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公狱》小滚石

26、26.杀业

　　裴凉朝着其他地方看去。

　　游轮的原样一闪而过，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察觉到朴正真的脸上也变了，裴凉赶紧问他：“这船要坏了？”

　　“按理说不应该，除非是船本身的主人出现问题。”

　　“船的主人？”

　　“没有大事，我们还是趁现在去喝一杯。”

　　裴凉心有疑惑，到底是装作不在意的跟了上去。

　　酒吧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很是昏暗，好像那个房间里的衣橱。

　　朴正真和裴凉没等走近，便听到一声极为低沉的叫声从酒吧里面传出来。

　　裴凉头脑一热，冲进门里。

　　朴正真紧随其后。

　　眼前一个蓝白条纹衣服的怪物正在吸食着身着制服的大胡子的骨髓。

　　赤发青面，獠牙的怪物抬眼朝门口看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被咬死的人就是旧时空的船长。

　　怪物没有放弃捕获的‘食物’，它警惕着退后。

　　裴凉这才发现，酒吧里面有七只这样的怪物。

　　怪物们挤在一起，有的撕扯肢体，有的吸食血液。

　　那些多余的血液逐渐在地板上蔓延。

　　“是水鬼啊。”朴正真说道。

　　裴凉有些不爽的看了朴正真一眼，但他知道，自己和他们并不是同类。

　　朴正真还以为是裴凉觉得自己带的地方不够好，撞到了扫兴的东西。

　　“不如去餐厅，我记得那里也是买酒的。”

　　“你自己去吧。”

　　朴正真：？

　　他看向裴凉，在他看来小学弟是不屑于亲自动手的才对。

　　难道说，裴凉真的被眼前的事情刺激到了吗？

　　朴正真发现，裴凉身上兀得出现一股煞气来。

　　裴凉也是刚刚才想到，背包虽然不能用，装备栏还是可以用的。

　　他装备好指尖地狱，听见朴正真说道：“好吧，我在餐厅等你。”

　　接着朴正真离开。

　　裴凉往前走了两步，正要下定决心。

　　他看见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也就是自己怀疑是江文川的那个。

　　怪物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看过来时。

　　本来打算大开杀戒的裴凉顿时愣在原地。

　　他扫视他们，这才恍然想起来...

　　这些怪物说到底还是有一颗人类之心啊。

　　如果他们的杀戮不是发自真心，那么自己是否能代替法律给予他们惩罚呢？

　　可这里是副本，副本不是现实，是不被真正约束的法外之地。

　　难道说变成怪物之后，就能不顾人之本，肆意杀戮了吗？

　　见裴凉没有动手，怪物们意识到什么恍然大笑起来，接着吃着手里的人类。

　　只有江文川还是愣着的看向郑飞（裴凉）。

　　郑飞脸上出现了奇异的笑容。

　　确切的说，随着怪物们大笑起来，裴凉的心里出现了答案。

　　既然他们已经放下了人之本，不会因为伤害他人而忏悔，痛苦，收手。

　　那么自己也不用对这样的他们可怜，原谅，放过。

　　指尖地狱像是感受到使用者的心意，发出微小而刺目的红光。

　　江文川便看见，郑飞身影一闪，掠过了自己。

　　而身后属于怪物的惨叫声重新响彻了房间。

　　江文川向后看去。

　　郑飞一只手捉住怪物的脖颈，另一只拽下怪物的头颅。

　　随着头颅里的血水哗啦啦的落下。

　　郑飞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积压已久的怒吼。

　　“啊！”那声音极其撕裂却又极度的悲伤。

　　江文川愣愣的看着。

　　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门外，姗姗来迟的乔一露出笑容。

　　下一秒，穿透性的女声响彻半个游轮。

　　“杀人啦！”

　　裴凉也从满盈的情绪里清醒过来。

　　他茫然的看向门口。

　　这时候裴凉才忽然想起来，在这个时空的人眼里，怪物是人的模样。

　　而现在江文川似乎傻了，在别人看来，这些人就是自己杀的呀!

　　他晃晃悠悠的起身，朝卫生间跑去。

　　几个呼吸间，蓝衣服的水手们赶来，和船长的警卫们一起。

　　他们安慰着乔一，走进了酒吧里面。

　　裴凉洗干净了许多。

　　他带着面具，携带着腥风，借着黑暗，朝门口的光亮走去。

　　乔一若有所觉的动了下鼻尖。

　　裴凉回到自己的房间，冷静的换下那身衣服。

　　洗好之后，他怔忪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现在的郑飞这张脸。

　　尽管收起了装备，他仍然停止不了指尖的颤动。

　　慌神时便会仿佛有重回刚刚大开杀戒的时候，血肉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裴凉麻木的，一遍又一遍的洗着手和脸。

　　冰冷的水似乎让他冷静了许多。

　　接着他收敛情绪，看向已经浸泡在盆里的衣服。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衣柜里就只有一套女装了。

　　朴正真坐在餐厅里喝酒。

　　他看着时间，悠悠闲闲的划开牛排。

　　接着对面坐下一个人。

　　布料颜色很是低调，但是裙子。

　　朴正真手一顿，抬头看向拘谨的裴凉。

　　裴凉的眼神从朴正真面前三分熟的牛排处移开。

　　他忍着恶心说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穿裙子啊。”

　　朴正真打量着现在的裴凉，因为在旧时空头发变长的缘故，看起来也没有多少违和感。

　　“如果你有这样的爱好，我倒是有不少裙子。”

　　“当然没有。”裴凉秒回着，而后问朴正真，“你能弄来件男装吗？”

　　朴正真点头。

　　接着用疑惑的口吻说道：

　　“但是为什么呢？”

　　裴凉没听明白。

　　直到朴正真接着说：“我觉着你穿也不错。”

　　裴凉自然高兴不起来。

　　随之，朴正真又说：

　　“反正也不是你的脸，谁知道你是裴凉呢。”

　　裴凉：对吼。

　　他恍然后也不是那么拘束了。

　　可看着朴正真调侃的眼神，裴凉又想起乔一来。

　　他用头发挡着脖子：“我还是带面具好了。”

　　餐厅里还有其他人，所以裴凉也只是说说。

　　朴正真垂下眼帘，刀叉发出尖锐的声响来。

　　时间很快过去，天，黑了。

　　海面呼啸着，似乎昭示着第二轮没那么容易通过。

　　裴凉还是坚持让朴正真帮忙找一身男装。

　　朴正真则是以穿裙子有助于隐藏身份为由搪塞。

　　“那这个怎么办？我不想乔一在场的时候被看见我的名字啊。”

　　裴凉觉得肯定不能一直带着面具，他气愤的吃着食物。

　　朴正真想了想，把自己的领巾摘下来递给了裴凉。

　　裴凉接过，下意识的问道：“女性也能穿领巾吗？”

　　“为什么不呢？”朴正真笑着回应。

　　裴凉动作慢了下来，他想到那条绑住他和周婕的领带。

　　也有可能是女性，不是一个人的话还是可以搬动他和周婕的，如果是健身过的就更有可能了。

　　“别想那么多，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吗？”

　　“进副本是为了放松的。”裴凉答道。

　　随后他安静的吃饭，朴正真闭目养神。

　　裴凉不由得想起自己进副本的目的，我是为什么进副本来着？

　　他想到了言望江。

　　不不不，裴凉说服着自己。

　　我是想更快的适应公狱，努力变强，找点遇见川上闻礼才进副本的啊！

　　究竟为何那么纠结啊。

　　只要通过就好，管他副本变成什么鬼样子呢？

　　裴凉心里涌上一股暴虐之意，他又想到自己亲手撕碎怪物的瞬间。

　　金属的碰撞声响起。

　　勺子掉在盘子里。

　　朴正真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裴凉。

　　裴凉的手已经放在桌子下了。

　　朴正真有所猜测，但没有询问勺子。

　　“吃饱了？”

　　裴凉沉默的点头。

　　“晚宴还有一段时间开始，要不你回去睡会？”

　　裴凉想了下，然后摇摇头。

　　随即找了个话题：“我在想贝克。”

　　“斑马人吗？”

　　朴正真后仰，若无其事的说：“虽然还没有遇到他，但我相信，他也玩的挺开心吧。”

　　挺开心？

　　帕撒贝克是这种人吗？

　　裴凉垂下眼帘。

　　朴正真的恶意又冒了出来。

　　“毕竟不用推理，逃生这种事情他应该很擅长。”

　　心不在焉的裴凉戳着手指肚无意识的应答着。

　　音乐声响起，晚宴开始了。

　　朴正真邀请裴凉跳舞，而裴凉从上个副本里多少学到了点内容跟上了朴正真的舞步。

　　“我听说投票的事情，你在瞒着我？”他用正好的声音问道。

　　朴正真也没有想隐瞒痛快的答应着：“是。”

　　“为什么？”

　　“要问为什么的话，第一轮，你帮不上我什么帮喽。”朴正真直白的说道。

　　裴凉转着圈，眼神明亮的盯着朴正真：“那现在呢？”

　　朴正真没有回答，舞曲逐渐进入了高潮，音乐声覆盖。

　　裴凉错开朴正真现在这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直到结束之后才听到朴正真说：

　　“如果你愿意，永远可以相信我。”

　　裴凉自然并不会当真，可他只能灿烂的笑着表示高兴。

　　谁让自己的人设还是那个对学长有着崇拜心情的学弟呢。

　　裴凉：自己选的人设，死也要走下去。

　　一曲过后，朴正真领着裴凉朝着隐秘的包厢走去。

　　裴凉再度警惕起来，想起昨天在包厢里看见的不明黑影，他贴近朴正真小心问道：

　　“这里安全吗？”

　　“安心，有学长我在。”

　　朴正真悠闲的声音传来，裴凉没在说话。

　　虽然不可能安心，但是也可以安心一下下。

　　匆匆间，裴凉余光看见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顺着感受到目光的方向瞄去，涌动的人群里似乎是没有眼熟的面孔。

　　也许，现在就有人带上了面具呢？混在人群里...

　　心有余悸的裴凉：自己吓自己。

　　顺着朴正真的劲走进包厢，裴凉朝包厢里看去，空无一人。

　　朴正真拉上门帘子，随意的坐在沙发上。

　　裴凉则是环视周围，好在没有发现上次的那种黑影。

　　他才缓缓坐下。

　　“‘晚宴’在半夜开始，你有什么计划吗？”朴正真问道。

　　裴凉想了想，随口问朴正真：“今天晚上有几个死亡名额呢？”

　　朴正真垂下眼，似乎是在察看面板，接着他抬眼说道：

　　“一半。”

　　裴凉呼吸一窒。

　　“什么意思？”他忍不住问道。

　　“游轮上的一半活人。”

　　裴凉讶异：“怎么第二轮就要一半了？”

　　朴正真抱着手臂，轻轻敲着胳膊。

　　好像是在一边思考，一边分析的说道：

　　“按理说是不会的。”

　　“就像是按理说前船长在第三轮的时候才会出现意外。有人推动了游轮上原本的剧情。”

　　裴凉猛想起乔一莫名其妙的话：

　　“我明白了，我会帮你，不用说谢谢。”

　　接着乔一就开始搞事，说是和自己没关系好像也有点离谱...

　　裴凉开始心虚，没有接茬。

　　朴正真以为裴凉有些担心，于是宽解到：

　　“虽然和原本不一样了，但不意味着游戏难度变大了。”

　　“怎么说？”裴凉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

　　朴正真这时候却没继续讲。

　　裴凉看向朴正真，然后看向门口。

　　他挺直腰板随时准备防守。

　　但是并不是有怪物，人，或者是黑影进来了。

　　外面传来杂乱慌忙的声响。

　　音乐声停止，整齐的脚步出现在舞厅里。

　　朴正真和裴凉同时站起来，对视一眼。

　　接着朴正真冲着裴凉打了个手势，两人走到在帘子后面从缝隙里观察发生了什么。

　　舞厅里，男男女女被一队水手，大概三十人围了起来。

　　他们手持着武器目光凶狠，把持住进出口。

　　其中穿着稍稍复杂的副船长领着怪物模样的江文川认人。

　　裴凉一看见江文川就明白了，这是因为下午发生的事件来抓人了。

　　裴凉情不自禁的沿着唾沫，他现在想知道那些心理素质极强的人是如何在执行任务，或者直白的说，杀完人之后。在这之后，他们是如何调整心态，伪装自己处理好一切的呢？

　　裴凉心情复杂极了。

　　他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

　　这回他想到了游戏本的名字。

　　我是凶手啊......

　　裴凉皱着眉头，接着朴正真在他耳边说道：“带上面具，接下来要藏好。”

　　他麻木的带上面具，被迫和朴正真手牵手，在角落里窥视着。

　　裴凉紧张到不能把眼神从前面移开，他既要说服自己对朴正真保持警惕，又要说服自己现在的身体表现的对朴正真信任至极。

　　他心脏急速的跳动着，思维却活跃的像是吃了违禁品。

　　按照现在的速度，水手们应该很快就探查到这里了。

　　裴凉再度寻找那红裙，可一直没有看见乔一，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倒不是对这女人有多余的关心，只是始终觉得她的搞事还没有结束所以在意一点点。

　　以防下次被乔一坑。

　　眼前，江文川继续往前走着，忽然加快了脚步。

　　水手们抓住江文川，然后人群里有一个人往外跑。

　　副官指挥着抓住那个人。

　　裴凉紧紧盯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谁？”

　　他忍不住询问。

　　听到了那个仍然意外的答案：“是郑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