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海计划》正常仁

143、刘薇臻和陈载誉的往事

　　立方体再次显现，周围事物逐渐隐去，这次暂且没有了那面波光粼粼的水膜垂帘，六面全是泛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喷漆钢板。

　　而后，“抽奖活动”开启，亮光一阵跳动之后再次选定了脚底下“点数五”这面，紧接着，失重感传来，提示电梯轿厢下降了。

　　停稳之后，林芝脚下的底面逐渐消融，变成那面摇曳着微光的水膜。

　　失去实体支撑，林芝像蒲公英的小伞一般飘落至一间灯光明亮的教室里，周围同学们都在安静地自习。

　　她站在后排位置，粗略看了看全是陌生的面孔，也没有发现她自己的身影，林芝感觉这次来到了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世界。
　　大家依然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搞得她在原地站了一阵，恍神间感觉自己有点像个女鬼。这么想着，自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好无聊，一看书就犯困，先吃片奥利奥醒醒神吧。”教室里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还挺大声。
　　林芝眉心轻跳，心想谁啊，这么放浪形骸，自己偷偷吃不就好了，还这么大声地说出来。

　　扭头四望，却发现这么张扬的一句话完全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其他同学依旧安静自习，仿佛没听见似的。
　　侧了侧耳朵，追寻到一阵撕开包装袋的声响，林芝往前走两步发现第二排的一个女生正低头搞小动作，从书桌下面拿出一块饼干，警觉地四周张望。
　　“该不会老师……”
　　头转了半圈，该女生猛然发现老师正站在后门，黑着脸盯着她看，不禁打了个寒颤，张开的嘴迅速闭上，把饼干放回桌面。

　　惊慌中她莫名其妙开了一个脑洞，拿过来一本习题册，假装奥利奥是一块橡皮擦，对着本子上的铅笔笔迹“踏雪无痕”式擦了两下，又像模像样地对着纸面吹了吹，掸走并不存在的橡皮擦碎屑，接着把“橡皮擦”放进书桌肚里，若无其事地继续读题思考……

　　林芝走上前几步，看到她桌面上作业本第一页写的名字：刘薇臻。

　　等几分钟后刘薇臻再转回头去看后门那边，确定老师已经走了，她才又拿出刚才那片饼干塞进嘴里，现场响起女声：“真烦人，吃块饼干还要打场游击战……”
　　眼瞧着她嘴里顾着嚼饼干，都没张开嘴来说话，却能听到她的声音，林芝心想，难道现在是闯进了这个刘薇臻的梦境中？

　　“嗯……好吃。看看我们的大帅哥在干嘛。”
　　大帅哥？林芝好奇他长啥样，跟着刘薇臻的视线扭头一看，愣住了，原来所谓的大帅哥竟是陈载誉。

　　刘薇臻一眼瞥见人家桌面上放着一台MP3，心里惊叹道：“哇塞，好像是OPPO的呢。”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回过身去把习题册翻回到前面一页，再拿到陈载誉面前，指着上边一道之前因为不懂做而空出来的难题，低声问：“这题怎么做呀？你给我讲讲呗。”
　　陈载誉见她两只眼睛老是有意无意地瞄向MP3，便直接说：“你想听就拿去吧。”
　　这么爽快，刘薇臻喜出望外，又得寸进尺：“我可以拿回宿舍听吗？”
　　“可以。”
　　“太好了，谢谢！”刘薇臻高兴得像分到糖的小朋友一样，伸手过来拿走MP3。
　　“上课时间不能听。”
　　刘薇臻表情微滞，但选择听从：“好，我等到下自修回宿舍再听。”

　　到课间休息，刘薇臻忍不住手痒拿出MP3，但想到自己可能听着听着，听到上课的时候很难再强迫自己停下来，便又重新塞回书桌里面，和同学下楼去，到小卖部买零食吃。

　　于是眼前的一切事物场景跟着以刘薇臻为中心来移动变换，由此林芝更确定了几分，这里属于刘薇臻的梦境。

　　不过有些细节林芝感觉奇怪：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为什么我能出现在她的视野盲区呢？她一路往前走的时候，后边的场景事物在我看来，依旧生动具体、细节完整。
　　感觉自己简直像处在一个上帝视角。
　　又或者说是梦境的交互？不确定，继续看看再说吧。

　　到下自修，场景转移至女生宿舍里，熄灯后刘薇臻缩在被窝，终于可以带上耳机，舒舒服服地听MP3了。
　　美妙动听的音乐很快充满了整个空间，音质如山泉般清澈，似山风般轻盈，且立体感极强，让人听着感觉整个脑壳正享受着吸顶按摩，舒服极了。

　　耳机里唱到王心凌的《羽毛》：

　　多么沮丧，
　　成人世界并不像童话，
　　王子公主很少喜剧收场，
　　不是只要够勇敢、够善良，
　　就会有仙女帮忙实现愿望。

　　慢慢懂了，
　　其实失恋是一种力量，
　　因为孤独让人，
　　可以回想，
　　是在哪边该下车，却没下，
　　才到了一个不想到的地方。

　　有时候爱是粉红的羽毛，
　　谁捧着都有微笑的眼角，
　　才看他在手心沉沉地睡着，
　　一起风，又醒了，
　　那么轻飘飘地走掉。

　　伴随着歌声，宿舍里刘薇臻本人身旁凭空演化出很多和歌曲有关的影像，感觉她在梦里自导自演了一部MV：
　　她从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发现下错站，来到一个荒凉的郊外。
　　天空中飞过一只彩色的鹦鹉，掉下一片粉红色的羽毛。
　　她伸手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
　　可下一秒起风了，羽毛像空气里的一叶扁舟，借着风扬帆起航，翻山越岭，飘洋过海，飞到了一座城堡里。
　　金碧辉煌的城堡中灯火通明，王子和公主正在举行婚礼，宾客们都身穿华服，在欢歌笑语中交错着水晶高脚杯，闪着耀眼光芒。
　　大殿的角落壁炉边，一只鹦鹉在大大的金丝鸟笼里绕着站架上的青玉碗跳上跳下，一遍又一遍地叫道：
　　“带给人幸福的青鸟！带给人幸福的青鸟！”
　　……

　　第二天早起去打早餐的路上，因为难得借到MP3，刘薇臻一路走一路听，当耳机里再次列表循环至王心凌的那首《羽毛》，唱到那句：
　　“成为寂寞城堡关不了，能带给人幸福的青鸟。”

　　林芝眼睁睁看见刘薇臻的头顶右上方凭空悬浮出一只鹦鹉，站在一个青玉海碗的边沿上，聒噪地叫着：“就是我了！就是我了！”
　　刘薇臻被吓了一跳，双手挡住额头，在顶上一通乱抓：“啊！哪里来的鹦鹉！”
　　旁边路过的同学纷纷狐疑地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结果没发现什么鹦鹉，倒只看见刘薇臻一个人在那里，跟顶上的一团空气瞎较劲。
　　“脑子出问题了吧。”
　　“估计昨晚做的梦还没醒呢。”
　　同学们小声嘀咕着走开了。
　　“别人是看不到我的，我存在你深深的脑海里，只对你一人可见。”鹦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那么的真实，又不可捉摸。
　　刘薇臻把耳机摘了，侧着耳朵听听看，还能有什么声响。
　　鹦鹉又故意一字不差地重复刚才的话：“别人是看不到我的，我存在你深深的脑海里，只对你一人可见。”

　　刘薇臻呆在原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又赶紧用手捂住，注意到周围行人的异样，强镇定下心神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在心里问道：“喂，你，你是怎么回事啊？”
　　鹦鹉扯着嗓子回道：“我是负责守护幸运碗的幸运使者，以后你叫我青鸟，不要喂喂喂地叫，要喂就喂运气，我的饲料就是你的幸运值。”
　　林芝担心待会立方体又要转动降落了，便让时间快进。

　　这天刘薇臻和班里几个同学一起到街上去玩，逛街聊天的时候提起，她周末如果不回福绵一般会去舅舅家里住。
　　有同学羡慕地说：“你舅妈人一定很好吧？我们每次过年去舅舅家，我那舅妈都跟防贼似的，上个厕所都故意在后面跟着。”
　　刘薇臻回道：“人跟人不一样吧，我舅妈对我，比我舅还好。”

　　吃吃喝喝逛了几条街，后面差不多了大家都说想回去了，刘薇臻远远看见陈载誉从一个楼梯口走出来。

　　“男神去了重点班以后，就难得碰见他了，没想到这次能在街上遇见，看来我和他还是挺有缘分的嘛！”空间里响起刘薇臻的心里话。

　　从楼外面挂的广告牌来看，陈载誉应该是刚上完培训班。
　　刘薇臻借口突然想起来还要去邮局替舅舅取个小包裹，就不跟大家一起搭车回去了。和同学分开之后，她悄悄跟在陈载誉的身后。
　　陈载誉来到一个餐厅吃饭，刘薇臻等他取好餐，选好位置坐定了，才从他背后走进来，直接坐到他对面。

　　“好巧啊，你也来这家餐厅吃饭。这么有缘，请我吃块披萨，你不介意吧？”一边说着一边试探性地朝人家碟子里的披萨挤眉弄眼。
　　陈载誉怔了两秒看她，才接道：“你自己拿。”
　　刘薇臻如同得到了入场许可，开心地嘻嘻一笑，伸手拿来一块塞进嘴里啃：“这家餐厅一定很贵吧，你这么大方，下次我也请你。”

　　陈载誉倒也有点好奇：“你想请我吃什么？”
　　请男神吃饭，当然要请又贵又好吃的了，刘薇臻想起市中心一家高档的海鲜自助，叫四海一家，每人位260块钱起。平时同学们吹牛的时候经常提到，昨天我家谁谁谁又带我去吃四海一家了，特别好吃。以此为荣。

　　如果请陈载誉去吃四海一家，他肯定能体会到我的诚意……不过，靠我每个月那点紧巴巴的零花钱肯定是请不起的了。
　　咦？记得好像之前听一个同学说过，四海一家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天都会搞活动，只要当天能在他们店门口那，隔着三米的距离连着扔三次飞镖都命中靶心，就能获得免单资格。
　　虽然我念书不咋滴，但这种拼巧劲儿的活计，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再加上还可以用幸运值加持一下。

　　于是刘薇臻先回陈载誉一句：“容我想想。”跟着在心里问青鸟：“唢呐唢呐，我需要多少幸运值？”
　　青鸟嘹亮的嗓音响起：“照你目前的水平，确保万无一失的话需要57点，你目前只有487点，你舍得吗？”
　　“我当然舍得！”
　　“不过如果你回家好好练练，或许可以省下来一些。”
　　“那这样更好了。”

　　刘薇臻这下自信满满，跟陈载誉说：“请你吃最贵的，四海一家海鲜自助！怎么样？”
　　陈载誉皱了皱眉，浅笑摇头：“不去。”
　　刘薇臻失望急问：“为什么？”
　　陈载誉没有回答，默默用餐。
　　“你是觉得太贵，怕我破费？”

　　陈载誉吃饱了，起身离开，眼角眉梢依然带着浅浅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他五官线条容易给人造成露出微笑的误解，还是他本来就习惯性地保持平和愉悦、波澜不惊的内心境地。
　　这样淡然却不至冷漠的表情，加上他那张帅到极致的脸庞，让人就算问他十句他只回一句，也往往生不起气来。

　　刘薇臻跟出来，不放弃：“别瞧不起人好不好，请你吃饭，再贵我也舍得！”
　　一路跟到马路上，来接陈载誉的车子已经停在路边。打开车门，陈载誉才回头开口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再见。”说完就坐进车里，关门开走了。
　　“诶！请你吃饭我是认真的！”刘薇臻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愣了一下，人家走了又才反应过来。
　　望着汽车远去的背影，她在心里再次跟青鸟确认：“你真的能保证，使用57点幸运值，就能拿下四海一家的免单资格吗？”
　　青鸟肯定回道：“当然当然！我永远不会对你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