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初恋的名义》令音

18、老友

　　老友

　　若彤发现一个月后她将有一个短暂的假期，于是萌生了回国的打算。 几个月来，她的心情一直处在孤独和苦闷中，很难解脱情感带给她的困扰和痛苦，不如索性选择回国散心，一是看望父母，二是与令杰见面，从他嘴里确认事情真相，三是回京做出比较，决定未来学成之后的去留。

　　巧的很，大学时住在她下铺的温如新因为出差的机会来到了纽约，她打了电话给若彤，相约她在下城的一个中餐馆吃饭。若彤在美国能够见到大学同学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格外兴奋，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听听如新的意见，毕竟温同学在校时恋爱经验就丰富，作为外地人她有着和令杰同样的心理，她也许最知道若彤的这种处境，应该如何处理。

　　那是春夏之交的一个下午，纽约的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他们如约在一间不太眨眼的小餐馆见面了。 毕业已经一年多了，两个人久别重逢，见了面一下拥抱了起来，那份亲热是发自内心的老同学的友谊和情分。 四年的相处，日夜相伴，同学加上室友，那是只比亲人差一点的关系，那份了解自不在话下。

　　“你胖了，如新。 日子一定过得很如意，快和我老实交代，你的那个他落在了谁身上，谁是俺的那个幸运姐夫啊？” 若彤单刀直入，她此时最关心的就是恋爱问题，其他的话题好像都不在她的思考之列。

　　“若彤，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还亏得你是我的上铺。也难怪，你出国一年多了，可能和咱们同学联系不多，我的事在咱们学校都炸了锅了！” 温如新一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的湖南人的爽直和痛快，在说话时暴露无遗。 如新说话时，虽然在北京呆了那么久，可是每到发L和N音时，还是发的不标准，特别是在她说话语速特别快的时候，湖南话的口音还是特别明显。

　　“你不是和商学院的那个学生会主席一直挺好的吗？ 人家又是北京的，家里又是高知，长得也不错。临毕业时还见到你两出出入入，怎么？难道你们也散伙了？”

　　“其实那时候已经出现了问题。 你知道我们湖南教育局在咱们这一届死不相让，长沙省会需要大批人才，要求毕业生必须回省。 我在毕业那段时间都快疯了，为了留京托了很多关系都没有什么希望。 你知道咱们系的范教授一直对我挺好的，他其实一直有意思，我找他补过几次课，感觉到了他的主动。 最后，毕业后回省了几个月，后来一个调令又把我调回了北京，而这个功劳都是老范的。 结果在京我就依靠了老范，嫁给他了！”

　　“什么？你嫁给了范教授？ 我的上帝啊，你没有骗我吧？” 若彤几乎惊讶得叫了起来。 她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嘟成了圆圈状，三个圆圈在脸上的表情虽然有点滑稽，但透露出她的出奇惊讶，她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没事吧？范教授可是比咱们大25岁啊！ 你父母能同意吗？而且那是咱们的教授，你两怎么谈啊？ 哎呦，我连想都不敢想。 如新，你这个决定真的是太前卫了，不哄动校园才怪，反正惊到我了。”

　　“若彤，和你们这帮北京的就没法谈平等问题。中国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不是爱情，最重要的也不是金钱，最重要的是户口。 总之，在那个情况下，我基本上是谁能帮助我解决户口，我就会嫁给谁。 先把北京户口问题搞定，其他的以后可以考虑，什么都可以再改变。 ”

　　“而且我们俩个人现在也挺好的。 老范在学术界还是有两把刷子，过一段时间，他可能被新加坡一所大学邀请成为客座教授，我以后可能也会跟着他走。 所以我父母虽然一开始也不太高兴，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对我好就行了呗，年岁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如新在目的上是个实用主义者，这也是她从上学以来就从没有掩饰的人生信条。对于如新，只要有用的，就是可以考虑的，她一直是实用至上。

　　“晓乔怎么样了？”若彤对同一宿舍右手下铺的晓乔也一直很关心。

　　“晓乔，你还不了解她，家里有点底，自负得很。 她看不上国内的人，决定一定要嫁个老外。听说最近有个德国的正在追求她，她也开始学德语了。她第二外语是西班牙语，现在后悔那时没有选德语。 看来去德国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晓乔现在可洋气了，高傲极了。“

　　“那宁彩莲呢？咱们宿舍可以说出身最贫苦的，但数她笑的最大声的老宁呢？”

　　“采莲在高中有个相好的，两人大学继续暧昧了几年，不过还是敌不过毕业分配的去向问题，与高中恋人分了，现在在读研究生呢，这是留京的另一条路子，没有什么关系的，就靠考研留下呗。 她成功了。” 如新说到宁采莲，也不得不佩服她的韧劲。 采莲为了考研，也是牺牲了几个月的睡眠才达成心愿。 收到录取书的那一刻，也就等于正式成为北京一员的时刻，她开心至极。

　　如新几乎把宿舍的每一位同学的最新情况都介绍了一遍，由于有范教授在校园的信息渠道，所以她的消息比较灵通。 “常姬的情况不是太了解，他们浙江的比较开明，省里没有那么坚持，他们都留京了。 不过她也是为了找朋友挺苦恼的，也是想找个北京当地的，这样起码有个现成的家。不过北京的男孩倒是好搞，男孩的父母特别难搞，挑三拣四的，看不起外地人。外地媳妇以后会不会受北京婆婆的气还不知道呢。总之，下辈子投胎必须做北京人，上海我倒会犹豫一下。 ” 如新说话总是很直接，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至于许大姐嘛，你可能没想到吧？她那么爱钱的人，结果找了一个部委做办公室的，也是外地的，男方挺好，但男方的家人，许大姐太不适应了。她家成了男方家的收容所了，男的父母来了，两家的地位悬殊太大，们不当户不对，凤凰男的悲剧，没多久离婚了。”

　　若彤听着如新讲着宿舍里共同生活了四年的每一位同学的经历，觉得大家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面，生活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不禁唏嘘了起来。

　　“光说我们了，说说你的情况” 如新的那双毫不遮掩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若彤，像是要从一口深挖的井里面掏出所有的水。 她给若彤续上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若彤把她与令杰关系的前前后后都如实地向温如新叙述了一遍，也把自己的痛苦毫无保留地向同学闺蜜倾诉了一番。 说到激动处声泪俱下，让如新也为她红了眼睛。 两个人坐在那里一直聊着，直到餐馆打烊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若彤，我告诉你，我要是你就回国了解个究竟。人是个感情的动物，说不定两个人见面了，一切都冰释前嫌又走到一起都说不定。如果他真的结婚了，你也是在他老婆前面就存在了，是他老婆破坏了你两的关系，而不是你破坏了他们的关系，你怕啥？ 说不定，还能从他老婆那里把令杰抢回来，那也是你的魅力和能力。 要是我，就决不罢休，一定要坚持看到底牌。 爱他，就不要轻易放弃。” 如新的性格里面总是有种火辣味，她不愿认输的性格，无论在她的学习上还是在她的生活上，都显现得特别明显。她给若彤出着主意，若彤静静地听着，而且句句都记在了心上。 也许是因为在国外无亲无故的缘故，老同学的话此时就像圣经一样，更加坚定了若彤回国的决心。

　　“若彤，别太消沉了，你看你把自己折磨瘦的，都成骨头架子了。 大家其实最最关心的还是你。 你是咱们年级最早出国的一个，大家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你这人看外表，觉得你挺放得开的，真正了解你的人，知道你其实思想挺守旧的。 告诉你，你要是想尽快把他忘掉，你就尽快去见他。你要是不想忘掉他，你也是要尽快去见他。 ”

　　“你的这个逻辑真逗，不过细想想也有道理。 见了面，如果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令杰了，我也就死心了。 如果见了还是爱，那就看看有没有可能继续。没有的话，也会彻底死心。根据你的指引，看来我的这趟回国必须行事啊！”

　　“当然，若彤。 钱还可以挣回来。 可人没了，就是彻底地没了。 你还是回去一趟吧。快去快回，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