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小刀精

11、第 11 章

　　林峥是一个傲娇的小孩儿，他比着谢伊杰要好看上百倍，也比谢伊杰友好上百倍，可对方明明连一句话都没和谢烁说过。
　　可自从那次他跑出房间撞到林峥身上，拉着对方的手摸自己的脖子，林峥没有抗拒他，而是顺从地摸了两下之后，谢烁就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或者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陌生人，谢烁都会产生兴趣，但是令他无比庆幸的是，那个人就是林峥。
　　林峥和谢家兄妹关系应该挺不错的，至少在那次聚会之后，林峥又来了谢家好多次。
　　谢家别墅经常会有谢家兄妹的小伙伴过来玩，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同学朋友，每次这个时候谢烁都躲得远远的，一个是不想惹麻烦，另一个是嫌那些人幼稚又聒噪。他基本上没朋友，却特别不喜欢这些小孩儿。羡慕也嫉妒。
　　但是林峥不一样，林峥一点也不幼稚，也要比着其他人安静很多。谢伊杰和谢伊丹很明显也和他一样，对这个哥哥充满着好奇，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趴到林峥跟前和他说话和他玩。
　　谢烁也想和他玩，但是他不能出现在他们跟前，李妈眼睛很毒，嗅觉也很灵敏，稍微察觉到一点不正常都会冲到他跟前来，那个时候他只会尽量把自己缩在小角落里不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他年龄也很小，七八岁的小朋友就会特别渴望友情啊朋友啊，他看着那个长得好看又酷酷的林峥，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神黏在对方身上。
　　他听谢伊杰和谢伊丹争先恐后地和他们那些小伙伴说林峥多么多么厉害，考试拿满分，还会弹钢琴，英语说的很溜，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讲，谢烁早就会背了。
　　林峥很明显也很懒得应付那些小屁孩，他脸上总是会带着淡淡的不耐烦，他似乎很擅长把握这种度，因为那些小朋友只会觉得这个表情的林峥很酷，和他们都不一样。
　　林峥频繁地看向一楼的某间客房，谢伊杰自作聪明地小声和林峥说道：“林峥哥哥，那边是谢烁住的房间，他很坏，我妈妈不让我们和他玩。”
　　“去外面玩吧。”林峥一声令下，其他小孩儿就很听话地去了外面的庭院。
　　林峥却没走，一直等到人都走完了，他站在客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里面把门开了一条小缝，林峥看到了一双黑亮的眼睛，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撞进这双眼睛里时，林峥还是愣了一下，他故意冷着脸，问谢烁：“你干什么偷看？”
　　谢烁没回答，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峥，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一只手抵着门，另一只手靠着墙，当林峥近距离地站在自己跟前时，谢烁的第一念头不是要和对方玩，而是想把门给关上。
　　因为林峥的“质问”，谢烁红了脸，心里想的是要怎么回答林峥这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表现在脸上的时候就是一副无比戒备的模样了。
　　在两个人僵持间，林峥耐心快被消耗完了，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打算离开的时候，谢烁突然小声地开口：“我没有偷看。”
　　他的声音弱弱的，还带着点小忐忑，说完便低下了头不看林峥了。林峥看着他扑闪的眼睫毛，难得的有了些慌乱，他觉得自己欺负了小朋友。
　　谢伊杰见林峥一直没出来，进来找他，谢烁眼尖地看到来人，手下用了力气把门给关上了。这是他第一次和林峥正常交流，虽然是对方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偷看他们，而他说谎否认了。
　　林峥没来得及再说话，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林峥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谢伊杰跑过来问他。
　　林峥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恢复了那种冷冷的表情，他没有回答谢伊杰的问题，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
　　只是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林峥都没再过来。
　　谢烁每一天既期待林峥过来，却也怕他过来。林峥过来都是和谢家兄妹一起玩，谢烁觉得这真是一场灾难。
　　他虽然也姓谢，但从来没有真正地融入过谢家，那个时候的他除了期待见到林峥，还期待着尽快离开这里。
　　在白雁举办的一个聚会上，谢烁重新见到了林峥。为了庆祝谢振轩又开了一家新公司，白雁邀请了许多人来谢家别墅庆祝。一般这种隆重的日子，谢烁都会提前几天被打预防针，李妈就会警告他到时候不要出来惹是生非，可是一到当天，就没有人能管他了。
　　谢烁乐得自在，倒也不会故意出去招惹是非，但是林峥来了。
　　傍晚时分，他就听到一群小孩聒噪的声音，他们一点也不生分地喊林峥哥哥。那群小孩也都是很久没见到林峥了，此时见了都想凑上去和他说几句话。
　　谢烁背靠着门，试图从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听到自己想听的，但过了许久，林峥的声音都没有传来。
　　他也想和他说话，不知道多少次，谢烁就自己一个人排练，如果再遇到林峥要和他说什么，他就学着林峥的语气和说话习惯来回答自己。
　　但是他见到的毕竟还是太少了，他所见到的林峥只有面对那些小孩的一面，而关于林峥的其他方面，他没有机会去探寻到。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拧开，他记起上一次林峥的质问，怎么也开不了这个门。
　　他在祈祷林峥可以像上一次那样来敲他的门，所以他就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但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外没有了那群小孩子的闹声，谢烁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谢烁周身都被巨大的失望笼罩着，李妈的警告被他扔到一边，林峥上一次的质问也似乎无法阻止他了，他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去看外面的光景。
　　那两扇透明的窗户大开，庭院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隐约还能听到悦耳的音乐声，客厅里没有人了，所有的人几乎都到了外面。
　　然后他视线向左，林峥靠着沙发站在那边面向着他。
　　谢烁下意识地去看林峥的周围，当意识到只有林峥一个人站在这边的时候，他几乎能听到的自己的心跳声了。
　　他想，又被林峥抓到他在偷看了，如果他还是像上一次那么问他，那他就承认好了。
　　但是林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与其说是在看他，林峥更像是面朝他的房间盯着其中一点发呆而已，脸上的表情比着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还要冷淡，谢烁不怕这种冷淡，比起见不到林峥，他觉得冷淡点也无所谓。
　　毕竟他们两个不熟悉，他不是那些能喊他哥哥的小孩中的一个，就连话都没有说几句。
　　可是他站在这里看林峥，总觉得对方有些伤心。
　　庭院中那些快乐不属于他，谢烁却觉得，林峥仿佛也融不进那种快乐中。他们两个罕见地有了一个共同点，但谢烁并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感到开心。
　　他回了房间，从自己的课本里拿出来一个圆形的小卡片，然后又到了门边。谢烁打开门，快速地走出来，来到林峥跟前，把小卡片放到了林峥手边。
　　林峥的手就轻轻放在沙发上，他看着门口那个小脑袋出现又消失，再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孩低着脑袋，手里拿着一个小卡片递给自己。他刚抬起自己的手，谢烁就像是等不及似的把卡片塞到了自己手里。
　　谢烁又回去了，林峥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卡片，他觉得自己这一天都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等看清卡片上写的什么的时候，他就给自己的莫名其妙找好了理由。
　　和巴掌差不多大的圆形卡片，前面是很寻常的卡通画，背面用红笔写着：谢烁同学，你考了100分，Bravo！但是你太严肃啦，要记得经常笑笑哦！
　　把卡片收到口袋里的时候，林峥在心里评价道：幼稚！
　　谢烁回到房间就关了门，他把老师奖励他的小卡片送给了林峥，却不确定林峥会不会像他一样珍惜那个小卡片。
　　林峥差不多快一年没过来了，即使别人总是说林峥要比着同龄人成熟些，但面临死亡，他还是会像小孩子一样无措。自从一年前林阳新被检查出来患了癌症，林峥就天天陪在爸爸面前。他之前有一对儿很忙的爸爸妈妈，现在爸爸生病倒是可以陪他了，他却无比讨厌现在的情况。
　　爸爸去世之后，林峥变得更加沉默了。孙琦为了照顾他，特意减少了很多工作，还把他从外公家接到了他们自己家里。但外公外婆舍不得他，总是会在一周之内选三四天把林峥接过来住。林峥就两边跑，大人陪着他，他也在陪着大人。
　　今天过来参加聚会，他是被孙琦拉着过来的。孙琦以为他顶喜欢谢家的那两个小孩，哄他的时候说的都是：小杰和小丹一直念叨你，说林峥哥哥怎么都不来了，他们在家一直说想你呢，你就跟着妈妈去玩一趟。
　　他哪里管得着谢家那两个小孩是否念叨他，之所以点头过来是因为想到了谢家另一个小孩。
　　谢烁当然不会出现在这样的聚会上，他让那些小孩出去之后就等在一边了，看看谢烁还会不会偷看，不，现在不能说偷看了，只能说观察。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张小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