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小刀精

38、第 38 章

　　谢烁感激地抱住林峥，他会撒娇会哄人，但也无法避免抱怨和吐槽，这样的体验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没有人会听他说这些，更没有在听完之后还抱着他轻声哄他。
　　这样的感觉新鲜又让他觉得弥足珍贵，林峥要比得他成熟好多，即使自己在说一些情绪化的话，林峥也会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建议或者只是单纯地哄他。
　　所以谢烁总是想说点什么，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害怕林峥嫌他烦人，后来一步步地试探开来，林峥不仅没嫌他烦，还特别有耐心地接收着他的负面情绪。对于他来说，他第一次感觉到，委屈有了发泄的渠道，自己有了可以抱怨倾诉的对象，自己也就变成了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小孩。
　　谢烁满足地依偎在林峥身边，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这么腻歪的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他会选择就这么躺在林峥身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许多事情在只有一个人面对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是这种遇到可以陪着你一起经历的时候，他就会觉得特别脆弱，明明就是一件不用在意的小事，可能是知道有人陪着，有人给撑腰，又都变得举足轻重起来了。
　　谢烁知道这点儿不好，很容易让人沦陷其中无法自拔，但是谁又能抗拒得了呢？
　　谢烁自认做不到，他盼这份特殊对待不知道盼了多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攥到手里了早就没有了理智这一说。
　　所以在不知不觉中，谢烁在林峥面前表现出来了许多第一面。
　　喜欢撒娇、幼稚、黏人等等...
　　林峥对这些行为全都看在眼里，也乐于接受。
　　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仅仅是指那份儿喜欢，像他和谢烁这种有些特殊的，就连生活都交融了起来，除了上课，两个人几乎都在一起腻着，明明之前从没有一起生活过，此时的双方却配合融洽。
　　林峥能感知到自己的变化，这些都是他能预料到的，他自己的生活仿佛就是一条直线，而在这条直线上，又延伸出来了许多小分支，小分支无伤大雅，并不会改变直线的方向，但是只有林峥知道，他生活中的色彩多是这些小分支带给他的。
　　而谢烁出现在小分支上的时间并不比谢烁对林峥产生兴趣的时间晚。
　　像这样傍晚时分，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躺在床上，迎着夕阳透过来的光和床头暖黄色的灯光，相互依偎说话聊天，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他的性格导致他并不会把自己的满腔爱意诉说出口，有的时候却忍不住想要像谢烁表达自己的那点儿情愫。
　　一直等到谢烁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缓，林峥才开了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让人安心的稳重，谢烁愣了下，悄悄爬过来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我也是。”谢烁抬头看林峥，模糊的灯光让他看不清林峥脸上的表情，但是正如谢烁如此了解他一样，林峥此时的表情一定是他所熟悉的温柔。
　　“谢谢哥。”谢烁又说，“谢谢你陪着我。”
　　搂着谢烁的林峥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像语气那么轻松，他听了谢烁的话，不由得有些担心。尿毒症是一个很复杂的病，王岚和王晴都不幸患病，这难免让人联想到什么。虽然这个几率很小，林峥甚至希望这个几率为零，但还是不得不担心起来，他想着，找个时间得带着谢烁去体检下。
　　自从林峥的脚受伤，谢烁接人都是明目张胆地站在林峥班级后门等着他，当他脚好了不用接了之后，谢烁还是会爬两层楼等在门口，一是习惯了，第二个是把它当作游戏来玩儿
　　高三一班的同学大多对林峥这个弟弟很熟悉了，其中以邢宇航为首的几个同学更是和他熟悉了起来。
　　只是在新的一周刚开始两天之后，谢烁就不再等在他们门口了。
　　高考即将来临，整个教学楼都透露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高二学生在这样氛围种，一面担心着接下来的期末考试，一面期待又害怕自己马上要成为下一届高三生了。
　　谢烁再也不能一下课就跑出去找林峥了。
　　虽说他现在在高二10班，依旧是不上不下的位置，但他还想等着这学期结束，可以进步，然后班级往前调。
　　他们班主任会在晚自习快要结束之后来班里逛逛，倒是没说让大家下了晚自习还要继续学习，但是挑头走的人被拉住谈了话。
　　这个人就是谢烁。
　　临近放学还剩下五分钟的时候，谢烁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看不进去数学题，写不下去英语单词，眼睛在几本书上面看来看去，考虑着放学带什么作业回去，时不时地抬头看看表，心不在焉的模样太明显了。
　　在铃声响起，谢烁快速把作业装进书包，跨出班级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被班主任叫住了。
　　班主任倒也没说什么批评的话，只是象征性地问了问他近来的学习情况，并让他认真准备马上来临的月考。
　　毕竟谢烁现在的成绩也能算得上名列前茅，班主任还是挺喜欢他的，只是知道了谢烁一放学就往高三教学楼跑的事情，虽然行为无伤大雅，但总归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学习。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人打报告打到高三一班班主任那里去，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才把这个事情给他说了。
　　“我听说你现在一放学就去高三教学楼那边？”班主任问他。
　　谢烁心里咯噔一下，他想着该不会...该不会老师发现了他和林峥的事情了吧！
　　脸色一白，谢烁脸上的慌张挡都挡不住，强装淡定，说：“老师...我是去...去找我哥了。”
　　“你哥？”班主任有些疑惑，想了想才说，“啊，你说林峥？怎么了，林峥的脚还没好啊，还需要你照顾着？”
　　班主任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想当然地这么问他。
　　谢烁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说：“好了吧...还没好利索。”
　　“没好利索也差不多了吧！”班主任没什么架子，有什么就说什么，班上的同学走的走，留的留，班级门口还逗留着几个装模做样打探消息的学生，“以后少往高三教学楼那边跑，影响不好。”
　　谢烁一愣，就开始在脑中快速思考自己之前去往高三教学楼有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是除了乖乖地等在教室门口外，他什么也没做过，就连站在门口喊林峥的名字都没有过。再说了，他哪次去都是放学去的，高三年级也都放学了，只不过老师拖堂，整个楼道才显得很安静。
　　“我知道了，老师。”谢烁乖应下来，不敢顶嘴。
　　这个时候，学校里最大的就是高三考生。
　　下楼的时候，林峥已经等在了楼下，谢烁抛去心中的郁闷，冲他扬起个笑脸，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语气还有些兴冲冲地问他：“哥，你知道那个林阳的事情了吗？”
　　林阳就是当初撞到林峥的那个数字1。
　　谢烁和庞明他们就只知道一点小道消息，学校没有明说，但他们还是知道了林阳最后被开除了。
　　“怎么了？”林峥问他。
　　谢烁冲他挑挑眉，看上去有些小得意，然后拉着他小声说：“我听说他退学了，看样子是自动退学的。”
　　林峥脸上并无惊讶，他看着谢烁兴高采烈的样子，说：“是嘛？那挺好的...”
　　谢烁看他这么淡定，忍不住想多，他还记得前一段时间遇见李伽，对方和他说的那一席话，不过最后他也没有向林峥确认。
　　从这天开始，谢烁又把等待的地方挪到了高三教学楼下面的那排树下面。
　　他依旧是一放学就收拾书包离开，对于这点，他一向不觉得有什么。即使班上同学尚有大半没离开，都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林峥没问他怎么不上去找他了，待在楼下也好，有的时候谢烁需要逆着人流往上走，不安全也不方便。
　　和老师谈过话之后，谢烁好像变得更加热爱学习了，等林峥的时候也会拿着单词本出来背，课间也很少休息，把林峥给他整理的知识点拿出来看或者默写。
　　庞明作为他的同桌，最能察觉到他的变化，一时之间有些不能接受，也变得紧张兮兮地问他怎么了。
　　谢烁让他看贴在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嘴里却说要好好准备之后的月考。
　　黑板旁边的倒计时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讲，不过就是一天减去一个数字，一直到现在，大家都对一年之后的高考没什么实感。
　　所以身边的人表现出来所谓的重视就会显得很特殊，尤其还是在他们后排这样的区域。
　　谢烁和他们后排的人都不一样，他很喜欢学习，却并不是很死板的性子，不爱说话，但该聊的还是会聊。
　　最令人惊讶的，则是谢烁竟然是林峥的弟弟。
　　之前就和谢烁一个班的同学更是不敢相信，毕竟在这之前，谢烁在班上可以算得上小透明，毫无存在感，有的时候还会遭欺负。
　　但“林峥的弟弟”就是一个保护伞，而不用管他这个弟弟的称号是以什么身份得到的，能被林峥认可，关系自然不一般。
　　谢烁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但他也能大概猜到些什么。他自己是一中普通学生中的一个，但是林峥不是，林峥是全校最出色的人，所以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或者事都有了被谈论的理由。
　　而且能和林峥的名字放在一起讨论，他心里还挺美滋滋的。
　　月考临近，各科老师都加强了复习的强度，卷子成倍的增加，发不发是一回事，能不能写完则是另一回事。
　　谢烁对待作业向来自觉，这一段时间更是如此，根本不用林峥操心。
　　两节晚自习能把作业写完一半就很不错了，剩下的拿回家写或者放到第二天找时间写。
　　可是作业再怎么多，林峥也不让他熬夜，还是像往常一样到点就去睡觉了。
　　谢烁很听话，乖乖收拾了书包，洗漱完就去睡觉了，不过也只坚持了两天，后来发现作业实在是写不完了，他就偷摸地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凌晨三点，手机铃声响了一声，谢烁就醒了，小心翼翼地关上闹钟，侧耳倾听林峥平稳的呼吸声，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怕穿鞋走路的声音太响，他就拿着拖鞋，光脚开了门走出去。
　　兴许是瞒着林峥起床的缘故，凌晨本该是犯困的时候，谢烁却觉得自己很精神，坐在书房写作业的时候，心中难免不感慨，一年前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的自己会这么热爱学习...
　　他的基础不算差，那些薄弱的知识点也让林峥补习过，只是还是做的题少，对于如何做题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一套逻辑，所以往往会浪费一些时间，再加上作业太多，就是写不完...
　　他要比着任何人都更想让自己考个好成绩，不为别的，他就想让林峥开心，同时也让林峥放心。
　　许多事情看似没有意义，和某些人某些事牵连起来，就变得意义重大。
　　补完作业，谢烁又把书房里的东西放回原样，回到卧室，窗帘挡着窗外的景象，一点点光透过缝隙钻进来。
　　谢烁钻进被窝的时候，林峥就醒了，他伸手去抱谢烁，摸到他身上凉凉的，就先皱了皱眉，问：“去做什么了？”
　　谢烁没料到林峥会醒，心虚极了，主动往林峥怀里拱，小声说：“去上厕所了，哥，再睡一会儿吧！”声音清明，倒不像是起来上个厕所，更像是醒来好久了。
　　他说完话就先打了个哈欠，被窝暖烘烘的，让人很舒服，不过一会儿，谢烁就睡着了。
　　林峥一直搂着他，睡意渐渐消散，听着他的呼吸慢慢变缓，身上的温度逐渐变暖，才轻轻动了动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他冰凉的双脚。
　　他用脚盖着谢烁的脚，给他暖着。
　　起床的闹钟响了两遍，谢烁才磨蹭着从床上起来，他趴在床上，做着最后的缓冲。
　　林峥进来喊他，看到他赖在床上的模样，笑了笑，撇到他眼底的黑眼圈时，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把手伸进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赶快起床，待会儿要迟到了。”
　　“起床...起床。”谢烁咕哝两声，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睁开眼睛，林峥清清爽爽地站在他跟前，谢烁一下子便清醒了。
　　林峥这副样子实在很养眼，利落的短发，俊秀的面孔，干净整齐的校服衬得他的身板又高又直，即使看过许多遍了，谢烁却总觉得看不够。
　　林峥看到谢烁有些傻的样子有些好玩儿，伸手揉了一把谢烁的头发，“小烁？看什么呢，怎么还看傻了...”
　　“哥，你真帅！”谢烁有感而发。
　　精神了没多大一会儿，吃早饭的时候，谢烁便开始打哈欠。
　　林峥一边吃早饭，一边随意问道：“没睡好吗？”
　　“还行。”谢烁嘿嘿笑了两声。
　　谢烁端着那杯新榨的果汁，笑呵呵地喝了。
　　林峥一边吃饭一边看他，总觉得他今早有些不太对劲儿。
　　谢烁放下杯子，没头没尾地说道：“哥，我以后会听话的。”
　　林峥看着他，很明显在等他继续说。
　　谢烁说：“再过两周，你不是要高考了吗，我尽量不麻烦哥，给你留出来充裕的复习时间，尽量地配合你，你看好不好？”说完便一脸期待地看着林峥。
　　“不好！”林峥却给拒绝了，然后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就好。”
　　“那怎么行啊！”谢烁说，“毕竟是高考，又不是月考或者期末考试，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耽误哥的复习...虽然...”
　　“耽误不了的！”林峥打断他，不让他担心这个，“再说你也没有麻烦我，我也想和你一起。”
　　谢烁还想说些什么的，听到林峥这句话顿时闭嘴了，他没有想过这个，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住林峥的，吃林峥的，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是在麻烦他、打扰他，心里有喜欢，却也有愧疚，他想着，他似乎还没有真正地为林峥做过什么。
　　但是现在林峥说“我也想和你一起”就让他安心了不少。
　　林峥是喜欢他的，是想和他待在一起的，或许林峥并不觉得他是个麻烦呢？
　　他不会去质疑林峥的喜欢，只是得到太少的孩子缺少安全感，需要时不时地确认一下方才安心。
　　谢烁有些愣神，这样的表情让林峥看着有些不舒服。
　　“行啦，想什么呢？”林峥打断他的思路，“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月考，考得好了有奖励。”
　　谢烁下意识地就问：“什么奖励啊？”
　　林峥却摇了摇头，让他赶快吃早饭，“考试完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