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岁岁后

92、人之初（十）

　　则风还是不放心，一边干活，一边等着则宣。离珠正想找静昙询问，聚魂瓶中的神识如何了，也时刻观望着狐竹林的方向。
　　两人一直等到了天黑，木屑和碎石，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则宣和静昙，从狐竹林的瀑布出口走出。

　　离珠感受到则宣周身轻微的灵力，想则宣一定也拥有了心丹，如她一般，能够从心丹中自生仙气，继而控制赤火的力量。

　　这是仙术的伊始，赤火的力量，原来是从这里起源的。

　　心丹最初，竟然能自生仙力，可为何三千年后，修士们只能依靠心丹运转，吸取外界灵路的仙力来用呢？

　　“阿姐，”则风看不出则宣一进一出，发生了什么变化。

　　则宣问，“你怎么还没去紫族？”

　　“不去了，”则风早忘了这一茬，人情往来怎么比得上灾后重建，族中现在需要人手，他这个劳动力能顶好几个人使。

　　则宣正要教训，听静昙嘱咐，“则宣族长，我虽然唤醒了赤火，但他沉睡了太久，需要更多的仙气，才能在你的神识海中现出原型。你必须不断修炼你的极识，极识越强大，赤火的力量也会变的更强大，你也能越好的控制赤火。”

　　则宣点头，修炼极识，仙气修炼，静昙为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需要尽快学习和适应，让赤火力量真正属于她。

　　“现在的你，尚不能控制赤火，可以暂时用这个，”静昙把篮子里的布，递给则宣，“其中有我的仙气，你开了神识海，待它认主后就都能用。它能熄灭赤火，用的方法，我也都会教给你。”

　　则宣接过，似信非信，“这个……能扑灭赤火？”

　　则风和离珠站的不远，凑过来看。

　　“清炎锦？”离珠脱口而出。

　　“清炎锦……”静昙本来只做了个能灭赤火的仙宝，并没有考虑这仙宝叫什么名字，离珠起的名字正好能用，“就叫它清炎锦吧。”

　　“……”

　　离珠指了指自己，“我……我起的名字？”

　　三千年后把仙妖颠倒的仙宝，竟然……竟然是她取得名字？

　　“清炎锦，很好，”则宣收好，“静昙公子，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无需报答，”静昙淡淡回应。

　　则宣也拿不出什么报答，“此恩则宣谨记，他日若有所需，则宣定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有一件事，我需告知你。赤火本是淬炼之火，因我之故，才生了极识。他的力量强大，或许会造成些不好的事，我不希望赤火是这样的存在。所以我做这清炎锦时，想到若有人见赤火成灾，认为赤火不祥，你就用清炎锦模糊掉他的部分记忆，让他忘记与赤火相关的过往。”

　　“赤火是神火，我绝不会让它变成不祥之火，”则宣道，“希望我能如你所说，修炼极识，拥有完全控制赤火的力量。”

　　离珠一直不明白，清炎锦既能灭赤火，还能模糊记忆，这两个力量风马牛不相及，全然是两个方向。直到刚刚亲耳听见了静昙创制清炎锦的初衷，才恍然大悟。

　　“若有疑问，可来狐竹林寻我，”静昙说完，转身离开。

　　离珠想跟上，被则风拉住，“你跟我来。”

　　“我还有事，”离珠想找静昙。

　　“昨夜的事，我们得和阿姐说明白，”则风拉上离珠一起，省的阿姐不信他。

　　则风的力气，离珠不用仙术，根本没反抗的可能，她忍了忍，还是跟着则风去了。

　　天色晚，来帮忙的狐族也开始收工，陆续回家。

　　九尾狐族本想让无家可归的赤火族进狐竹林过夜，被杨轩辕拒绝了。九尾狐族是妖族，与人族之间，始终隔着种族之别，可以打交道，但不能过于亲近。赤火族临时搭了棚子，应付几个晚上。

　　“你与则宣族长说什么悄悄话，说这么久，还避着人，”青落见则宣带着则风和离珠离开了，悄悄跟上了好友。

　　“我教她控制赤火的力量，”静昙把猫从袖子里抱出来，放在篮子里，“我不想昨夜的事再发生。”

　　青落也不想祖地再被烧一遍，“昨夜灭了神火的是你吧，我早该猜道了。狐竹林安然无恙，我族得谢谢你。那赤火族口中那神风和神雨，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静昙点头，他没打算瞒着青落。

　　青落按捺下自己的追问，“我说过不问你的来处，就不会问，但你的这些超脱我们认知的力量，最好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树大招风，怀璧其罪，你不在意，但免不了外人觊觎。”

　　静昙淡淡道，“无碍。”

　　“世人为了得到力量，无所不用其极。你不怕人抢，可抢的人未必觉得自己抢不到。你何必告诉他们，徒生麻烦呢？”青落看向赤火族人，“阿离，则宣，只有她们受过你的指点吧？那还好办，我看阿离是个藏得住事儿的，则宣是神火之主，本身也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不会到处说给自己找麻烦的。”

　　静昙道，“我信她们。”

　　青落突然问，“你喜欢阿离呢，还是喜欢则宣？”

　　“什么？”没等静昙说话，清意惊道。

　　猫从篮子里露出脑袋，“什么喜欢？我家大人怎么会喜欢她们！”

　　青落笑，“我就是问问而已，你别介意。因为我喜欢则宣，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若你也喜欢，咱们就是情敌，纵然你有强大力量，我也不会把喜欢的人让给你。你不喜欢她，我便放心了。”

　　清意亮了亮猫爪，地极蝼蚁也配喜欢仙首大人，当真是个笑话。

　　天极爱慕仙首大人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仙首大人和谁双修过，仙首大人或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两人一猫在狐竹林瀑布消失，离珠还在听则风与则宣说他对静昙先祖的怀疑。

　　“他到底是什么人？”则风怀疑，“九尾狐族有这种厉害人物吗？”

　　“昨夜你和离珠见到的一切，给我烂在肚子里，”则宣已经知道，昨夜的火是静昙帮忙熄灭的，让万物复苏的雨水，也是静昙仙术的术法为之，“谁也不能说，包括杨轩辕和古欢，此事，只有你们知，我知。”

　　如此强大的力量，若为人知，定会为自己，为静昙带来麻烦，哪怕是好友，她也不能完全信任。

　　“我知道了，”则风一贯听则宣的。

　　离珠比则宣还不愿被人知道。

　　如今则宣有了心丹，也要开始修炼仙术，她们是不是算同门师姐妹了？论入门时间，她还是大师姐。

　　想自己回到三千年前，竟然做了人皇的大师姐。

　　三千年后的历史上，该有她离珠的名字吧？

　　*
　　冬去春来，春走秋至，良田里金黄灿灿，赤火族举族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珠已经在赤火族，呆了一年的和平时光。

　　赤火族的屋子早就建好，逐渐适应了杨轩辕的各种新策，族户安定，人丁大增，族地不断扩大，沿河土地越建越多。

　　则宣修炼赤火，有几次没收住，好在有清炎锦及时扑灭。被吓坏的小孩，也因清炎锦模糊了记忆，忘记了可怕的火焰。在静昙的有意指点下，她已经能熟练的控制赤火，让赤火变换出各种形状和大小，生出和熄灭也随心所欲。

　　只是她依旧看不见，静昙先祖口中所说的那位给与她赤火之力的恩人的样子。

　　古欢的刀三天两头的断，杨轩辕有一日提议，要不要改用剑？自此古欢换了武器。她的剑法不如刀法猛，断的次数，的确少了一些。

　　离珠修炼不停，境界突破了两重。她把聚魂瓶里的神魂，温养的越来越茁壮，天黑时瓶子透出光亮，不再是若隐若现的。
　　狐族的小孩们，琴艺突飞猛进，青落族长为了感谢离珠这位师父，送了离珠一筐金珠。

　　离珠收到金珠时，震惊的两腿发软，这才是九尾狐族的家底啊！

　　师兄的祖上，居然这么有钱！

　　杨轩辕见了，舔着脸去请教青落族长金珠从哪里得来的，青落族长一点也不藏私，说祖地山下有好几个金矿，大手一挥送给赤火族两座。自此赤火族的钱币分了两种，铜币之上，更值钱的金币。

　　在九尾狐族祖地安居，赤火族也时长遇上来这里交易物品的七大部人族。因为和赤火族的旧怨，七大部不得不开了新路，绕开了赤火族的地界。他们不明白为何狐族会和赤火族这等危险的叛逆交好，经狐族之口，发现了赤火族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们从狐族回去，带回了赤火族的变化，也带回了杨轩辕在赤火族所行的新策，七大部诸如紫族和青族，也学着开始登记族户，按户分田，禁止同族相食，以钱币交易代替以物换物。

　　则风带人巡逻时，偶尔会抓到哨子，除了赤族的哨子，会被他立刻五马分尸，其他族的哨子，若是怕死求饶，他就不杀，给他刻下烙印，做赤火族的奴隶，为他们使唤做事。

　　这天，离珠正准备去狐竹林教琴，被杨轩辕堵在门口，杨轩辕手上举着个乌龟壳，“我算了一卦，西有祥瑞，可兴我族。今天宜狩猎。”

　　“你想猎祥瑞，寻我何意？”离珠在族中，一直给杨轩辕打下手，并不需要外出巡逻和狩猎。

　　“急什么，我才念了一半，”杨轩辕把乌龟壳反过来，“祥瑞，唯离珠可见。”

　　“啥？”离珠无语，“你这卦怎么算出来的？”

　　“掐指一算，准得很，”杨轩辕把乌龟壳收好。

　　“鬼才信，”离珠之前也听杨轩辕算过卦，基本都是胡说八道，没一个靠谱。

　　“则风和古欢他们正计划，要去西边荒野打猎，你跟着一起去呗，”杨轩辕道，“看见祥瑞，记得让则风去抓。”

　　离珠可不知道祥瑞长啥模样，“我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不会带我的。”

　　“我与则宣族长说了，祥瑞唯有你能见。她让则风带你一起，则风不想带也得带着你，”杨轩辕的卦是为了说服则宣，只要则宣信就行，其他人无所谓。

　　“……”离珠揉揉眉心，自己的二师妹，赤火族的族长，拥有燃尽一切的力量，怎么偏偏生了信杨轩辕算卦的毛病呢？

　　远远看则风脸色不太好，还是乖乖跟着，低调点少惹他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