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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化玉消云散 ...
小时候,师父曾说:
‘世上有三大委身朝廷的武林败类不能轻视,若不走运碰到了其中任何一个,记住,能避则避:
其一为六岁就欺师灭祖,臭名远扬的杏林毒手风满疆,此人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惯用蛊毒,杀人无形,他是蜮国国师;
其二是灵国护国公赵无度,传言此人绝顶聪慧,擅造机关暗器,以打压武林翘楚为乐,若有不从不顺的,下场极惨。他创立卫灵司,用尽手段,将世间各路高手网罗于此,上至朝野,下至平民,闻之无不胆寒;
其三...是我。我的事情,你不知为好。只要遵守约定与我单独相见,为师就不会伤你。
但是,倘若遇上另外两人,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很惭愧,上官念至今不知师父的真实身份,若非自己当年身负重伤命悬一线,想必他老人家不会轻易再出山的,为救不肖徒一命,耗尽真气,留下一句‘你我此生非死永不相见’又绝尘而去,一直参不透此话是何意,也无法向本人求证,但愿能有机会听师父亲口解释...
说实话,这警告他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因为畏首畏尾根本不是他的做派。从前碰上风满疆时就初生牛犊不怕虎地硬碰硬较量过,虽说结果是有些惨,却不后悔。他很不能理解这种消极的态度:没把握的事情可以逃避,别人强大就应该害怕。
心知师父是好意,但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处事原则,没有失败,哪来强大?轻言放弃比失败更丢脸。
上官念打小就对自己挺狠的。
所以当年师父说这番话时,他回道:“我才不避呢,真希望早点遇到他们,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结果师父大怒,一顿戒尺噼里啪啦打得他好几天下不来床。尽管如此,他依然敬重师父,儿时随之习武,耳濡目染,他非常向往江湖儿女的潇洒生活,不知多少次幻想自己能成为绝世高手,无人能敌,天下皆知。要不是生于世族大家,得顾着家族脸面,守着这规矩担着那责任的受尽约束,估计自己早就能浪迹天涯,实现这个伟大的心愿了。
爹怎么想,无所谓,上官念认为,从八年前算起,他就算真正开始行走江湖了。时至今日,虽然上官氏如今顶着‘安国候’的名号,父子俩心里明镜似的,故国不再,于他们而言,早无朝廷可效忠,只是灵国权贵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他们好几年,甩都甩不掉。他本就对官场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尔虞我诈没有半点兴趣,只想放浪形骸,快意人生。任何规矩束缚对他来说都麻烦极了,好不容易从上一个朝廷中脱离出来,想骗他再踏入下一个,没门儿!
关键是,现在这个朝廷,没有君沅,了无生趣。
所以一切免谈。
如今风满疆惹了宁王被关卫灵司,师父久未露面,就剩这个赵无度他还未有机会接触。众所周知赵无度有个独子,据说脑力更胜其父,名叫赵尹人,可不正是眼前这位长得邪魅狂狷的‘蛇男’——这是上官念灵感来了随便起的外号,并非什么众人皆知的江湖名号。
哎,老的那个没来就算缘分未到吧,既然做儿子的先来了,就跟这个小的先过过招喽。
本就对赵无度一派深感兴趣,加之‘士可杀,不可辱。’,要给令仪兄出口气啊!一激动,就这么跃上屋顶畅快淋漓地打了起来。
他很机敏,也懂得克制,前几个回合不急于展现自己,先用些进可攻、退可守的招式试探对方实力,观察别人的拳脚路数,用最短的时间找出破绽。蛇男腿功快而怪,下盘挺稳,九节鞭甩得如金蛇狂舞,咄咄逼人,皆是杀招,看来卫灵司总指挥使并非虚职,内力如何暂且不论,光凭这一连串凶狠浮夸的招式就足以吓退许多胆小之人了,且投掷暗器的手法极快,防不胜防,也难怪素来待人亲厚行事温和的令仪兄会吃亏。不过,不好意思了,碰到他上官念,蛇男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把握能占上风。
“哼,只守不攻,挺傲的啊,”手中武器被强大的内力震回,赵尹人在空中小转半圈将九节鞭缠入腰间,右手摸向左袖,斜笑道,“你在小瞧我吗?”
“江湖规矩,初次切磋礼让三招,尊重对手再正常不过。”上官念从容回答,稍运内力,‘曦和’在掌内旋转,划破夜空转成盾形弹开朝他飞来的毒针,‘你们卫灵司都这么爱把人往坏里想?’
“少他妈废话!”赵尹人目露凶光,“做我的对手,你也配?!大言不惭,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谈吐也太不雅了,”上官念难掩嫌弃,摇摇头,“劝你有空要多看看书,内外兼修,否则是很难找到名门闺秀做娘子的...”
被如此挖苦,赵尹人脸色铁青,不再做口舌之辩,内力爆发,腾空而起,精钢炼成的九节鞭被赤焰真气包裹,那样子像极了火红巨蟒从高处俯冲,急速扑向猎物...
没想到这个人比曾经的自己还禁不起挑衅,上官念身形瞬变,一个大鹏展翅轻轻跃起,脑中响起君沅的温声细语:以暴易暴弗如以柔制刚...
见自己从未出过差错、杀伤力极强的‘枭龙在天’被对方轻飘飘就躲开,只把房顶打出了个窟窿,赵尹人火冒三丈,反手就朝空中掷出更多毒针,又将头上簪子拔了一起投往同一个方向,这簪子在飞出时尚能见其形,一眨眼却凭空消失了,很是诡异。
这是何鬼招式?上官念下意识眯眼,毒针从刚才到现在都未能伤他分毫,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儿再来多少他都能以方才那招‘金光盾’挡开,当众拔发簪这事儿他就看不明白了,一个大男人,用得着拿根簪子当武器?还是说蛇男自信心爆棚想要在他这个‘美男榜榜一’面前展示一下自以为很飘逸的长发?
这一幕刚巧被在太子寝殿外与众侍卫亲兵缠斗的关令仪瞥见,急忙大叫一声:“贤弟快闭气!速速离开!!”
闻言,刚想开口讽刺蛇男的人直接暂停呼吸。
“泥菩萨一个...”赵尹人撩了撩散落于肩的碎发,睥睨屋檐下方时不时向上官念投去关切眼神的朝廷要犯,“...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未等进一步思考,上官念发觉周身已被白色尘状雾气包围,暗想:打不过就使诈,人品太次!
他试着飞离这团尘雾,但很古怪,这尘雾能长时间悬在空中不说,似乎还能随着自己行动,脚下已换了好几处地方,白色细小的微粒在他眼里全都静止一般,已经黏上他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现象...这样下去可不行,虽说上官念内功深厚,一直闭气也无妨,但这团雾遮挡视线甚是烦人。
“你不是很能说嘛,来啊,接着说啊,”赵尹人哈哈大笑,‘鬼影簪’是他的得意之作,日常以此束发,就是卫灵司内都鲜有人知这其实是枚暗器,“我倒要听听你这张臭嘴还能叭叭出个啥!”
“那就请恕我直言了,你..”空气中传来上官念洪亮的腹语,他有意以内力传播,让太子寝殿内外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头屑很严重,还是勿将头发随意披散为好,这个症状名叫‘白屑风’,若头屑落到别人身上可是会过人的,你看,现在飘到处都是,如何是好...”
屋檐下,所有人如被集体点穴,全部愣神,甚至有些连兵器都掉地上了,无人指挥,却齐齐抬头看向蛇男,又纷纷用手拍打肩膀、头部,互相检查...
这家伙,损起人来还是跟以前一样,面对任何人在任何场合都有本事出其不意,‘出口不成脏’,精准打击,也不知跟谁学的,太欠了。关令仪被逗得噗嗤一笑,他当然知道上官念是胡说八道,趁大家都傻站着,轻松突袭又打趴一圈。
赵尹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的牙龈都快滋出血了,指节咔咔作响。
虽然看不到蛇男此时的表情,上官念知道,一定很精彩。
心道:哼,激将法,拙劣!沅哥哥说过,平静者强,易怒者弱,想激怒我,你还早得很。
“你他妈...找!死!”蛇男脸上的肉在跳动,连声音都气的发抖,九节鞭在空中舞的嗖嗖作响,眼花缭乱,各种花里胡哨的招式一轮轮朝对面使去...
上官念六脉全开,包围着他的尘雾霎时被强烈的金光穿透,看不清对方从何处攻来,没关系,他全凭自己敏锐的感知迎战,两人高速瞬移人影模糊,‘曦和’毫不惧怕‘蛇鞭’一次次凶猛的攻击,两件利器总算同他们的主人一样动真格儿了,谁也不让着谁,招招式式都没藏着掖着,尤其是‘曦和’,如从睡梦中苏醒的雄狮一般,锋芒毕露,霸气逼人。
底下,关令仪已经差不多要将所有围上来的卫兵撂倒了,抬头看屋顶的次数也更多了起来,毕竟从前吃过赵尹人的亏,上官兄弟又是第一次与之交手,心中甚是担忧。
不知那毒雾散去了没有,上回又栽在此人手上,就是拜这恼人的尘雾所赐,若除去使这些暗器阴招,赵尹人的真实功力其实与自己不相上下,所以凭他一定打不过上官念,可人生在世,要求别人也如自己一样行事光明正派是不可能的,就是会有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何况人家的本行就是钻研各类奇门异术,卫灵司上下,人人都是暗器好手,连头发丝儿都能用来使诈,不能掉以轻心,更别说这么粗的发簪了。
当日他不小心浅浅吸入一口,不知这粉尘究竟是何物,实在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能耐,当时不觉厉害,甚至还顺利逃脱了追踪,后来数日居然内功尽失全无还手之力,卫灵司暗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轻松擒获,才让赵尹人得逞,自己受尽折磨...只一小口,就能让内功深厚之人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不知情的若多吸几口,大概会本元受损功力再难恢复了吧,这一招真是阴狠毒辣。
正担心着,耳边传来上官念的声音:“令仪兄,若打完了,你先行离开,不必等我。”
关令仪的内力还未至不张嘴说话也能靠腹语传声的境界,他冲空中人影答道:“集中精神,小心暗器!”
听到这句话,上官念还没说什么,赵尹人倒先接话:“哟!小关,这么担心他啊,真是让人好感动!呵呵...放心,你们今天一个都跑不了!”
总指挥使还没狂妄太久,心态就逐渐慌张,这九节鞭招式虽狠,看着吓人,却费体力,慢慢地,他动作没那么灵活了,终究并不擅长近身打斗,更喜欢从远处攻击,若与之交手的人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耐心,是不容易看出这个破绽的,上官念丝毫不给人拉开距离的机会,令他慢慢急躁起来。
看到赵尹人出招越来越吃力,关令仪打心底里佩服,上官念这小子,几年不见,又差点死了一回,功力不减反增,真是天资卓绝...平庸之辈羡慕不来呐,也不知师承何人,想必他的师父是位世外高人吧!回头有机会一定要打听打听...
啧啧啧,看看这果断的一招一式,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自然洒脱,颇有宗师气度。眼看就要转守为攻,基本将对方压制了。刀锋没有杀气,可惜...看来上官贤弟大概只用了六七成实力,那姓赵的其实也没有使出百分百的手段,毕竟他此行是为了活捉目标而非直接暗杀。
围上来的卫兵已经都倒地喊疼了,关令仪拍去身上的尘土,双手抱胸悠哉悠哉坐在石雕栏杆上,认真观看另外两人精彩的打斗...身为武痴...难得看到高手对决,岂有不围观之理?
“你还看什么戏啊?别愣着了,快走,回头我还有事儿要问你呢。”上官念见到这一幕,传声过来,提醒道,“对了,帮我个忙,独孤乔在你左后方那间屋子里,把他带走,回头我也有事儿要问他。”
有事儿要问...啥事儿啊?
...啊呀,糟了,肯定是那个!
关令仪拍了一记自个儿脑门,惊叹‘我去’!
...刚才光顾着热血上涌挺身而出给人挡暗器了,自己也真糊涂...不过,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得了解蛊之法居然没回浮光郡,而是跑到东宫来了,难道特地留在京城要问清楚自己是怎么从风满疆手里拿到这方子的,哎呀,这...可不敢乱编,这家伙疑心重,要是没统一口径说漏些什么就...
还、还是赶紧溜吧!
忽见人从眼皮子底下跑了,赵尹人吼道:“关令仪!别走!!”
“你的对手是我。”上官念马上腹语警告,同时招招逼近,不让蛇男有任何机会避开‘曦和’刀锋。
赵尹人一边皱着眉接招眼睛都不敢眨,一边在心里骂个不停:他娘的,闭气这么久,还能用内力传音,机要处那帮废物,弄来的都是什么没用的情报!上官冥,你个躲在山脚下的老狐狸,怪不得目中无人,原来有个这么不显山露水的儿子!老子今天不废了他,就不姓赵!看你们还能淡定到几时!
两人从太子寝殿的房顶一路电石火光,一直打到崇文殿。
“小侯爷,你以为,中了我的‘化玉消云散’,不呼吸就没事儿了么?”赵尹人见困住上官念的尘雾正开始由浓转淡,终于又露出邪气笑容。
无暇理会蛇男,上官念正琢磨新的疑虑:为何灵国皇帝不等我去大内劫狱,而是派人在东宫拦截呢?
太子被药物控制,皇后选择破罐子破摔,骠骑大将军失踪,其党羽的处境想必也不容乐观,若非有个看似关键的葶苧,让我与这盘死棋看似有些联系,否则可以说,这场争斗与安国侯府毫不相干。以皇帝的心计,不可能不知东宫有心拉拢爹,如此刻意的安排,就是想让我选择去大内走一趟,亲自揭开葶苧的真面目,再利用我这个‘局外人’的身份揭开东宫的阴谋,顺理成章,按说应该大开方便之门,不该横加阻拦...
莫非...皇帝并不想让我见这个人?是何道理?还是说另有打算,比如一举双得什么的...
若说灵国还能对他们一家人有何可图,无非是自己那个号称‘当代诸葛’的爹了,太子不成器,宁王西南战事不利,三皇子还年幼...像娘说的,他们很看得起上官氏。
...难道...下蛊伤人是假,以子胁迫才为真?
无论如何,能感受到,皇帝对上官族人的耐心已经不多。
几乎可以肯定是谁借无扬子之名引他来皇城的了。
...位高者恩威并施的游戏。
想到这里,顿觉没意思。于是从屋顶飞下,金刀入鞘,若不是要帮关令仪脱身拖延些时间,他早不想再继续打下去,反正蛇男也打不过自己。
“怎么,知道怕了?”赵尹人收回九节鞭,食指轻抚因打斗而微热的鞭节,发觉表面布满刀痕,很是不爽。
终于觉得视野干净许多,那团雾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上官念依然谨慎闭气,用腹语发声:“赵总指挥使,你应该知道若再硬着头皮同我打下去,会有失你的体面,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哼...这般风度做给谁看啊?”赵尹人也知自己明显处于下风,再打下去怕是会招架不住,他阴阳怪气地称赞,又阴阳怪气地问,“小关肯给你当人盾,你与他是何交情?”
上官念冷冷回道:“无可奉告。”
“哼,不说也罢,”赵尹人又检查起自己的手背,“奉劝小侯爷不要与朝廷命犯有什么瓜葛,圣上让本座对你以礼相待,若牵扯到他,性质就不同了。”
“多谢总指挥使的好意。”上官念皮笑肉不笑。
很少有人用这般态度对待自己,赵尹人在心中默默将上官念的名字添至‘暗杀名单’,功夫不如人,又碍于圣上有旨要见此人,今日只得‘客气些’,完成皇命要紧。
赵尹人怪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化玉消云散’能让所谓的高手变成废人一个,识相的,速速随我面见圣上,兴许我还愿意给你解药,否则...”
不等蛇男说完,上官念就不耐烦地打断:“请你回去告诉皇帝,过几日我自会进宫求见。”
“哼!小侯爷好大的口气!圣上是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的么?!”赵尹人厉声质问。
晚风吹动上官念的衣角,尘雾全部消散了,感觉这阵风凉飕飕的,他眉间微微皱了皱。
“告辞。”留下短短两个字,上官念飞身离开。
蛇男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侧了侧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名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地齐齐蹲跪在他面前,等待传令。
“给我抓活的。”他嘴角气的抽抽,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黑衣人得令,纷纷追踪而去。
赵尹人转头望向方才关令仪逃跑的方向,脸色阴沉...
...
东宫外,几道黑影被月光映在红墙上,第一道人影与紧随其后的几道人影保持着很长一段距离,以极快的速度移动...
今晚卫灵司总指挥使都亲自出马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走猎物呢?身后这些如一群鬣狗,上官念被一路疾追,有些不悦。
上回在灵国被这样追着跑,还是为了护送长公主...也就是为了护送长公主,他才...没能见到君沅‘最后一面’...很懊恼,为何那么幼稚,要在那种时候与沅哥哥怄气...好端端的离他而去,赌个破气!...明知沅哥哥不可能对自己...说任何服软的话...还非要逼他讲,犯贱...真是犯贱!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变得沉闷起来,忽快忽慢。脉搏不太正常。
未免衣裳表面有尘雾残留,上官念一出崇文殿就把侍卫的外袍给脱了,只剩白色中衣和里衣,嫌麻烦就不再闭气了,难道最终还是吸入了毒雾?方才蛇男说这团雾叫啥来着?...给听漏了...算了,不重要,随它去吧。云舒姐姐见多识广,等会儿回水云阁问问她或许就知道了。当务之急,要把这些‘尾巴’甩掉!
黑衣人时不时投来各种形状的飞镖,上官念双臂张开,如登云梯,直接离开宫墙,御风而行,总能躲过。他眼观六路,不多久,就找到了回玉箫馆的方向。不妙的是,越接近玉箫馆,身子越沉重起来。
必须快刀斩乱麻了...
他在馆外停下,转身而立。六名黑衣人不发一声,将他围在中央,均持兵器作备战之姿,流星锤有之,横剑有之,狼牙棒有之,半月臂刀有之...上官念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一名黑衣人眼神似有躲闪,像在哪儿见过,与之对视,那人手持横剑,眼窝有痣,果然是他...那个在宫苑厢房与花孔雀私下见面的。
这人方才并非有意放他一马,而是给蛇男通风报信去了吧。看来卫灵司并非铁壁一块,骠骑大将军府安插的探子不就在眼前么。
六人群起而攻,上官念反应迅猛,后仰下腰,从黑衣人包围圈中钻出,背几乎要贴着地面,完美避开朝自己头部袭来的种种兵器,那些刀枪棍棒没有击中原本的目标,带着各自主人的内力碰到一起,互相被重重弹开。
不给他们重新组阵的机会,上官念化作一道白影闪过,黑衣人们被这高速瞬移吓一跳,还来不及出招就接连被点了穴,奇怪的是被点穴后,四肢都还能动,几人面面相觑。
横剑黑衣暗暗思量:江湖上有一招早已失传的点穴手,名曰‘微风锁门’,中此招者不觉痛痒能跑能跳,不使用内力的话对身体不会有何伤害,反之,只要哪怕有一丝真气调动,尝试冲破穴道也好,平常练功也好,轻则半身不遂,重则气绝身亡,据说若非施招者亲自解穴,想活命,只能自废武功,终生变成普通人了。
这几人方才躲在暗处,亲眼见到上官念是如何压制赵总指挥使的,与赵尹人交手,好歹还拔了刀,被他们追击,人家到现在刀把都没摸过一下,被这样的人点了穴,当然都不敢轻举妄动。皆板着脸各自琢磨。
“还打吗?”上官念笑着问他们。
与蛇男打斗确实费了些体力,但浑身感到疲倦有些奇怪。刚才连番瞬移,看来是唬住了这帮杀手,他不会告诉他们,其实自己只是在他们身上胡乱点了几下,更不会说,使完这招自创的‘瞎子点灯’,视线模糊了一下。
黑衣人互相眼神交流,摇头。上官念看他们如此忌惮,更加不动声色。
“你中了‘化玉消云散’,”手握流星锤的黑衣男上前一步说,“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功力尽失,变成废人,除非...”
上官念看着这人的眼睛,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流星锤凑近上官念,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请小侯爷为在下解穴,解药自当奉上。”
“那他们呢?”上官念扫了一眼其余黑衣人,饶有兴致地问。
流星锤答道:“卫灵司明令,任务失败,死路一条。侯爷放心,在下做事很干净。”
上官念又问:“救我,又杀同门,赵尹人能放过你?”
“在下阎良,愿誓死追随小侯爷。”流星锤拱手起誓。
呵呵,为了自己活命,视他人生死为草芥,又轻言弃旧主。还真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
“很好。”上官念对其微微点头。
很好,不用费神考虑如何全身而退了,现成就有个好办法。
流星锤眼露喜悦之色,忽地双目骤睁,再也说不出话来,紧紧捂住心口,倒退几步,手指前方,直直倒地。
另五人见流星锤就这样吃了一掌,七窍流血心脉尽断,死得猝不及防,都吓了一跳,全身紧张,握紧手中兵器防备。
上官念捏捏耳垂,不知是对活着的那几个解释杀人原因,还是自言自语,道出四个字:“耳朵脏了。”
这世上什么样的臭话酸话脏话他都能当笑话听,唯这背叛之词,听不得。
“拿去交差吧,”将这不忠不义之人作杀鸡儆猴之用,没有滥杀无辜,他不打算再脏了自己的手,对剩余几人说,“死他一个活你们五个,不亏。”
横剑黑衣眼珠一转,瞬间明白阎良为何被杀,他拦住正要开口的其余人,拱手向前,“我等明白了。小侯爷侠肝义胆,在下佩服。”
“不必客气,”上官念右手三指微曲,朝那人挥了两挥,“做事留一线,往后好相见。”
“所言甚是。”
虽然立场不同,横剑愿意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发自肺腑,除此之外,私心觉得这位小侯爷并非奸邪...方才与之眼神接触便觉上官念心思缜密,很有可能已识破他的暗探身份,却未当众戳穿...在这位小侯爷眼中自己也许只是个小角色,不值一提,或根本对旁人之事不感兴趣,他心生敬意。常年在卫灵司刀口上讨生活,所遇是人是鬼,一眼便知。这个阎良平日里就是个见风使舵的货色,方才急于表现,想巴结上官念,偷鸡不成还把小命给搭上去了,死的不冤。
像他们这样,身家性命悬在别人手中,每日提线木偶般过活,如蝼蚁般的存在,‘给宅心仁厚的人卖命’只能是个不敢想象的美梦,遇到心狠手辣的主子,他们就是杀人的刀,投身冷血无情的门下,他们就是索命的绳,从来只有被利用完随意处置的份,能苟延残喘有口饭吃就感激涕零了,哪轮得到自己挑挑拣拣择木而栖。
虽有那么一瞬,羡慕能被这位小侯爷信任赏识之人,但阎良的下场,实在触目惊心。
久在湿黑暗土中生存的虫子们大概都是这样,偶尔被人翻开压在身上的岩石,享受刹那间的阳光直射,却不敢留恋这道光芒,反而四处逃窜,深怕下一刻就被谁给踩死。
上官念挑了挑眉,跟有点智慧的人说话确实更舒心。转身进入玉箫馆。
...
“丫头,去把我的衣物取来。”
稍感晕眩,上官念一进屋就坐在桌旁,抓起茶壶就将嘴张开,悬空将壶内的不知什么茶倾入口中,以此提神。
玉箫馆那丫头见上官念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很累似的...又见他如此急急饮茶,惊得眼珠都差点掉出来!
...这是连日来第一次有人被送进东宫还能回来,甚至是自个儿回来的!
她满脸通红,不知脑子里在瞎想些什么,一边伺候更衣,一边语无伦次:“...是、是是...咦?...哇晒你...我的老天鹅...天呐天呐天呐...”
上官念想说些什么,又作罢,懒得多言。
...
换回自己的衣裳,牵了马,视线模糊的次数逐渐频繁,变得烦人了。
‘化玉消云散’是么?
上官念素来对用毒之人嗤之以鼻。
真的强者,绝不会为了速成而走捷径,动歪心思,借用阴损之物。师父有言:欲强先修心,心若不正,强而无用。
蛇男这类人的手段,他看不上。百密一疏,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得想办法先解了这毒,研究万全的破解之法,加以防范。听关令仪的提醒闭了气,为何还会中毒?难道只要接触皮肤,这团雾就能起作用?古怪得很。
赵尹人没有追击自己,想必...不知令仪兄此刻是否安全了,他能出言提醒,想必对此毒物有所了解。最好能与他一起商讨。
出了玉箫馆,回到方才与‘尾巴’们分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不错,那个独孤府的暗探很识相。这些杀手皆非泛泛之辈,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刚才他一通乱点,根本没有触及人体要紧穴位,自己有意留手,那横剑也颇有眼色,否则若他真想开杀戒,这六人怕是一个都走不了的。人嘛,识趣点才能活得久一些。
周围出奇的安静。上官念感觉愈加乏力,于是骑上马,往水云阁方向而去。
不知为何,他越吆喝,马儿越不肯如往常一样风驰电掣,开始还小跑几步,没过多久索性缓缓而行,于是斥责道:“胡闹。看来我是真把你给惯坏了!”
乌骓昂首阔步,慢悠悠在路上走着,比沙漠里的骆驼还稳三分,不管上官念夹它肚子还是扯它耳朵,甚至用力拍它‘高贵’的头,这黑马顶多鼻孔一张一合时不时发脾气似的喷气,却仍走得极慢极稳。
添什么乱?反了你了!...上官念气的不行,索性抱着马脖子,整个人趴在马背上,每次跟这匹马闹别扭,只要用这个姿势,做马的一定就会认输。就跟它原来的主人一样,绝招一出,就很好搞定。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这都能忍?”
“...别以为我不敢骂你啊?!”
“嘿你是不是吃错草了啊?什么态度啊你...”
乌骓无动于衷,任他搂抱,任他发飙。
“...”
上官念开始反思,今天究竟哪里得罪这位马大爷了...因为让一世先回去让它不能与那白马朝夕相处?不对啊你们俩都是公的啊!还是说白天让陌生人牵了它一会儿...这么大个马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难道是午后只顾看书没理它?不应该啊,照理说它很喜欢这样自由的撒野...不会是闻了太久玉箫阁的脂粉味,生气了吧?...
...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豆豆,别生气,嗯?...”叫了你的小名儿,该消气了吧..
上官念不知道,自己说话已经越来越有气无力了,他一心只想尽快哄好这匹马的小性子,手上轻拍马脖,嘴上连拍马屁:“...这几天辛苦了,忽然带你回来,是我不好...累了吧...别担心,有我在,就会有好吃的,好喝的...咱们一定...能找到他...相信我...你也很想他,对不对?...等咱们找到他,就浪迹天涯去...你做老大,我给你当小弟...你带我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怎么样...这样想一想是不是还挺不错...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咱就别再...互相怄气了,嗯?...好豆豆...”
马儿就这样一路听着背上的人梦呓般同它讲话,这样的情况从前也有过,它已经习惯了。前面是个岔路口,它停下脚步。
“...?&%}#!...”上官念已经陷入昏迷,口齿不清。
这人是靠不住了,那么,就由本匹识途骏马决定去哪儿吧,乌骓扬起头,仔细闻了闻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那道气味,喘了口气,朝左边那条不太宽敞的小路走去...
‘我也很想他,我们都一样,在他的身上,曾找到翅膀...’(#^.^#) 豆爷,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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