到你么!”

      说起这事她就无法平静,来来回回抓错了好几个,抓完了一顿审问又发现人不对,还得重来。中间遇上个泼皮无赖,说什么公主府以权谋私滥用私刑欺负平民,赖在门口打了好几天滚,花钱才打发走。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开了,说是公主府找人,对不上都给钱,这下折腾开来,白白撒出去好多银子,气得她肝儿疼。

      曹济一听,那张黑脸忽然就松泛了,拱手说道:“鄙人不才,公主府花钱认人的消息还是从我这儿传出去的。”

      宋霁安一听火都窜到脑门了,就说刚才这人说话语气听着跟之前有些不同,原来是在炫耀自己职业技术水平。

      “好,厉害是吧?今天到了我佑安公主的府上,可别想轻易就能出去!”

      “当朝公主也得遵守王法,强抢良家妇男天理难容!佑安公主适龄未婚,求爱不得蛮力逼迫!”曹济慌了,梗着脖子就开始放职业技能。

      忍不了忍不了!求爱不得都说出来了!

      “行!就你嘴会说!要是我的事你办不好,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宋霁安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跟曹济吼,淬星在旁边小心翼翼拉了拉她的衣角,提醒道:“公主,仪态,仪态。”

      曹济愣了。

      “事?什么事?”

      宋霁安懒得理他,淬星见状便仔仔细细把事情原委讲给曹济听了,简而言之就是要发挥曹济的宣传技能,把佑安公主正儿八经开书院的消息放出去,颠覆一下那个选驸马的谣言。

      曹济心领神会,一脸恍然大悟错怪人的表情挪到宋霁安面前。

      宋霁安以为人是来致歉的,还端端坐了一下。

      “公主,这活儿我接,但是吧……应该不会是白干的对吧……”

      宋霁安一脸不可置信站起来就要骂人,堪堪被淬星拉住。

      “白干!?我看你前些日子传我谣言的时候才是白干!你不是能么,这回传不好我管你要钱!”

      曹济脸上陪着笑,心里大概有了底,这就回去给公主想辙去了。

      *

      曹济确实是个人才,过几天再去外面打听的时候,公主府要搞的事已经变成了两个版本。选驸马的、办书院的两个版本相持不下。

      人民群众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宋霁安也就放弃了对选驸马版本的围追堵截,反正正确信息放出去就行。她对曹济一顿褒奖,表示对他专业能力感到十分敬佩,转手把他撵到穷乡僻壤接着宣传去了。毕竟,平头百姓及以下,才是她这个书院的主要目标。

      这些事备齐了,宋霁安还得找片地把书院盖起来,才能安放皇兄给她赐的那块金灿灿的大匾。

      公主府北面有一块好大的校场,从前的佑安公主喜欢打马策行、驰骋玩乐,偏偏宋霁安是个不爱动的,自从她穿过来后,校场就荒废了,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为了和公主府内的建筑风格保持一致,也为了省事,她特意返聘了当年建造公主府的那批工匠,商量着大致划了一下教习区和生活区,再给几位老师修几座别致的小院,一切细节按府内原有格调配套,她便可撒手不管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公主府里一切都井然有序,盖房子的盖房子,搞绿化的搞绿化。宋霁安去围观了几次古代大型工程修筑现场后,最后的一点新鲜感也被磨灭了。现在是冬天,要等到明年夏末这里才能修好,这期间她除了来工地监工,就是快马寄信给在外面流动宣传的曹济打听情况。

      人生啊,寂寞她又找上我。

      转眼到了春末夏初,骤升的气温搞得宋霁安甚是烦闷,今日尤甚。

      她午眠也睡不着,索性带着淬星跑到府里的小湖边。

      湖边凉亭临水一面铺的台阶,直直伸向水面,她便脱了鞋袜坐在台阶上去撩水玩。

      她就着水有一搭没一搭的踩着,沁凉的水花瞬间就能带去大半烦躁,就是岸边蚊虫不少,淬星又找了个华盖支着,足足罩了两层纱,这下连人影都看不清,就露个脚在外面。

      “公主——公主——”远远有人叫着她的名号就跑来了。

      仔细一听来人是锻月,府里的小厮,特点就是说事之前必先讲废话铺垫,不然他就讲不出来。

      “公主兴致真好,今天好大的日头。”

      “……”

      “好了你可以说正事了。”宋霁安见怪不怪,根本不接他的话茬。

      “我才打外面回来,听说咱们门口倒了个小孩儿。”

      “小孩儿,什么小孩?”

      “听门房说是来打听事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就栽在大门口了,公主要不要见见?”

      她一个激灵坐正了,也不知道原来佑安公主那小孩是怎么长大的,她来的头半年都在收拾烂摊子。以前的佑安公主蛮横呀,但凡上门的,全都打回去。宋霁安来了后也做不来这个操作,只想花钱消灾,毕竟那时候她还不拿公主府的钱当自己的钱,这下大家都以为公主从善了,八百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说理,搞得她刚来那段时间可谓是焦头烂额举步维艰。现在公主府的钱都算认了她这个主,下人一通传门口有不认识的人,她就觉得钱在兜里跳。

      “不见不见。”宋霁安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公主别急,这小孩儿看样子也不像来要债的,瘦的可怜,看样子是走了好远的路,看起来怪可怜的。”

      宋霁安这才回过味来,反正一时也是闲着,见见也无妨,全当积德了,便问道:“那人呢,带进来瞧瞧。”

      不过须臾,人便到了。不过不是带进来的,而是被抬过来的。

      宋霁安让人把他放在凉亭的长椅上,又吩咐人从他干裂的嘴唇里灌了些凉水。

      宋霁安端详了一下凳子上躺着的小孩,结合她有限的生活经验,给出了自己的结论:“这倒霉孩子,怕不是中了暑气。”然后又补充一句,“营养不良,长得倒还不错。”

      还是一旁的淬星细心些,提议道:“公主,要请府里的大夫过来看看么?”

      “啊对,锻月你再跑一趟,把刘大夫请来。”

      “哎!”

      宋霁安也不踩水了,晃着脚丫子坐在凉亭架的秋千上等大夫来,一颗一颗嚼着冰水里泡过的葡萄。

      躺在长椅上的人悄悄醒了,侧着头的他睁眼先看到了宋霁安晃荡的脚丫子,脚脖子上一圈细细的红印勾住了他缓慢恢复的意识。

      是胎记么?他没来由地想到。

      宋霁安早就发现醒过来的人在出神了,半大小子楞生生的,她忽然想逗逗小孩玩,问道:“怎么,我的脚很好看吗?”

      贺甫言脑子轰地炸开,清浅的女声让他意识骤然清醒,挣扎着想从长椅上起身,奈何头还晕着,顺势就跪在了地上。

      他人从耳尖红到了脖子根,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开口道:“不,不是——我——”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脚不好看咯?”宋霁安此时只能望见他一个头顶,颇有些恶趣味想逗逗他。

      “没有,我不是……”

      “那我就当你是夸我脚好看了。”她回到,声音里带了明显的笑意。

      “还……还请贵主恕罪。”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惶恐地伏在地上,快要把吓红的面皮藏到肚子里。

      宋霁安兀自乐了一番,才道:“起来坐着,我有话问你。”

      贺甫言乖乖起身,却不敢落座。

      宋霁安问道:“你怎么倒在门口了?”

      贺甫言怕得罪贵主,如实回道:“草民乃京郊的学生,受……受老师之托,替师兄弟们来打听公主府内办学的事。”

      “早先公主府放出去的消息,你们没听到么。”

      “我们师兄弟久居山中,消息不大灵通,只……只听得只言片语。”

      “那你还想打听些什么?”

      “就是……草民斗胆,斗胆……”贺甫言突然有些不敢开口。

      “我说你一个小孩怎么说话磨磨唧唧的。”

      贺甫言被她一番话一催,梗着脖子说道:“就是想问问公主办书院……是选驸马,还是……?”

      谣言害人不浅。

      宋霁安一边盘算着要给曹济治个办事不利的罪,一边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怎么,我要是选驸马又如何,选正经选人才又如何?”

      “若是选驸马……我们师兄弟,便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怎么,当我的驸马,委屈你了,你们就这么瞧不上我这个公主?”

      贺甫言慌忙摆手,道:“不委屈,不委屈,我们只是……”

      “那看来你还是想当我驸马的咯?”

      杠上开花。

      贺甫言好像品出了一点熟悉的窘迫,没咂摸出个缘由来,那句“请贵主恕罪”又冒了出来。

      熟悉的味道,一样的配方。

      宋霁安乐得支不起腰。

      贺甫言着急解释,他们一个院子里就不到十号人,全是先生捡回来的孤儿。先生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已到残年,再无心力支撑这破败的私学,偶然听闻公主府请了名师要办免费书院,又拿不准主意,才差他来打听。若是正经招人学书,他们这些半大孩子也算有出路可寻,可要说是为了挑选驸马,他们只得另寻他处。

      宋霁安听完,难得脸上有了正色,清清嗓子对他说:“第一,公主府是正经办书院选人才,当今圣上批了红赐了匾不是儿戏。第二,书院一切开销免费,但有年龄限制,只招十四到十六岁的。”

      毕竟她还不想招进一屋子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听不懂人话又难管教。

      贺甫言一颗心落到实处,得了准信,心里想着要回家,却不知向何处走,就在宋霁安面前干立着。

      宋霁安倒还有想问的:“哎,你多大了?”

      “立秋就十四了。”

      “你今天走了多久?”

      “天没亮师兄就送我出门了。”

      宋霁安这公主府本来就没在城中心,离京郊也不远,她就好奇:“那怎么这个时辰倒在我门外头?”

      “不……不认得路。”

      宋霁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会儿日头没那么毒辣,她想回去补觉,便对他说:“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府里大夫一会儿会来给你看看,无事的话会安排人送你回去的。”

      贺甫言受宠若惊,想要记住恩人的名字,鼓起勇气开口:“贵主今日救小生一次,来日……来日定是要报答的,敢问贵主名号。”

      淬星捂嘴笑这个呆头小子,扶着穿好鞋袜的宋霁安出了凉亭,才留下一句:“我们贵主呀,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妹,封号‘佑安’。”

      贺甫言愣住。

      佑安?!

      那个恶名远扬却又提议要办书院的佑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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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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