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羽衣》再景

10、雨中接人

　　接连着一个多星期池铭都在接受税务局的查账。好在公司财务主管业务能力超强，账目明面清清楚楚。
　　池铭靠在办公椅上思考最后一季度公司的运作，接到手的都是小工程，但同样费工耗时，加上用的建材品质上层，这样下去只能维持，基本上没啥收益。
　　十来个员工、加上工地上的建筑工都需要按时开支，如果拿不到更多的订单，来年会更加艰难。池铭怀疑自己当初脱离宝地公司是不是不明智的举措。
　　“池哥，张科长走了。”候诗祥进来坐在办公桌上。
　　“是下班了，明天还得来。——关塔中心花园的事情怎么样？”池铭问。
　　“我盯着呢，这周末我姐夫的爸和他那几个老铁一起钓鱼，会带我去，你放心吧。”
　　池铭点点头，候诗祥别的能耐不显现，但社交甩自己几条街。当初池铭想单独做，侯诗祥想都没想跟他一起出来，而且找父母借钱入了股以表对池铭的忠心。
　　一直以来，池铭负责全局，侯三负责业务公关。
　　“我爸和我姐夫的爸都说了，咱们只要守住质量，熬个十来年，会有出头之日。西南马场的工程他们很满意。”
　　池铭点点头，自从候诗祥被他降服，他就是侯家的大恩人。侯长川一辈子在建筑业打滚已经做到了殿堂级别，本已退休，为了池铭和候诗祥，他又接受了建筑工程质检中心的聘请，继续在这个行业里滚打。为此池铭发自内心敬重感激他。
　　“池哥，那天的小美女是谁呀？”侯三讪讪地问。
　　池铭知道他说的是王薇羽，也对，这都一个星期，事情应该解决了吧。
　　“你怎么认识这么……个群体里的人，没听说你有表妹啊。”
　　这个星期接受查账、做公司宣传和内部人事安排，他一个星期没回家。
　　他拨通手机告诉邓云清今晚他回家住。

　　池铭知道，自己不问王薇羽的事妈妈也会主动聊到这上面来。
　　果然，两个人边吃边聊，话题大多围绕着王薇羽。
　　池铭听到的意思是王薇羽是两男孩子暗恋的对象，一个听到另一个说给王薇羽准备生日礼物，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那把小刀是顾中自己的。
　　两男孩在周一的集会上公开向她道歉。最奇葩的是顾中的妈妈单独找到王薇羽，希望她不要嫌弃自己儿子的行为，看在要高考的份上给顾中一些动力，让他能顺利通过高考……
　　“王薇羽告诉你的？”
　　“哪里，她妈妈前几天过来拿食材和菜谱说给我听的。”
　　“她没过来蹭饭？”
　　“什么蹭饭？我愿意做给她吃，做给你吃没一句好话，她还知道夸我拣我喜欢的话说。”
　　“妈妈做的饭最好吃！”
　　邓云清忍不防一口饭喷了出来。

　　又一个星期，这星期没那么忙，池铭天天回家，邓云清每天做几个他爱吃的菜，并把第二天的中餐给他打包好。
　　这天中午，池铭和候诗祥正在享受慈母爱心餐，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请问是王薇羽吗？”
　　池铭愣住了，找王薇羽怎么找到这里来。
　　“你是谁？”
　　“我是靳老师工作室的员工，假期江城艺术馆的美术培训王薇羽留的是这个号码。”
　　池铭想起来是他为王薇羽报名交付的学费。
　　“我不是王薇羽，但可以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你。”
　　“也没那么麻烦，请转告她，她的《最美夕阳》还没交稿，靳老师不知道原因，要她给靳老师工作室发邮件解释原因。”
　　对方挂断了电话，池铭觉得自己过段时间就要为王薇羽处理一些事情，由不得自己想与不想。
　　看看时间已经两点，她应该在上课，池铭给她发信息告诉她这件事。

　　直到晚上王薇羽都没回复，池铭觉得她在用功或许没看到信息。
　　第二天也没回复，池铭觉得不对，王薇羽这方面很有礼貌，每次自己和她信息来往，最后一条信息都是她发出的。
　　下午天气骤变，气温急剧下降，天气预报显示有大雨。池铭想提前回家，他答应妈妈晚上带她去一个老中医那里问诊。
　　这个城市只要下雨就塞车堵得动弹不了，池铭绕道外环回家，虽然多出二十来分钟，但不会拥堵得无法动弹。
　　雨已经下起来，打在车窗上一会儿就模糊了视线。这条路经过王薇羽的学校，他想起王薇羽还没回复他的信息，他不知道什么原因。
　　下这么大雨她还骑车？五点半，正是她放学的时间，这个时间估计叫不到车。校门口已经停了好多私家车，学生住校怎么也这么多车？
　　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开走，池铭马上停靠过去。既然顺路就带她一程，拿出电话，对方说呼叫号码已经停机。
　　池铭决定在这里等等，碰不到也不怪自己没把消息带到。
　　校门口很少有人出来，只见到有家长大包小包地进去两手空空地出来，都是给孩子送爱心的父母们。
　　池铭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原来也是这样，他已经读高一，每天早上还是爸爸送去学校。
　　原来嫌烦，现在想要爸爸再送一次没机会了。
　　学校侧门打开，一个全身被雨衣雨裤包裹推着自行车的身影出现在池铭视野里，雨水挡住了视线，他不能断定是王薇羽，但他觉得那就是她。
　　王薇羽没听见他在车里叫她，自顾自地推着车出门，回头给为她开门的保安挥挥手。
　　池铭赶紧从后座拿把雨伞打开车门向她快步走去。
　　果然是她，池铭抓住她的车把手说：“把车停在学校，我带你回家。”
　　王薇羽吓了一跳，发现是池铭后高兴地笑起来。
　　“快点，晚上我有事。”
　　王薇羽很配合，把车推回学校钻进池铭的伞下然后上了车。
　　“云姨要你来接我的吗？多不好意思。”王薇羽细声细气开始说不停。
　　“还说了不会再麻烦你，你也是，就说你忙不就行了。下次我再跟云姨说说，请她不要再为我的事麻烦你。”
　　“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
　　“手机丢了，铭哥找我？给我发信息了？”王薇羽有些兴奋。
　　“靳老师说你没交作业，要你给他们解释。”
　　“哦，这事啊，校长早上跟我说了。”
　　池铭没话可说，自己还担心话没带到，小姑娘被好多人重视着。
　　“我画不出来，没有艺术家的格局。”
　　本来应该顺畅的道路也开始拥堵，池铭的车像乌龟一样慢慢挪动。
　　“你们很多学生走读吗？这条街怎么堵成这样？”
　　“没有，学校不会同意学生走读，身体不好的或者有特殊原因的才行，身体不好的还得医院开证明。”
　　“你属于哪一类？”
　　“身体不好且特殊人群。”
　　“怎么个特殊？”
　　“蚊虫喜欢我，过敏体质。”
　　“有医院证明？”
　　“当然。”
　　也是，王薇羽想开个证明，他爸的一句话。
　　“你不信？我对好多东西过敏，螨虫、花粉、还有花生粒。你见过我穿裙子？”
　　池铭还真没见过王薇羽穿裙子。
　　“蒋卓越也走读。”王薇羽随口说。
　　“那男孩不错。”
　　“是啊！我也觉得他不错，可惜啦！”
　　池铭不想听小孩子之间的故事，打开音响播放音乐。
　　雨小了，车流开始涌动。
　　“铭哥，谢谢你送我回来。”王薇羽站在车窗前对池铭挥手致谢，她笑得很舒展，似乎陶醉在某种境遇中。
　　这笑容在池铭的世界里太稀缺，他不禁盯着她灿烂的笑脸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