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选秀]我们的故事》河流人

9、成了小老师

　　前奏，一大堆慢慢但又很细碎的舞蹈动作。
　　原地小跑几步，然后一个戏剧性夸张地欢快跳起。
　　“是否有一个梦想，曾经在你的心中”
　　面带微笑向左跨一步，然后在胸前比出心的形状。
　　“随时间慢慢升空，你也为之而感动”
　　充满希冀地向上伸展双臂，半蹲下来用左腿画一条弧线。
　　“多么美丽一个梦，还未曾告诉亲朋”
　　用手做出四下攀登般的动作，然后一边摇头一边将手指放在唇上。
　　“乘着天际的东风，要奔向遥远彩虹”
　　好像怀抱一个鼓胀的气球，呼朋唤友地雀跃着往前冲。
　　接着在这个节奏变换的时候，每队站在最前面的人顺势做出一个前手翻的动作；其他人则按照节奏依次蹲下，好像只待一声发令枪就要起跑。
　　然后再一齐又一次跃起，进入副歌前的抒情部分……

　　“啊这歌太难了！”
　　昨晚表演了反转魅力的一出好戏，W厂黄油飞大军中的一个女孩将歌词随手一扔，撒娇般地靠在了前面同伴的肩膀上。
　　“我根本做不对，不，我根本记不住，更不用说做对了……他们是怎么想的，导师只辅导一个小时……”
　　“我知道要表情管理，表情管理，现在歌舞都失控了还怎么管理！”
　　另一个来自小公司的女孩龇牙咧嘴，好像只等着节目组把她剪成表情包。
　　侯斐开始教学已经一个小时了。可除了那支大厂的队伍有点水平外，其他人根本就记不住复杂又零碎的动作和歌词，更不要说配合在一起好好表现了。女solo一脸碰到职业生涯滑铁卢的表情，将手中写满歌词的纸都揉成了一团。
　　而现在，就连她都离开了房间，美其名曰让其他队的女孩子也跟一跟进度。

　　“她以为其他队的人都像我们一样差劲嘛……”
　　弯下腰来，W厂那个中性风的女孩愁眉苦脸地抱怨道。
　　“别提了，感觉她在的这一个小时，我就听到了不合格、不合格，我们是不合格的偶像……我们要是合格早出道了，还在这里干什么？”
　　另一个直到最后阶段才被袁法胤选中的女孩，此时也一脸难兄难弟样地附和着。
　　拍了拍手，冰蓝长发的少女示意其他队员都看向她这里。说实话，袁法胤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表现会如此差劲；尽管在公司里训练唱功的时间远多于跳舞，她还是不至于面对新学的舞蹈如此稀烂——至少她连毫无准备的随机舞蹈都会跳啊！可是，可是……
　　“我们这样胡乱练下去，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然后拿出自己想到的最好的方案来。
　　“刚才侯斐导师也教了我们不少东西，但我们的表现仍然差劲。我觉得在基础没有打扎实的情况下，听她说那些偶像感啊共鸣的，其实也没用。”
　　“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导师吗？”
　　又有人迫不及待跳反。
　　“听我说。”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当坏人了，袁法胤索性就把她的抗议直接盖过去，“我们现在像小学生音乐课一样，先学唱歌再学跳舞，花一天的时间来唱歌，一天跳舞，最后一天合在一起把它给练熟喽。我就不信一整天的时间你们还记不住歌词，或者不知道什么地方该用什么样的语调。我的意见就是这些，谁赞成，谁反对？”
　　一片鸦雀无声。
　　况且这些女孩子还穿着实在不提气色的黑色衣服，真的像一片霜打了的茄子，真正的鸦雀。
　　“那这里还有一台钢琴，我就弹着你们唱好了。”
　　袁法胤在琴凳上坐下，隐约听到人群中，不知谁唱了一句“如果场景里出现一架钢琴”。

　　“是否有一个梦想，曾经在你的心中……”
　　她依着旋律简单配了几个和弦，然后将这一句简单唱了出来。
　　女孩们盯着她，默不作声。
　　“你们唱啊！”袁法胤皱起了纤细的眉头，“我现在一句一句教，你们也有歌词，应该是没有不会的道理的。”
　　然后她又倒回去弹唱了一遍，板着脸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大家。
　　“是否有一个梦想，曾经在你的心中……”
　　女孩们怯怯地开了口，但跟唱的声音却异样地整齐。
　　“随时间慢慢升空，你也为之而感动……”
　　袁法胤接着弹了下去，她的声音依然很轻，却有一种不可违抗的坚定。
　　“随时间慢慢升空，你也为之而感动……”
　　“多么美丽一个梦，还未曾告诉亲朋……这里要变一下调子，不要用力顶上去，要用巧劲儿。再听我唱一遍：多么美丽一个梦……”
　　袁法胤那天上午就一直坐在黑队的练习室里，面对空空的谱架弹奏着黑白琴键。她承认这种上课似的教学场景她是早有密谋；在其他人努力试图一股脑将曲调、歌词和动作同时记住，侯斐也不加干扰的那个时候，她就在舞蹈中故意划水，腾出时间和脑力，记忆其实对于她这个大vocal也不是很难的曲折旋律。
　　歌词她没有刻意去背；相信等一上午的教学环节结束后，她会和其他人一样，自然而然同曲调一起将它记住的。

　　有人一到十分有动感的副歌，手脚就控制不住想要跳舞。袁法胤站到她面前认真盯着，确定她花了十成十的精力在记忆曲调和歌唱技巧上。
　　有人始终念不顺歌词，节奏一快就啦啦啦啦开始口胡。袁法胤气得罚她们念了好几遍“八百标兵奔北坡”；不过发泄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在后面还是可以听到明显的啦啦啦。
　　而更多的人很明白自己应该在为数不多的时间中好好表现，只是脑子不听使唤，嘴也不听使唤。唱出来的东西一开始还勉强在调上，后面就越跑越离谱，直到完全是按照自己想象的曲调唱了。
　　袁法胤觉得这首歌的编排十分地有条理，从前面的曲调就可以推断出后面大概是什么样子，因此完全不理解她们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离奇的演绎的。不过考虑到她自己已经学了多年的音律和创作，她又决定还是饶过这些怎么看，也不像全国最有实力的81个女生的，自己的队友。
　　“为我们注定要触碰的隽永……真棒！”
　　到最后，她干脆让那些唱歌的困难户一个一个从队伍里走出来，和她一起从头到尾把调子捋顺。其他照顾不到的女孩也被她结成了对子，主要是那个大厂像机器人的女团在带W厂的黄油飞团。
　　一边教着，袁法胤一边默默观察，记住这些队员的优势和她们的魅力所在。余笑群虽然不擅唱歌但也不至于不在调上，让她把自己的演技作用于声线，好像唱歌也是一种用耳朵听的表演，就可以让本来平平淡淡的歌声充满感情。初舞台撕了汉服的那个女生陈水鲸，身为舞担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刺耳，但细细抠顺了也能形成自带电音般的特殊感受。还有黄油飞那个舞蹈特别油腻的中性风的妹子，她的声线其实很好，温柔包容的女中音，与她队里其他声线偏动漫风格的嗓子配合得相得益彰……如果她原来的公司能注重培养这些，而不是只拿她的“帅气”做卖点的话。
　　“今天上午的第一阶段，我们的目标是每个人都记住曲调，能够合在这个旋律里面，不卡壳也不跑调。我觉得大家都做到了？嗯？现在让我来验收一下吧……等我弹琴，再从‘是否有一个梦想’开始……”
　　太阳已经爬上屋顶的时候，黑队包括袁法胤在内的20名成员放声高歌，沿着简单的琴声的旋律，歌唱青春，歌唱梦想，歌唱大家所共同期待的光明未来。
　　到最后，这其中有多少人能出道？又有多少人，提前就明白自己将会一轮游的？但不要紧。在袁法胤有些高压的管理下，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今天、也为了自己的明天而放声歌唱。
　　就算只能站在主题曲舞台的边缘，她们练习的片段也总会剪进正片里。何况，到底要站在主题曲舞台的哪里，还要由她们自己决定……

　　午餐是她们这些争分夺秒的女孩，现在为数不多可以齐聚一堂的时候；尽管袁法胤仍然发现餐厅的座位空了不少，象征着有一些人为了更抓紧练习，直接吃了节目组赞助的悠米能量棒。
　　当她去盛第二碗三鲜豆腐羹的时候，正在旁边拿蒸的小香芋的张成婕注意到了她：
　　“诶，你这么能喝啊。”
　　“说得好像人家喝什么一样。”
　　迅速有蓝队的学员凑过来打趣。
　　上镜头的机会太宝贵了，实在要分秒必争才可以呢。
　　“每天多补充些水分嘛，如果光是喝水那也太平淡了……这汤也不咸。”
　　袁法胤不无尴尬地笑笑，冲着她们晃了晃碗就又回到了聚集黑衣女孩的桌前。
　　隐隐约约，背后似乎飘来了一句“她好像比早晨气色好了”。
　　早晨……被自己的队友集体排挤，然后背着她们偷偷跑出来吗？比起现在似乎全都不计前嫌地热火朝天练习了一上午的状态，她承认现在的感觉实在好太多了。大家出于一个共同的目的，献出小小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绳，齐心协力地，将集体的水平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从青铜变黄金，再变成荣耀王者；在袁法胤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教导下，她们真的做到了。
　　虽然像歌词里说的那样，长出翅膀飞向蓝天还不切实际；但如果只是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地接近天空的话，她相信自己和自己的队伍……还是可以实现的。
　　更何况，在袁法胤本人的心里，还藏着更大的梦想……

　　练习第一天的下午，黑队的姑娘们已经可以顺下来大段的歌词。就算第二段开始的rap也能很好地卡在节奏上，只是目前为止音调还有些不大美观罢了。路过的导师乌狼也赞叹她们没有盲目跟风试图同时唱跳，而是找到了自己的风格；英俊的脸庞微笑着，他夸她们是目前为止完成度最高的一队。
　　“而我们甚至还没开始跳舞！”
　　黄油飞的四川麻将少女欢呼着，平举双臂忍者跑了一圈。
　　“就我自己所擅长的专业来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地，乌狼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忽略这段小小的插曲，大部分时间大家还是在跟着袁法胤细化自己的演绎，找到自己的风格。四支队伍的队长各有各自的特点；既有张成婕和胡梅础这样，除了vocal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着队里擅长舞蹈的学员迷惑地比划的，也有大厂练习生白队的项爱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地打着拍子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大家。其实之前即使分ABCDF班的偶像选秀，也难免每个班级都会出现一个教导大家的小老师一样的角色；但很少有人能像袁法胤这样，只教自己擅长的，但就是让大家在短短一天之内，实力得到了很明显的提升。
　　对于袁法胤本人来讲，她只不过是哪里不会点哪里，学员什么地方薄弱，她就专门去点拨什么地方，反复练习，务必要让你克服掉为止。即使长时间积累的习惯一天改变不完，在大家融洽的和声中，那些过于不和谐的点也难免会露出马脚，迫使它的主人作出一些从众的改变。
　　她承认这不是培养歌唱天才的方法；原来在天旭公司的时候，她也没少对用这种方法教学的老师提出抗议。不过没想到拿到现在，竟然意外地适合这群实力和自信心都严重不足的家伙……

　　第一天夕阳下山的时候，黑队的练习室里已经传来了整齐、饱满的歌声，吸引得其他队伍散工离开的女孩纷纷驻足倾听。张成婕和胡梅础甚至直接推开了她们的门，然后站在袁法胤的队伍里，好像这群基础不佳的女孩比起自己的学员才是更好的队友。
　　“……晚上，我们就开始练舞蹈吧。进度比我原来想得快；butterfly，还有你们LORRY-GO，有谁觉得自己是舞担的吗？”
　　昨晚和自己的队员疯玩了一晚上，此时胡梅础的脸上却露出了羡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