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成2》二八二五六

20、20

　　回到单位，一切照常。十几天，于谢成而言仿佛过了好几年，于单位，却不过短短一周多。谢成调整过心态，回归岗位，开始了脚不沾地的生活。

　　在A市时他并没有完全闲着，他联系了几个施工队，打算在春节之前，完成两条重要生产线的迁移工作。市场部那边有笔单子，预计明年年底交货。按照现在市公司的整改进度，明年年底都不一定能完成县公司所有基地合并为一的工作，但明年省公司要完成自己指标，必定会要求所有在运生产线停止运行。对一些提前完成目标的地市完全没影响，比如E市。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有很大的影响。

　　首先就是订单交不了货，一是市场部合同签订时机不对，二是库里没有相应存货，他们没来以前，城区从上到下都认为生产线不会停，会一直生产下去，因此有恃无恐，签合同的签合同，私自倒卖设备的倒卖设备，毫无顾忌。再者就是上面要求将停止生产的基地改造成为研究所，其余基地或租或卖，回收部分成本，然而城区并未完成任何改造。

　　因此，谢成计划这个月办完所有手续，下个月开工，没有特殊情况，两支施工队能很快完成进度。又另外两支施工队进行基地改研究所的工作，研究所设备明年年初会陆陆续续到达，他们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将a基地扩建到标准大小，设备到位后直接进行安装，以期明年年末保住这个指标。

　　手下人不懂这方面，谢成得手把手教，合同，物资，现场施工等等，还得教他们如何与狡猾的施工队周旋，如何从施工队的话里提取出正确的信息……除此之外，他还得盯着指标，帐卡物一致率，库存利用率，项目完成率，基地出租率，基地生产转研究率等等。

　　为了公司战略，凡事皆可考核。去年的目标城区就没完成，今年更不用说，有关基地改造的指标肯定垫底，其他指标必须足够优秀，才能有与县公司一拼的可能，否则就得像王小浩那样去省公司找关系暗箱操作了。

　　不到万不得已，谢成不想走那条路，只好自己每天加班，有时候太晚了就直接睡在办公室。

　　他第一次在办公室睡觉时崔祎信找过来了，让谢成回去休息，在办公室怎么能休息好？

　　谢成拒绝了，说有材料今晚得写好，明天市公司要。崔祎信说什么材料非得今晚写好吗？

　　谢成说明天一早开会，下午刚刚通知，各个县公司都在加班，不是他一个。崔祎信问年轻人呢？这种事让年轻人来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写？谢成笑着摇头说他们最近也是连轴转，再加班九就要撂挑子不干了，我年纪大了觉少。

　　崔祎信说你呀你，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说着拉开谢成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我陪你。

　　谢成说不用了，崔祎信不走。谢成又说了几次才作罢。材料他自己改了好几次，一直改到两三点，发给市公司，那边看了说没问题，和谢成抱怨其他县公司都还没交过去，交过去的大部分都不行，得重新改，今晚还不知道到几点。谢成说辛苦。那人又说还是您经验老道，写得材料都可以作为模板了。谢成说我就是经验多一些。那人又说了几句才挂电话。

　　谢成卸下眼镜，揉捏着眉心，盯电脑太久，眼睛有些不舒服。崔祎信走过去，让谢成靠在椅背上，给谢成滴了眼药水，“闭上眼睛，休息会。”

　　清凉的眼药水逐渐弥散至眼球表面，滋润了干涩的眼睛。崔祎信挤的眼药水有点多，有两滴顺着眼角流了出去，谢成抬手准备去拭，一只手已先他一步将泪珠似的药水擦去。

　　崔祎信开玩笑说：“成儿，你哭了。”

　　谢成闷笑，“你才哭了，那是眼药水。”

　　崔祎信双手覆在谢成的太阳穴，缓缓揉着，力道又轻又有劲，谢成忍不住发出长长的喟叹。他问崔祎信这么迟了你不困吗？怎么看着还这么精神。

　　崔祎信说不困，下午才刚睡了觉。谢成想起着火那天晚上崔祎信非要陪他，结果自己靠在树上睡着了。他拉开崔祎信双手，笑着把这件事和崔祎信说了，说我当时就想这人已经老到连夜都熬不下去的程度了，你今儿怎么生龙活虎的？一点也不像四十岁的人。

　　崔祎信捏住谢成的嘴，“你闭嘴吧。四十岁老吗？”

　　“你之前说四十岁了还有什么看的？”谢成揶揄道：“不是老的意思吗？”

　　崔祎信两手捏住谢成两边的脸蛋往外拉，“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两次说法不一样吗？”谢成摇头，说不知道。

　　崔祎信俯身在谢成耳边悄悄说道：“能知其道，乐而且强，寿即增延，色如英华。”

　　谢成立即明白崔祎信口中的道是指什么，他反手去摸崔祎信的脸，“你天天都看的什么？”

　　崔祎信说的话出自《素女经》，说的是房中之术，说的是那事有多合理，对身体多好，谢成之前有幸看过。

　　崔祎信抓住谢成的手，笑说：“你不看怎么知道我说的什么？”谢成说：“我聪明啊。”

　　“行行行，你聪明。”崔祎信看了眼屏幕打开的各种表格和材料界面，说：“别人当领导，晚上都去吃饭喝酒，你怎么不一样，加班到大半夜。”

　　谢成闭眼靠在崔祎信怀里，说：“我算什么领导。”崔祎信说：“好歹是个副总。”

　　谢成笑，“你倒是知道的多。”

　　“那当然。”崔祎信看了怀里的人一眼，问：“还有其他事吗？能不能明天再干？”昨天谢成也是十点回的家。

　　谢成从崔祎信怀里出来，揉了把脸，说：“还有点，稍等，我马上就好。”

　　谢成开始工作，崔祎信不再打扰他，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手边，重又坐回对面，默默玩着手机。谢成这稍等就到了五点，他叫醒趴在桌子对面的崔祎信。

　　崔祎信没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下楼梯时一时不防，脚踩空，摔了下去。谢成吓了一跳，连忙跑下去看。

　　崔祎信摔倒都是优雅的，他双腿交叠，侧卧在地面，不像是自己跌下去的，倒像是自己主动躺过去的。

　　因为这突然一摔，崔祎信也清醒过来，谢成扶着他，“怎么样？怎么样？能动吗？”

　　崔祎信试了试，说：“没事。”

　　“能站起来吗？”

　　崔祎信握着谢成的手，不费力就站起来了。谢成弯腰去拍崔祎信裤子上沾的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你别来了，好好在家睡觉。”

　　崔祎信任他拍着，“没事，又没出什么事，我还好好的。”边说边抬起左右腿，示意给谢成看。

　　谢成给他按下去，“知道了，你没事。下次小心点。”崔祎信腿放下后，谢成摸了把崔祎信的大腿，又摸了把崔祎信的小腿，崔祎信俯身贴在谢成耳边说：“楼道里有监控，到家了随便摸。”说完后退一步，不让谢成再摸。

　　谢成追上去，又摸了两把，随后蹲下去，撩起了崔祎信的裤脚，入目是白皙细瘦有劲的小腿，“你就穿了一件裤子？”说完不相信般又去看另一条退。

　　崔祎信弯腰边后退阻止谢成，“值班室都看着呢，成儿，你收敛点。”

　　崔祎信越后退，谢成越想看，他拽住崔祎信的裤脚不让崔祎信动，崔祎信不舍得扯到谢成，便放弃挣扎，任谢成看。

　　谢成终于确定崔祎信是穿着一条裤子来的。他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他就开空调了。谢成写材料为让自己头脑清晰一点，不会开空调，靠那点不很热的暖气维持。他穿得很厚尚且感到寒冷，不用说崔祎信。

　　他放下崔祎信的裤脚，崔祎信伸出手给他，说：“我不冷，不信你摸摸。”

　　谢成却死死盯着崔祎信的腿，崔祎信叫了谢成一声，谢成也没理，再次蹲了下去，手掀开了崔祎信的裤脚，去看崔祎信的脚踝。

　　一开始崔祎信以为谢成是确认他只穿了一条裤子，说：“成儿，不用看了，我确实只穿了一条裤子。”待低下头，看到谢成的脑袋瓜从前面移到后面，崔祎信反应过来谢成去看什么，他往后退，不想让谢成看那块狰狞的伤疤。

　　谢成却牢牢箍住崔祎信的双腿，不让他移动分毫，把那块细长的疤痕看了又看。

　　崔祎信无奈，“成儿，楼道里冷，我们回去再说？”

　　谢成默默站起来，摸索到崔祎信的手，抓在口袋里，“走吧。”

　　“怎么了？”崔祎信弯腰去看谢成的脸色，“怎么不高兴了。”

　　“没事。”谢成的手在崔祎信的手上捏来捏去，“回去吧，太冷了。”

　　坐到车上，谢成也不肯放开崔祎信的手。崔祎信要换挡，谢成也覆着崔祎信的手不放松。崔祎信问了好几遍谢成，成儿，你怎么了，谢成均不说话，只不停地反复握着崔祎信的手。

　　崔祎信以为谢成看到纹身痕迹，想起了孙孜，说：“成儿。你别多想，都过去了。”谢成摇头，说没事。

　　等红灯的间隙，谢成忍不住问：“你没做好护理吗？为什么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