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柳三部曲-其二-本传-》炼金的喵

10、第10章 延维浴血

　　延维塔，求雨之塔，没想到它竟然建在一方弯弯曲曲的水塘之上，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蜿蜒迂回，青荇在两旁池水中舒缓飘摇、水面的浮萍一动不动。
　　忽然，三时具尸体“啪”地从二楼的悬梯上坠下来，笨重落地。
　　霎时间，池水激荡，早已鲜红一片的水面又浓墨重彩的添上一笔。
　　三具落下的尸体，两具落到池水中央，还有一具，砸向了早已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的尸体上。
　　解星恨握紧了手中的赤珠剑，俊逸的眉目间笼起几不可察的焦虑，他的心在一点点往下沉，万万没想到，这赤珠剑在延维塔里，竟宛如一只被扼住七寸的蛇。
　　这把赤珠剑以千年玄铁和龙血石打造，千年玄铁乃是在西昆仑的火山深处采集，龙血石更是可遇不可求的锻造奇石，两件奇珍再聘以最好的铸剑师打造，这是义父在十四岁生辰之时送给自己的礼物。解星恨犹记得那时候，仇皇殿众人见到此剑皆赞叹不已，仇心柳看见自己双手捧剑，目光中更是毫不掩饰地翻腾着羡艳又嫉妒的情绪，刚刚转出正厅便以火莲箭挑衅。
　　唯有师父剑邪风行骓在看到这柄剑之后却微微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对他说：“等有一天，所有的剑在你手中都一样了，你的剑术才算登堂入室了。”
　　作为剑术上的大师，风行骓对于剑的理解果然高瞻远瞩，赤珠剑已伴着解星恨征战江湖两年，所到之处，少有活口，这把剑若是沾上鲜血，便如同久旱逢甘霖，剑身显现出一种饱饮润泽之后的妖冶光泽，可是现在，才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延维塔潮湿的水气渐渐腐蚀到赤珠剑之中，这柄原本灼热、炽烈的剑，忽然偃旗息鼓黯然失色，不止如此，连剑身都变得越发沉重起来，似乎有一种不堪重负的颓废之感。
　　解星恨头一次体会到了剑术被剑本身所拖累，体力和内力似乎都在已加倍的速度流逝。
　　也许，他此刻的武功在别人眼里看来依旧犀利，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花费在每一个点苍弟子身上剑招越来越多，早已没有办法一剑封喉。
　　必须要尽快结束这一切，否则，局面将会越来越不利。
　　最后一名年轻的点苍弟子跪倒在自己身前之后，解星恨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沉静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面前四个鬓发微霜的老人。
　　这四个老人早已在他的身后，只是他们碍于自己的身份与辈分，在点苍弟子蜂拥而上的时候，并没有动手。
　　其中一个人已受了伤，他捂着胸口，呼吸有些急促，看着最后一名弟子倒下，凄惶又愤怒的目光转回到另外三人脸上。
　　“一起上！”
　　话音一落，两人点头，一人迟疑着，却还是摇头。
　　“生长老！”那受伤的老人指着地上的尸体吼道：“你看看现在这样，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那犹豫的“生长老”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对解星恨道：“我身后这里有一个机关”，解星恨抬眼望去，果然见那石壁之上有一个半尺长短的铁把手。
　　“你方才过来之时，应该有见过和这个同样的三个房间，它们分明是‘生之间’、‘老之间’、‘病之间’、‘死之间’四个房间，如果你战胜了我们，这四个房间，只有这间‘生之间’的房间机关是顺时针转动一周，其余三个房间的机关皆是逆时针转动半周。”
　　其余三人不待他说完，急忙喝止道：“生长老、你——”
　　那“生长老”无所谓地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生老病死，我们各安天命，动手吧。”
　　话音一落，四个人身影急动，飞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站定，站定之后，又同时跃起，一记点苍绝技“苍龙戏水”配合着他们迅疾的身法席卷而来，如同在水中搅动起一股巨大的旋涡，将所有的事物都卷入其中。
　　他们知道，解星恨的剑快，但是越快的剑，在这迅疾的旋涡之中，越是发挥不了任何的威力，反而会觉得所有的力量都像被吸入了无底洞。
　　解星恨置身其中，多次想要突破皆无功而返，不止如此，漫天的剑风虚实相间防不胜防，他的脸上、手背上，衣袍上瞬间出现无数的切口，四位长老见他移动的脚步果然渐渐慢了下来，四人心中不觉得送了一口气，谁知道，一招稍懈，四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地开始沉重起来，像是做了什么特别费力气的活儿一样。
　　“不好！小心！”
　　那生长老一句提醒刚刚出口，却见解星恨沉腕一挥，一记力逾千钧的力道自他的手底忽然扬了起来，四人见他步伐身形猛然转为沉稳，心中深觉不妥，皆是顿足急退，并肩站成一行，忽然彼此对视一眼，又同时猛扑而上，四柄长剑劈砍至下，正是点苍剑法第六式“神龙见首”。
　　解星恨横剑一格，左手抵住剑身，正以全身力量阻挡，突然剑上迸发出一阵奇异的火光，“铮”地一声，剑身发出一种极为不同寻常的声音。
　　随着“咔嚓”一声，解星恨目光一凛，身形急掠后退，饶是如此，两道剑风已在他的额上生生划过，形成了一个交错的十字，一抹殷红的鲜血快速渗透出来，沿着眉梢蜿蜒而下，顿时模糊了他眼前的视线。
　　赤珠剑竟然断了！
　　解星恨心中暗自一惊，那四人更是一愣，随即又再次抢攻铺上，来不及做更多考虑，解星恨现在唯一的优势便在前面死去的那数不清的点苍弟子身上！
　　是的，前面的每个弟子都使着和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剑法，这样的剑法纵然再快，看过十遍、二十遍之后，也会显出它的弱点来。
　　片段渐渐连续起来，点苍剑法的一招一式都在解星恨的脑海里清晰地重演。
　　就在四人同时使出一招“雕龙画凤”时，解星恨甚至连躲都未曾躲，持着已经断掉的赤珠剑猛然向前，那四人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选择正面交锋，心中骇然，谁知道就在兵刃交错的瞬间，解星恨却忽然收回了手，横身反切，等到他们翻腾跃下的瞬间，甚至还来不及变招，才发现解星恨的断剑早就等在他的身侧，一片残红掠过眼前，四人怔怔站住，木然而立，然后从他们的咽喉处猛然喷出一片鲜红。
　　解星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正要抹去额边遮挡视线的血迹，忽然身后又是两道劲风扑来，躲过一道，另一道擦着面颊而过，不及多想，他拧身而起，掷出手中断剑，只见身后又是两个年轻的点苍弟子，断剑飞速没入其中一人腹部，那人捧腹而倒。另一人吓得浑身一颤，又怒又怕毫无章法地吼叫着劈砍而来，解星恨空手一扼，掰着那人的手腕，轻轻地用他自己的剑替他抹了脖子。

　　四下又变得很是寂静，落针可闻。
　　连池水也早就恢复了波平如镜。
　　解星恨走上前，将那人腹中直没入柄的半截赤珠剑缓缓抽了出来，他又拾起另一头的断片，将分作两半的断剑碎片平放在地上拼凑在一起，然后取下身后的剑鞘置于断剑旁。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身，躬身拾起身边那被断剑杀死的点苍弟子手中的长剑，那是一把极其普通的精钢长剑，方才明明还来不及近他身，但剑身的中央似乎却沾着一点血迹。
　　解星恨眯起眼，深邃漆黑的眸子仔细地端详着那点鲜血。
　　忽然，身后响起了刻意放大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年轻清朗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谁能走得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想起了自己当初不懂五行属性、没有带足药品在延维塔被虐哭之后，倒回去读档升级的悲催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