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小刀精

3、第 3 章

　　林峥说完话顺便松开了拉着谢烁的手，谢烁摸着自己的手腕，一颗心跳得乱糟糟的。
　　站在林峥旁边的邢宇航见状也拿出学长的架势，说：“好好吃饭呢，开什么玩笑啊？再在公众场合闹，我就把教导主任找来了。”
　　学长把打小报告说的如此坦然，说完还不忘瞪了眼欺负人的那几个人。
　　人群很快散开，李伽偷偷瞪着谢烁，却连个屁都没敢。
　　林峥突然听到旁边响起一声急促又不屑的笑声，他看向旁边的人，谢烁脸上的冷笑还没有散去，全被林峥看在眼里。
　　谢烁就是觉得李珈那一伙儿人过于好笑，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的，遇到林峥开口说话都结巴了，却不曾想自己朝向林峥，眼睛看着的也是林峥
　　“很好笑吗？”林峥冷淡疏离地问谢烁，像是对他刚才发出的笑声有些不满，此时微微皱着眉头。
　　谢烁瞬间收敛了表情，他看着林峥，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臭，但是仔细看，也能分辨出什么来，谢烁是强装淡定，故意摆出这样百毒不侵的姿态来，而林峥则是微微带了点严肃。
　　谢烁听他这么问，便抿着唇，低着头不再看他了。
　　“再重新打一份饭吧。”林峥对他说，而刚才的一片狼藉，邢宇航也拜托餐厅的阿姨帮忙给打扫了，此时他们几个人就坐在一边吃着饭。
　　谢烁摇摇头，说：“林...林峥，刚才谢谢你了。”
　　他的声音很小，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如果不是紧盯着他的嘴唇，林峥可能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
　　两个人站在食堂过道里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谢烁余光能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看林峥，他道完谢，再也没敢停留，转身就往食堂门口走。
　　林峥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看到他离开的背影，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匆匆给邢宇航说了些什么，就转身也出去了。
　　谢烁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被林峥喊住，几乎是一瞬间，谢烁就僵住了身子。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好听，可是被林峥喊出来又好听了。
　　林峥垂眸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生，谢烁要比他矮上一些，此时低着头更是把那一截儿瘦削的脖颈露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的校服很干净，但是也很破旧，应该是洗过许多回的结果。
　　校服不大不小，穿在身上正合适，可是一阵微风吹过来，少年身上的衣服便鼓了起来，林峥甚至都能想象得出校服底下包裹着的精瘦身体。
　　林峥错开眼，又恢复起一本正经的模样，语气不由得严厉了起来：“为什么要打人？”
　　谢烁像是接受不了这个“罪名”，瞬间抬头看向林峥，解释道：“我没有...”
　　“你那一盘子下去，就得喊家长了。”林峥说。
　　谢烁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他不喜欢林峥此时说话的语气，可也知道在这之前，自己连这样的对待也是没有过的。
　　和林峥说上话固然是好事儿，可是他现在并不是很愉悦，因为林峥不相信他，甚至连事情的真相都没搞懂就直接给他定了罪。
　　“喊就喊，是他先欺负我的。”谢烁莫名恼火。
　　林峥看着谢烁涨红的一张脸，说：“喊了家长，然后呢？你有想过后果吗？”
　　“或者换句话...”林峥说，“你能叫来家长吗？”
　　谢烁的胸脯上下起伏很厉害，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一直盯着他看着的林峥微怔，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说得过于直白了。
　　谢烁再也顾不得其他了，他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冲林峥说：“所以你觉得是我做错了？就因为我喊不来家长所以活该受欺负吗？”
　　林峥微微皱了皱眉：“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抱歉”两个字，再大的火气也消失得差不多了，谢烁没想到林峥会给他道歉，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他就是一只漏气的皮球，随便林峥捏来捏去的，再开口时，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冲了：“你不用说抱歉，你没什么好抱歉的，毕竟你说的也是事实。”
　　谢烁说话的语气很平静，没什么失落可言，但是林峥听到之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只化作一句：“无论如何，不要动手打架。”
　　“是吗？”谢烁反问他，“对于那种人，除了动手还能做什么？”
　　“除了动手，解决问题的方法会有很多种。”林峥耐心地说道，“而打架是对你最不利的一种方式。”
　　见谢烁愣着不说话，林峥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邢宇航给他发消息，说东西已经买好了，他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手。
　　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牵手，谢烁眼疾手快地攥住了他的手指，用的力气很大。
　　“你这就走了？”谢烁问得颇有些理所当然。
　　“放开！”林峥低头看了一眼谢烁的手，那只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甚至还在发着抖。
　　谢烁在心里给自己说：松手，赶快松手！！
　　可是手却一直不肯动，他甚至还加大了力气。
　　林峥的手很凉，而他的手也不热，只是林峥肯定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汗。
　　林峥被攥得有些疼了，却还是耐着性子说：“谢烁，放开！”
　　此时来食堂吃饭的学生已经少了很多，在他们出来的这一段儿时间里，已经有同学吃完饭出来了，看到食堂门口站着的人之后，多多少少都会看上两眼。
　　林峥自动忽略那些眼神，谢烁则是根本注意不到那些眼神，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就全是林峥的身影。
　　谢烁似乎是很不舍地松开了林峥的手，他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林峥看着他那双依旧很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做事情之前先考虑清楚，要是忍不住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忍。”
　　要是忍不住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忍......
　　林峥想告诉他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要总是被人欺负。
　　谢烁愣在原地，一直到林峥离开视线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早上吃的不多，中午更是饥肠辘辘，买的饭菜不过才吃了两口就被人搅胡了，肚子里空荡荡的就一碗绿豆汤，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转身往教室走去。
　　还没走到教学楼下，就被一个男生喊住了。
　　他扭头看过去，正是刚才站在林峥旁边的男生，邢宇航来到他跟前直接把袋子塞到了他手里，喘着气说道：“这是林峥让我给你的。”
　　男生说完又原路返回了，估计饭还没吃完。
　　袋子里有两盒饼干还有面包，一瓶酸奶还有几袋软糖。
　　谢烁看着看着眼睛突然一热，像抱宝贝似的紧紧抱着那个装食物的袋子，一直回到班里，他都还处在发懵的状态。
　　林峥居然给他买了吃的...
　　无论是吃的还是今天和林峥说了那么多句话，对于他来说都是新鲜的，然而现在，他又因为林峥的一句话而乱了心思。
　　林峥的本意是在说打架这种事情，他想到的却是他和林峥，要是忍不住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忍，是不是说，如果我不忍了，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他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表情由欣喜渐渐转变成纠结，最后痛苦地趴到了桌子上。
　　李珈吃完饭回来没再找他的麻烦，乖乖地坐在前面，一下午都没有回头。
　　谢烁其实已经做好了和他打一架的准备，却没想到李珈忽然变得这么老实了，他也不是什么找事儿的人，更何况他现在有了新的事情要做。
　　下了晚自习，他就一溜烟儿地跑到了高三教学楼，站在楼梯出口处，盯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学生。
　　林峥出来的时候正和同学说着话，从楼梯口下来便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谢烁，他和同学说了再见，瞥了一眼谢烁，没打算和对方打招呼，径直往停车场走去。
　　谢烁忙不迭地跟上他，迈大步子试图和他并排走，他的表情有些扭曲，看上去很紧张，却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向他道谢：“林峥，谢谢你中午给我的吃的。你花了多少钱啊，我给你！”
　　“不用。”林峥说。
　　谢烁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跟着林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谢烁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定，一会儿抬头看着林峥，一会儿低头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等快到停车场了，谢烁才开口说出自己来找他的真实目的：“林峥，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他说完便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其实他对林峥点头不抱希望，他只是做出了他苦思冥想才想出来的第一步。
　　“你和谢伊丹谢伊杰都是朋友，加我一个不算多吧？”谢烁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
　　听到这句话林峥就停了下来，那一刻，谢烁在心里还有些窃喜，没想到谢伊丹谢伊杰的名字这么好用。
　　“我不交朋友。”林峥看着他回答。
　　背后是不甚明亮的校园，路灯散发着微弱黄光，林峥隐藏在黑暗里，平时棱角分明的脸此时更显冷酷。
　　“那正好...”谢烁假装不在意，咧开嘴笑笑，故作轻松道：“我可以当你的第一个朋友。”
　　谢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说自己可以当林峥的朋友的？
　　说完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掐着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能清醒一点：“或者不当朋友也可以，反正我......”
　　“我不交朋友。”林峥再一遍重复了自己的话，“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回去了。”
　　林峥说完再次迈开长腿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一直到走出四五米，谢烁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不交朋友？那你给我说说看谢伊杰谢伊丹是你的什么？”谢烁皱着眉，他绞尽脑汁地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林峥的拒绝，说话不由得有些冲，“还是说像我这种人...我这种人不配做你的朋友？”
　　林峥解开自行车的锁，语气淡漠：“他们两个是我妈妈朋友的孩子，仅此而已。”
　　他见谢烁再没话可说了，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谢烁攥着拳头愣在原地，胸脯再次起伏得厉害，他的手抵在心脏那里，狠狠摁压着，才缓解了突然袭来的疼痛。
　　他其实也想说一句：我也是你妈妈朋友的孩子，但是张不开嘴，感觉说了就是在自取其辱一样。
　　林峥骑车离开，眉头却慢慢地皱了起来。
　　他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在想谢烁为什么来找他，而交朋友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之前躲着自己还来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