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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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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是不是很厉害?”魏未又在一次下课后问杜昭和里昂。
里昂睁大了眼睛,眉飞色舞地说:“魏老师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魏未挺起了小胸脯。
魏缺收好了自己的东西,叫了声杜昭,让她跟他一起离开。
杜昭落后魏缺半步跟着他,问:“魏老师,我们去实验室吗?”
魏缺“嗯”了一声。
杜昭内心有点复杂,怕自己终于要被做人体实验了,又很好奇实验室到底长什么样子。
魏缺回头看到她纠结的表情,笑了出声,说:“怕什么,只不过是让你给新生衡光存点念力。”
杜昭恍然大悟,自己出生检查的时候也吸收过别人的念力。
她放下戒备,安心地跟魏缺走进了实验室。
不出所料,实验室里没有多少设备是她认得出的,倒是看到了亲切的白大褂。
一位研究者烦躁地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冲到同事的桌边瘫倒:“啊!我觉得我脑子不够用了!快把你脑子借我用一下!”
同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然后他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但是摊在他桌上的研究院却似乎闭着眼进入了贤者模式,没过几秒就一脸满足地睁开了眼,活蹦乱跳地跑回了自己的工位。
“用念流模拟生物电流,改变人体状态,”魏缺说,“也是你未来的必修课。”
杜昭愣了愣,说:“衡光这么厉害的吗?”
魏缺拍拍身前的座位,示意杜昭坐下,边问她:“你上课不听讲的吗?”
杜昭:“魏未和里昂说你的课一句话都听不懂。”
魏缺白了她一眼,对她说:“装。”
杜昭一脸无辜地抱胸:“我没装。”
魏缺把手上的东西举到她眼前挥了挥,说:“让你把念力给我装进来。”
那是块单手就能握住的晶状圆柱体,她曾经在自己的玩具上见过。
杜昭问:“怎么装?”
魏缺“哦”了一声,继续说:“我忘了你还没学过,我先教你。”
他把晶状圆柱体放在一边,稍微弓身,让杜昭能够平视他的双眼,说:“现在,把你的念力一点点投放到我的脑子里,注意控制每次投放的量。”
杜昭没动,她怀疑地问魏缺:“你确定你能教我?我不会伤到你?”
魏缺没正面回答他,一脸无所谓地说:“你就说你学不学吧。”
杜昭耸耸肩,开始投放念力。
一开始,杜昭只觉得一片平静,但随着她投放的念力逐渐增加,她开始感觉到有一股不同于她却又亲切的力量在蠢蠢欲动,她更加小心翼翼,试图把那股力量引出来。
魏缺这时候说:“你刚刚控制得很好,不需要收着。”
杜昭闻言,便稍微放开了一点控制,就在这一瞬间,那股力量突然出现又消失,同时,她投放进去的念力也不见了。
魏缺闭上眼睛,几秒钟后睁开,对她说:“很好,再练一次。”
杜昭想起自己吸收杜明和纳森念力的感觉,怀疑魏缺是不是吃她的念力吃上瘾了。
但她自己也确实想再练习一次,于是又再次向魏缺投放了念力。
这一次就比第一次快很多,她对投放的度有了更准确的把握。
她问魏缺:“就这么简单?”
魏缺继续反问:“你觉得应该有多难?”
杜昭想了想,觉得也是,她该习得的能力已经在教具上练习过了,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教具”而已。
魏缺见她没说话,就重新拿起那块晶状圆柱体,告诉她:“衡光的大脑天生能够接驳其他衡光的念力,并且快速进行同化,看起来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吸收了别人的念力,”然后他转了转手中的东西,“这是我们研制出来的念容,能够模拟接驳和投放的过程,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像刚刚那样,向这里面投放念力。”
杜昭照做,魏缺确认完成后,便自顾自地做起了自己的工作。杜昭便起身在实验室里转悠了起来,转悠两圈又转回了魏缺身边看他工作。
魏缺问她:“不记得门在哪了?”
杜昭在背后搓了搓手,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问魏缺:“魏老师,我们脑子里念区的位置,在普通人的大脑里叫什么?”
魏缺头也没抬,回道:“肖恩叫它‘开关’。”
杜昭追问:“肖恩是怎么找到这个开关的?”
魏缺突然直起身,严肃地说:“很久以前,有个科学疯子,叫海瑟·罗斯,和她的学生一起发表了白鼠自毁实验,跟人体‘开关’的机制是一模一样的,肖恩应该是致敬了他们的实验。”
“致敬”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杜昭发现自己并不意外,自己被一刀捅到未来,果然是报应。
她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魏缺皱眉,说:“没人找到这个学生的记录,但名字根本不重要,你还不走吗?”
杜昭一愣,自嘲地笑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开。
魏缺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杜昭这孩子有点莫名其妙。他想起了刚刚杜昭向他释放念力的情景,这么个淡淡的孩子,念力却带着雨过天晴的潮湿和温暖。
14岁这年,杜昭终于获准回了一趟家,杜家在她回来的这天为她办了一场洗尘宴。
杜昭身为衡光,重要场合穿军装是惯例,更何况自家几乎所有长辈都在军方任职,因此也逃过了同辈小姐们那样的梳妆打扮,洗把脸就直接跟着顾华陵去了宴会厅。
顾华陵瘦了许多,产后的丰腴无影无踪,穿着军装显得异常挺拔。
她看着同样抽条了许多的杜昭,说:“衡光归家,我们有很多朋友也来了,你等下跟着你爷爷和我认人。”
杜昭点点头,问:“大杜呢?”
顾华陵:“升了上校,在前线回不来。”
杜昭遗憾地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顾华陵笑了笑,说:“没有。”
杜昭:“好吧,那你有空的时候告诉他,我很想你们,包括他。”
顾华陵微愣,随即摸了摸杜昭的头,没有回话。
杜君晟看见她们俩走来,招了招手,他周围的几人也随着看过去,只看到两道相似的身影正一前一后地走来。
大的那个素面朝天,圆目柳眉,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胸前别着一个少校得过的所有功勋,身材细瘦,步伐稳健,整个人杂糅着秀美和英气的特质。小的那个穿着藏蓝色的军装,这是属于衡光的颜色,她有着和母亲相似的身材,甚至更为纤细一些,一双杏眼镶在一对细眉之下,让她看起来更像她的父亲,加上英挺的鼻梁和两瓣浅色的薄唇,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清冷又神秘的气息。
“小杜,来认识爷爷的战友。”杜君晟指着身旁的人对杜昭说。
“这个戴眼镜的是你莫爷爷。”
“大肚子的是你田爷爷。”
“还有他,你看他眼角这块疤,叫他吴爷爷。”
杜昭挨个问好后,杜君晟又拉着杜昭说了两句,问候她在查不拉沃的生活,三个老战友也不打搅他俩,认真地听他们的对话。
杜昭觉得挺尴尬的,给亲妈使了个眼色,顾华陵便适时地插了进来,把她拉走了。
“有两个叔叔你必须去认个脸,认完了你就自己玩去。”杜昭其实从来没应付过这种场合,顾华陵也不打算难为她。
杜昭听话地跟着顾华陵,问她:“什么时候结束?”
顾华陵向后摆了摆手,杜昭以为是要牵她,就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手。
结果顾华陵一激灵,差点没忍住要把杜昭甩飞的冲动,她抽出自己的手,问杜昭:“干嘛呢?”
杜昭也没收回手,就那么悬在空中,一脸坦然地说:“你不是跟我招手,要我牵着你吗?”
顾华陵愣了愣,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牵住了那只悬在空中的小手,转身继续向前走,边说:“我是让人给那两位上酒。”
杜昭看了看前面,确实有个侍从正端着酒往两个穿着军官服的男人走去。
“没关系,”杜昭说,“我愿意牵你。”
顾华陵步子略急,说:“你14岁了。”
杜昭补充:“14岁零7天。”
离那两人近了,他们也看了过来,顾华陵放下手,小声说了句:“也不知道你到底像谁。”
顾华陵不是前线的军官,因此没有特别亲密的战友,只邀请了自己的几位部下,眼前这两位都是杜烨升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至今都是亲密无间的伙伴。
“都是你爸的战友,田右,”顾华陵指着其中一人对杜昭说,然后指向另一人,“吴丛清,还有一个跟烨升一样,都在前线回不来。”
杜昭看了看他们,又回头看了看刚认识的几个老头子。
田右大笑,说:“是了是了,我们是你老子的战友,我们的老子又是你爷爷的战友。”
吴丛清推了一把田右,嫌弃地说:“面前两个姑娘,你在这里老子老子的。”
杜昭面不改色,一一问好,还顺便问了一句:“那你们的孩子是不是也抱团了?”
田右喝了口酒,吧唧了一下嘴,说:“哎呀,家族传统嘛。”
吴丛清多说了一句:“还不算,要看你的意思。”
“我?”杜昭指着自己问。
吴丛清点点头。
田右一把揽过杜昭,拍拍她的肩,说:“对对对,那三个臭崽子都在一起厮混十几年了,上次我儿子拆了老吴他们家还是莫小子打的掩护。要不是你生下来是个衡光,还测了个3S出来,小时候你爸看得紧,我们早放他们到你家霍霍了!”
杜昭还是挺感兴趣的,因为她生下来之后确实没和正常孩子接触过,身边都是一群逆天的衡光崽,让他们敞开了玩估计会要了大人的命。
吴丛清说:“他们也来了,有空去找他们玩玩。”
杜昭应声说好,抬头看着顾华陵。
顾华陵点头,说:“去吧。”
看着杜昭离开的背影,吴丛清对顾华陵说:“这么看倒挺像她爹。”
顾华陵摇摇头,说:“不,她比烨升柔软太多了。”
田右大吃一惊:“你说这孩子很柔软?她刚刚话都不想跟我们说一句的样子,怎么个柔法?”
顾华陵挑眉,问:“请问你谁?”
杜昭虽然对那几个孩子有点兴趣,但是也不会主动找过去,反正吴丛清也没说他们在哪不是。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桌上的甜点,正想起身去拿,又停下了,她想试一下能不能用念力驱动一块饼干到她手上来。
在查不拉沃,她现阶段的所有教具都经过有意的设计,只能按照特定的方式运动,比如套环只能套入与之匹配的圆柱,嵌板只能向形状与之对应的缺口运动,不然就会遇到阻碍,并且被认定为操作失败。而像让饼干飞到她手上这种自由移动物体的操作,她还没有试过。
第一次尝试,她投放的念力不足以支撑饼干的重力,第二次,她没有控制好念力投放的方向,导致饼干虽然起来了,但一直左右翻动,经过四五次尝试后,杜昭找到了感觉,让饼干虽然颤颤巍巍,但也算是相对平稳地向她飞来。
“小杜!”一声惊叫从旁边传来。
顾华陵和杜昭说过,杜明在一线抽不开身,所以也没法参加她的洗尘宴,但她没想到纳森居然来了。
五年不见,他不仅长高了,还成熟了不少,小时候栗色的中长卷发已经全数推平,穿着和杜昭一个颜色的军装,他肩膀挺阔,撑起了军装该有的样子,上面竟还挂着两个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