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小刀精

49、第 49 章

　　孙小谭似乎从小就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之前又生过一场病，原本不同意他们两个出来，最后被磨得没有办法了，才放了行。
　　孙爸爸还想送他们两个去广州，被孙小谭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我爸妈也真是的，只是去玩一趟而已，各种不放心。”孙小谭有些不好意思。
　　谢烁安慰他：“那是你爸妈爱护你，挺正常的。”
　　毕竟他们所在的城市距离广州是真的不近，但好在交通很发达，两个人坐飞机，也就只花了两个多小时。
　　一直等两个人入住完酒店，谢烁才觉出孙小谭非得来广州的目的。
　　在两个人冲澡结束换上清爽的衣服之后，有人敲了敲他们的房间门。
　　孙小谭赶过去开门，谢烁听到孙小谭叫了一声“哥”，他回头去看，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的很清爽的男生，那男生和他们年龄差不多，脸上挂着开朗的笑，配着那一副好皮囊，似乎比外面的太阳还要阳光。
　　男生叫许灿星，的的确确人如其名。孙小谭喊他哥，两个人却没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许灿星也是一中的，但要比着他们高上两届。
　　孙小谭介绍完两个人，然后就笑着站在一旁，脸上的笑颇有些娇羞的模样。
　　谢烁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他很有眼色地找了借口离开了，把私密的空间留给两个人。
　　谢烁连酒店都没出，就坐在大堂里看杂志。
　　楼上的两个人没聊太久，半小时的时间就下来找谢烁。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这时候要比着刚下飞机凉爽许多，许灿星带着两个人去吃饭，吃完饭三个人简单地逛了逛。许灿星看时间不早了，就让两个人回酒店休息。
　　刚接触了短短三个小时的时间，许灿星已经因为他的细心给谢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一看就是那种家教很好的男生，很会照顾人。但谢烁也知道，自己这是沾了孙小谭的光。
　　两个人回酒店，许灿星回学校去住，约好了明天来当他们的导游。
　　孙小谭回来之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谢烁喊他去洗漱，愣是叫了三声才把人的视线拉过来。
　　“想什么呢？”谢烁问他。
　　孙小谭摇头。
　　谢烁走过来没忍住弹了他肩膀一下，恨恨道：“好啊你，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不和我说实话。”
　　孙小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他没空。”
　　谢烁说：“那你也不该瞒着我，要不然...我可不来当电灯泡。”
　　“什么啊！”孙小谭脸都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没有电灯泡...”
　　洗漱完毕，两个人一人一张单人床，谢烁有些累了，沾枕头就睡，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孙小谭在打电话。
　　孙小谭声音又轻又小，他压低了声音像极了撒娇，说：“哥，我好像有点中暑了。”
　　谢烁在心里吐槽，太阳毒辣辣两个人拉着行李找酒店的时候没中暑，现在洗完澡要睡觉了居然中暑了。
　　虽然颇有当电灯泡的自觉性，但是由于许灿星和孙小谭都是顶会照顾人情绪的人，谢烁倒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他们在这边待了两天，许灿星趁着傍晚带着他俩去了他所就读的大学逛了一圈，孙小谭再克制也难掩喜悦，他其实很早很早就想过来了，但一直都没有机会，这次终于得偿所愿，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许灿星走他旁边，时不时地带着个笑模样去看孙小谭。
　　这时候心不在焉的换成了谢烁，一中虽然也很大，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和大学比。
　　夜晚的操场很是热闹，放眼一看，草坪上都是围着坐在一起的男男女女，玩游戏唱歌又或者聊天，每个人看上去自信又开朗。小情侣手拉手在操场转悠，眼神时不时地放在对方身上，夜跑的同学埋头跑步，耳朵上挂着耳机。
　　谢烁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比期待过高考成绩，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定了，一定要报考在A市的大学，至少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至少这样就可以和林峥离得近一点了。
　　可明明整个A市，整个中国都没有林峥的身影。
　　最后，许灿星把两个人送到机场，谢烁要去洗手间，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说话。
　　孙小谭笑得有些勉强，看得出来他并不是想走，但不走不行了。
　　许灿星说：“小谭，高考成绩出来了给我说，发邮件。”
　　“应该不会很好。”孙小谭说。
　　“没关系，自信点，咱努力了就成了。”许灿星伸出手揉了揉孙小谭的头发，“不过，下次过来广州一定要提前给我说。”
　　孙小谭抬头看他：“我说了，你肯定不让我过来啊。”
　　“我会去接你。”许灿星不放心道，“像你们两个，都没有出过远门，跑这么一趟不太安全。”
　　“哥...”孙小谭眉头皱起，不太情愿，“我已经成年了，你和我爸妈怎么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啊！”
　　许灿星说：“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
　　话这么说听上去挺让人觉得亲近的，但是孙小谭想到以前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脸色。
　　在这儿舒舒服服地玩了两天，许灿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就连谢烁都说他脾气好，只有两个人心知肚明，没有搬家之前的许灿星，脾气火爆，打架闹事更是一把好手。
　　搬了家，上了大学，许灿星的性情收敛了不少，这次也是许久不见孙小谭，没必要和他冷脸，即使这人擅作主张地跨越大半个中国飞过来找他的行为令他很担心，他也只是在离开之前象征性地说他两句。
　　他见孙小谭冷了脸，难免也有些生气。
　　谢烁过来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他故意跑厕所一趟就是怕两个人见他在旁边不自在，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会遇到这样的局面。
　　登机前，孙小谭好歹和许灿星好好地打了声招呼，谢烁听着他的声音，都怕他下一秒会哭出来。
　　孙小谭没哭，上了飞机就乖乖地坐在位置上，不动也不说话。
　　“你和学长吵架了？”谢烁担心地问了句。
　　孙小谭摇摇头：“没吵架，我就是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啊？”谢烁猜测道，“是不是...舍不得？”
　　孙小谭说：“两年都熬过来了，还说什么舍不舍得啊。”
　　谢烁听孙小谭说过，他们两个之前做了好多年的邻居，前两年，许灿星的爸爸换了工作，带着他搬家了，高考完直接报了个当地的大学，不出意外的话，许灿星也是要在这边安家立业的。
　　孙小谭的妈妈过来接他们回家，把谢烁安全送到家之后才离开。
　　回来后歇息了两天，高考成绩如约而至，谢烁根本没来得及等到零点去查成绩，打开手机一看，十分钟之前班主任就把他的成绩发了过来。
　　□□一直弹出来消息，谢烁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分数瞧。
　　623比着自己的目标分数低了不少，这样的分数更是不用想A大了，但是此刻的谢烁还是有些激动地想哭。
　　目标分数本来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梦想没有实现，但总归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他想起之前林峥陪在他身边教他习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泣不成声。
　　高三的生活中，除了学习再无其他，虽然每天都在思考背书做题，但谢烁还是避无可避地觉得自己就是在行尸走肉一般地生活着。
　　要不是心里还有点念想，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他一度觉得自己又仿佛回到了高一，生活不断后退，不只回到了原点，他甚至还亲手斩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邢宇航还没有放暑假，和谢烁打电话远程给他提建议，谢烁可以留在A市几乎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挂完电话，邢宇航舒坦地往床上一趟，真是觉得这种媒婆的活一点也不比期末考试轻松。
　　填报完志愿，谢烁班上的同学就在商量着聚餐，几天之后重新见到孙小谭，谢烁惊讶地看着对方：“你这是怎么了？几天没见怎么虚弱了这么多？”
　　孙小谭能不虚弱嘛...
　　从广州回来就发烧了，一直烧到高考成绩下来，原本成绩超过预期对家里每一个人来讲都是好事，一家三口又因为高考志愿的事情闹挺长时间。
　　让孙小谭更生气的是，他通过邮件给许灿星发了自己的高考成绩，明确表示自己想去对方的学校，许灿星没过多久就给他回了信息，让他留在北方。
　　爸妈这边意见也不和，爸爸想让他选理科院校，妈妈更想让他去读医科院校，最后两个人内部妥协了，给孙小谭选了几所综合性大学，至于选什么专业让孙小谭决定，他爸妈在一旁提建议。
　　孙小谭和爸妈摊开了来讲，说自己要去南方读书。
　　至于原因，孙小谭死活没告诉他爹妈，要是让他们知道孙小谭去南方是去找许灿星，两个人得揍他。
　　爸妈不同意，他自己就生闷气，发着烧更是难受，整个人看着就可怜巴巴的，爸妈心疼他，最后两个人商量了好长时间，愣是把对方给说服了。
　　现在交通这么便利，想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孙小谭也确实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但他们不可能捧着他一辈子，出去上大学都得靠自己。这么一想，也就不纠结了。
　　孙小谭神清气爽地填报了志愿，许灿星那边他就没回复邮件了，说了又得挨骂。
　　填完志愿，他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孙小谭过来参加班级聚会，虽然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但脸上的笑却是实打实的开心。
　　“之前不是发烧了嘛，不过现在差不多好了。”孙小谭解释说。
　　“你还没告诉我，你报的哪里啊？”谢烁问他。
　　孙小谭只笑也不说话，递给谢烁一个眼神让他体会。
　　“还真的去广州了啊？”谢烁惊讶地问道，他算是看明白了，孙小谭的好脾气或许是假装的，实际上这人巨“轴”。
　　孙小谭点点头：“下次去广州了来找我，我先把广州逛一遍，等你来了就带着你去玩。”
　　高考完再聚餐，每个人兴奋的同时又都带了一点怅然，一面憧憬着外面的世界，却也不太舍得这种纯粹的高中生活。
　　话都不用说多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就把话说完了。
　　但每个班里总有那么几个活跃气氛的，聚会也就不会冷场。但每个班又都有几个能喝的，于是抱着喝趴别人的目的，一个劲儿地拉着人喝酒。
　　谢烁喝了三大杯啤酒，喝完之后有些反胃，他借口出去上厕所，在洗手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不少。
　　手机响起，谢烁接通电话，开口叫道：“姑姑...”
　　王晴问他聚会什么时候结束。
　　谢烁想了想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估计得一会儿了。”
　　“要是太晚的话，快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我和我同学一起回去就行了，不用来接我。”
　　王晴嘱咐他：“再高兴也悠着点，少喝点酒知道吗？”
　　谢烁：“知道。”
　　挂完电话，谢烁又在洗手间待了会儿，饭店的洗手间很干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谢烁颇有些逃避的感觉。
　　他用手背蹭了蹭眼睛，把眼睫毛上沾的水珠蹭去，再洗一遍手，这才走出去。
　　聚会很热闹，就没有不热闹的聚会，但是谢烁总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同学们能体会到的那种喜悦已经不能令他满足了。
　　刚走到门口，谢烁犹豫了两秒，然后果断地转身往外面走去。
　　他七转八转的，转到了饭店的后门，从后门走出去，是一条黑黝黝的小胡同。
　　谢烁随意地靠着墙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烟是美国货，是他那个总是用错成语的姑父给他的，打火机也是他送的，作为谢烁的毕业礼物。
　　谢烁捏着那根点燃的香烟，没有着急送到嘴边，而是一直盯着那点微弱的亮光。
　　一直等到香烟快要燃尽了，谢烁才放到嘴边吸了一口，姑父可能是觉得谢烁是新手，买的香烟不是那种很呛人的，谢烁尝了两口竟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过完瘾，谢烁熄灭香烟，收到一条短信。
　　孙小谭：我见到林峥学长了。
　　谢烁看到这个短信的时候足足愣了好几秒，要不是给他发消息的是孙小谭，他一定觉得是有人捉弄他。
　　他按原路返回，用了平时几倍的速度，等来到包间的时候，谢烁的刘海飞扬着，眼睛红着，他轻轻推开包间的门，屋子里的热闹传到耳边。
　　他匆匆扫了一眼，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班主任旁边坐着一个新面孔，正是林峥之前的班主任，其余学生该干嘛干嘛，有人见到谢烁，问了一句去做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
　　孙小谭见他回来，连忙朝他招手，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谢烁的手都是抖的。
　　有人说：“一年没见林峥学长，发现他又变帅了啊！”
　　“变帅了和你又没有关系，你在花痴什么！”
　　“去你的，我欣赏欣赏总成了吧。”
　　......
　　班上的同学很明显都有些激动了，女生凑在一起讨论，男生蠢蠢欲动，都想去隔壁包间去和上一届的高三一班的学长学姐敬酒。
　　谢烁气息不稳地问孙小谭：“林...林峥走了？”
　　“走了，他和他们同学就只是在这站了一站就离开了。”孙小谭有些不忍心看谢烁这个样子，“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他刚进来，待会儿我陪你过去一趟吧。”
　　谢烁脸上有些茫然，孙小谭和他解释说：“学长班级在隔壁聚餐呢，我们班同学打算过去敬酒来着，我们跟着他们一起去？”
　　包间的人形成两拨，一部分人围着两个班主任在那边聊天，另一部分的人纷纷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酒，准备往隔壁走。
　　谢烁手里被塞了一个装满了啤酒的酒杯，被孙小谭和其他同学带着去往隔壁。
　　隔壁包间坐着的都是大学生，一个个脱掉校服踏入大学，经过一年的洗礼，个个光鲜艳丽。
　　谢烁跟在大家身后进了包间，前面站着几个个子很高的同学正好挡住了他的身影，即使如此，他也有些无地自容，脸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前排的同学敬完酒，自动给后面的人让开了位置，一时之间，谢烁前面站着的替他挡着的人影都消失了，他暴露在那些学长学姐面前，头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上一拨的人和学姐学长说了些什么，谢烁完全不知道，孙小谭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叫了声谢烁。
　　“林峥学长...不在这里。”孙小谭说。
　　谢烁一下子回过神，他顺着孙小谭的视线看向前方，果真没有林峥的身影，没见到人，不知为何，谢烁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前方的桌子空出来了几个位置，林峥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