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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真假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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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意识清醒了,想到方才种种,却又还是不肯睁开眼,即使现在她已经饿到肚子开始打鼓。
忽然,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小姐,醒醒。”
是倾葵的声音,白紵没有睁眼回应,只是动了动眼皮。
倾葵语气中带着笑意又道:“小姐,醒醒,皇上已经走了,我吩咐厨房给您做了最爱吃的菜,赶紧起来吧。”
说着,随后白紵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她咽了口水,睁开一只眼,“皇上真的走了吗?他可曾说什么?”
倾葵笑得无比灿烂,将白紵扶了起来,“皇上啊,只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白紵有些不解,“那皇上看到昨晚我们收留的男子,没有说什么吗?”
难道皇上为了保全楚王府的颜面或者自己的颜面打算装聋作哑不再追究吗?
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皇上当真如此大度?
白紵不信。
倾葵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抿着嘴笑道:“小姐去外面看看,便全都清楚了。”
白紵不顾凌乱的头发与衣裳,鞋都未穿,光着脚急急跑到门口,放眼看去。
正值藤萝吐艳,满目淡紫色的树荫下,一人独立,如芝兰玉树,漫天落花不沾衣,满袖风华。
他望着白紵遥遥一笑,暖阳遍洒,扑面而来的温柔携着初夏温热的风和门廊上的白紵撞了个满怀。
那人正是昨晚她带回来的那个男子,只是此刻却与她昨晚印象中的判若两人。
白紵满脸惊讶,只是还来不及问他为何在此,那男子便开口了。
“在下叶云河,夫人真是让我好等啊!”
听清那人的话,白紵仓皇失措,后退了半步,脑子嗡嗡然,又跑回了房间。
留下叶云河站在原地一脸茫然,难道是自己出场的姿势还不够潇洒吗?
风无言,花无语,只有簌簌落叶,妄自飘零。
或许是刚醒的缘故,白紵坐在床边露出了少有的懵然神情。
“叶云河?他是叶云河?那上次的人又是谁?”
“小姐,您怎么了?那是姑爷呀。”倾葵见白紵满脸茫然,在旁提醒道。
自家小姐行事从来都是既有分寸礼数又从容大气,怎的碰上这姑爷的事情便乱了心绪。
白紵沉默了片刻,终于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若他是叶云河那皇上未责怪便倒是可以理解了,但他是叶云河,那上次那人呢?
倾葵笑道:“小姐,别说是您,就是咱们当时也是不敢相信呢,上次来的那人只是叶家的随从,准备先登门拜访,结果被旁人误认为是叶公子本人,他不善言辞,亦为了不让场面尴尬,这才顺水推舟,应付了下来,而外面那位才是真正未来的姑爷。”
“那他为何一直未作解释?”若真是如此,那后来两人写信,他又怎不在信中解释清楚。
倾葵叹了一声,“小姐,您忘了吗?后来叶公子给您写的信您让我全拿去烧了,至于其中详情,您又何必来问我,您直接问叶公子不是更快吗?”
白紵思虑片刻,亦觉有理,站起身道:“那请叶公子先往内堂坐吧,我随后便来。”
倾葵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便出门去了。
白紵坐在妆镜前梳妆,镜中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容,她开始梳理柔顺的长发,与往日不同,这回她只是简单挽了个髻,簪了一朵浅紫的绢布银莲花,垂下的头发在后面用浅碧色发带轻轻一束,最后往唇上抹了些淡淡的胭脂。
比起平日里时刻端庄秀丽的模样,白紵这番打扮倒是清新的别有韵味。
白紵不禁又想起多年前,自己坐在镜前为了见庄流影让丫鬟打扮了许久,惴惴不安只恐自己的模样不够完美,这回,白紵倒是觉得越简单越好,若是叶云河瞧不上她,那或许更好。
她身着烟绿兰花衫,青白色长裙,外披一件绿色薄烟纱衣,纤腰楚楚,一举一动虽不动声色却尽显风流雅韵。
白紵行至内堂外,站在门口张望的倾葵见她来了,忙跑上前去,随即打量着白紵皱眉道,“小姐,您要见姑爷,怎的打扮这样素净?”
白紵漠然,只当充耳不闻,翩翩然迈进内堂。
“让叶公子久等了。”白紵见叶云河坐在桌前喝茶,上前微微颔首。
叶云河放下茶盏,抬起头,走至白紵面前,微微躬身,“是我来晚了。”
他看着站在面前亭亭玉立傲然淡漠的白紵,虽态若初春迎风而立的袅袅绿柳,只是眉间眼眸中却含着淡如春雨般的不安与愁绪。
只是这全身上下的绿衫,是要暗示他什么吗?
白紵却开口道:“叶公子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大可上门直言相告,何故先前又派旁人来试探?我们楚王府虽不是名门望族,可叶公子先前所为也未免太过失礼,小瞧了楚王府。”
若此刻面前人是真的叶云河,白紵又不禁想到先前她大费周章接待的假叶云河,心中又为自己的失察感到有些恼了。
虽然最近她生了退却之心,可当时,白紵却是真心相待,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叶云河心思如此之多,反过来戏耍了她。
“先前那只是一场误会,在此给二小姐赔罪。”叶云河拱手施礼,语气真挚。
让侍从提前来拜会楚王府阴差阳错闹出误会确实是他处事不妥,但是她为何要穿一身绿色?
虽说这白紵穿绿色的衣衫确实好看,但想到昨晚九闲居的事,叶云河觉得这个绿色实在碍眼的很。
白紵此刻懒得去深究之前的事情,突然转头问道:“那昨夜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昨夜之事,她一直没有想通,楚王府在晟京中并未树敌,来人若是冲着太尉府,那大可直接给卓赫炎的茶下毒药便是,为何偏偏下的却是那种药。
而叶云河为何又好像暗中知道些什么,恰巧出现,帮他们度过了一劫。
虽然她不确定昨晚叶云河有没有瞧见房内的自己,但是,只要随处一走便也总能知道昨晚和卓赫炎在一起的是白紵,她也无心隐瞒。
“昨晚只是刚好在九闲居路过后院时瞧见一个人端着茶盘鬼鬼祟祟地往茶里下药,晟京中各路达官贵人暗潮涌动,我本不欲插手,但是又因为良心难安,所以跟过去看看,后来争执中误喝了人家一盏茶,这才闹出这样的笑话。”叶云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似乎以为白紵问的是昨晚中毒失态之事。
得亏昨晚他急中生智,喝了那壶茶,不然今天这蓝天估计都是绿色的。
白紵听叶云河言辞间以为他并不知晓自己昨晚也在场,于是便干脆顺水推舟。
“既然如此,为何你又要喝下那壶茶?你不怕那是毒药吗?”白紵半信半疑地追问。
当时叶云河完全没必要以身犯险喝下那壶茶来证明什么,可是他却这样做了,想必有其内情。
叶云河微微一笑,“那只是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其中详细原因他虽然省略了一万字,但这句话也确实是实话。
纵然这番说辞并不能将白紵说服,但她也不想再去问。
白紵道:“罢了,既然你已见过皇上,那今日起便在楚王府住下,我派小厮帮你把住处的行礼搬过来,也省得你花钱置办外面的临时宅子。”
眼瞧着大婚之期逼近,皇上还亲自前来警示,现在也无任何转圜的余地,白紵只得打心底里认命了,反正昨日他已在这住了一晚,以后也只是多住几晚的事。
叶云河忽的凑上前来,眼睛闪着亮光,似乎很是兴奋,“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住进来吗?”
面对叶云河如此激烈的反应,白紵不解,顿了顿,只得点了点头。
在得到白紵的应允后,叶云河有些雀跃,迫不及待道:“那可否让他们现在就随我去取行李?”
那座他来晟京暂租的宅子已经花光了他随身的积蓄,这些天他不得不在城里找活干以维持生计,如果能住进楚王府,那当真是为他省了好大一笔花销。
白紵自然是不明叶云河内心的想法,便吩咐道:“倾葵,安排几个年轻的小厮去随叶公子搬东西。”
门口的倾葵应了声,“是,我这就去安排,我让他们在前院门口等着。”
说着提着裙子跑开了,倾葵此刻内心也是十分欣喜。
喜的是未来姑爷的真面目虽不敌那庄公子但也还算得上是一位翩翩公子,二是自家小姐终于想通了,愿意接纳这未来姑爷,这怎能不让人感到高兴呢。
白紵沉思了片刻又对叶云河道:“既然大婚之日未到,就请叶公子还是暂居东厢吧。”
叶云河眸中闪着感激的目光,跟小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
还哪管它什么东厢西厢,有住的就行。
“那我就先去了。”叶云河拱手一抬,提脚拂衣便轻快地飞奔出去了。
望着叶云河离开的背影,白紵只觉这人有些好笑,竟然不自觉微微扬起了嘴角。
“葵儿,吩咐人去把东厢再清扫一遍,收拾一下。”白紵听见前院熙熙攘攘地一堆人似乎已经出门去了,人影中恍惚看见倾葵的影子,便叫道。
倾葵忙忙过来,高声应道,“知道啦,小姐!”
夜幕慢慢拉开,天边的一丝光亮渐渐消失,楚王府灯火通明,府中下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