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跳》沈影

27、第 27 章

　　回程的时候，米切儿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怎么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你们不是已2：0赢了吗？而且还有队员把进球献给你，很感人的场面啊，你现在心情应该很好啊！你是在担心尼克•乔登吗？他伤得好象挺厉害。不过那都是领队处理的情况，你怎么冲上去了？”安东尼顿了顿，“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在一个转播屏幕上我好象看见你哭了。”
　　“不是哭，是雨水打到脸上了，而且教练关心球员有错吗？比赛固然重要，可我认为球员的身体更重要。”
　　“真的只是教练关心球员吗？我从来没见到你这么激动过。在美国的时候，虽然并没见你和人交恶，但其实你对谁都挺冷淡的，有些朋友甚至都说你很高傲，跟你很熟了才知道你是个很内向的人，不轻易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不用替我说好话，我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吧？说穿了是个既不会说话又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性格又不好，时间长了都会讨厌我的吧？”
　　“你怎么会那样说呢，而且为什么那么悲观呢？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啊。不了解的时候会觉得你很漂亮但有些高傲，其实已经很有吸引力了，了解了更会知道你很善良、淳朴，而且很有才气，做事也很认真。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人讨厌呢？”
　　米切儿勉强笑笑，想起“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不能指望安东尼说的话就代表别人的想法。
　　“你太过奖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明天我就收拾行李，随时做好走人的准备吧。对了，我们有空时上街去转转吧，虽然人际关系不是我的长项，可该知道的一些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我们得买些礼物给朋友和同事啊。”
　　“好啊，我十点钟去接你。”

　　“早啊，这些花送你。”听到门铃声去开门的米切儿，迎面却对着一束红玫瑰。“心情好些了吗？”
　　“喂，不要随便送人红玫瑰，我们还不是情侣吧。因为被滥用了，所以红玫瑰都变得有些俗气了，漂亮的花就不是很多吗？”米切儿露出无奈的表情。
　　“好了，玫瑰花会伤心的，你瞧，泪珠儿都出来了。”安东尼弹掉一颗水珠，“被选为爱的使者，它也无法拒绝。同样，你也不要那么坚定地拒绝一份爱的心意啊。”
　　“说好了会给我时间的，你不要给我压力好吗？”米切儿接过玫瑰花，“你坐一下，我去找花瓶。”
　　安东尼朝沙发走过去，准备坐下，衣角却扫到一本活页本，把它弄到地上，他低头去捡，从本子中掉出几张纸，其中的一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上面钉着尼克•乔登的照片，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喝什么，咖啡还是果汁？”米切儿在厨房问他。
　　“咖啡好了。”他飞快地折起那张纸放入口袋并放好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你帮我把机票一起确认一下，我们周三就回去吧。”
　　“好的，我们待会一起去医院一趟，我应该去看望一下你的父亲。”安东尼走到厨房门口，问，“他喜欢什么，我买了送给他。”
　　“很不好意思，我这个不称职的女儿除了知道他喜欢足球还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就买两件T恤衫吧，总要用到的。”
　　“哎呀，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啊。”安东尼敲敲她的脑袋，“看来你很需要一个懂事的人在你身边指导你、帮助你，你不能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懂事的人，我真服了你了，不用时时提醒我你的存在。也不要敲我的脑袋，我不是小姑娘了。为什么男人总以为女人离开他们就活不下去了呢？”
　　安东尼并未如她建议之买两件T恤衫，而是买了双意大利皮拖鞋和一盒雪茄，据他说法是觉得“银狐”里皮在场上抽雪茄的样子很酷。

　　文森特对安东尼和他的礼物都表现出明显的欢迎，两个人聊得也挺开心，米切儿都找不到机会插进去，不过凭她对安东尼的了解，这并不是稀罕事，而且他肯定为了得到她父亲的欢心作了准备。
　　米切儿悄悄溜到门外，她想起今天早上打电话给史宾逊问尼克的情况，史宾逊说他并没有大碍，已经转回到德比市医院，她看着走廊，不知道他在哪个病房，她在心里挣扎着，很想去看他，因为实在不知道这次走了以后，将来是否还有机会见面，她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放不下的人。
　　她走到服务台找到护士查了尼克的住院记录，他果然已经住进来了，问好病房号后，她犹豫着慢慢走过去，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在病房门口却迎头撞上了露易丝。
　　“米切儿，你也是来看尼克的吧。正好，我们一起进去吧。”露易丝不由分说地拉起她一起进入尼克的病房。
　　尼克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裹着纱布，看见他们进来，脸上有一丝惊讶。
　　“尼克，听说你也受伤了，真的太不不幸了，你的伤严重吗？幸好你们赢了这一场已经保证可以升级，所以下一场你缺席也没关系，克莱文昨天都紧张死了，但是你们昨天表现都太出色了，恭喜你们。”露易丝走到床边，米切儿却杵在原地没有动，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二人。
　　“我还好，今天已经作了脑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克莱文怎么样，听说最近要出院了？”尼克自始自终都不望向米切儿的方向。
　　“他明天出院，可是你又进来了。做个运动员真不容易，进医院成了家常便饭。”露易丝摇摇头，“我烧了鸡汤你把它喝了，我还得把另外一瓶给克莱文送去。你们先聊一会，我马上过来。”
　　“我也该走了。”米切儿转身要开溜。
　　“你陪尼克聊聊天吧，他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露易丝拉住她。
　　米切儿见溜不掉，只好又磨磨蹭蹭地走到病床边，“你真的没事吗？昨天你流了好多血，很吓人。”
　　“我真的没事。”尼克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的眉头皱起来，“不用强迫自己来看我，你有事就先走吧。”
　　“我不是不愿意来看你，我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到我。”米切儿看见他的样子，真想掉头就走。她顿了顿，鼓足勇气说：“其实我是来道歉的，我知道我做的很多事都欠缺考虑，那报导可能也伤害到你，可是……”
　　门开了，米切儿以为是露易丝进来，但却是艾米捧着一束花走进来。米切儿看到艾米以明显敌意的目光看她一眼，“米切儿，你也在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不是和安东尼逛街去了吗？”
　　“我来看父亲的，我也该回去了，尼克，你好好休息吧。”她朝尼克又瞥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米切儿，最近你都不用来看尼克了，可能他并不希望见到你。心情好坏对病人的恢复影响很大，再说你这两天应该很忙吧，收拾行李、交接工作，还要写发到美国的报导。”艾米追了出来。
　　“我知道了。”
　　米切儿恍恍惚惚地走到克莱文的病房，敲门走进去。克莱文正坐在床上看报纸，他的石膏已经拆了，看上去气色很好，不过有露易丝的悉心照顾，他自然康复的很快。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陪陪尼克吗？”露易丝站起来。
　　“我表姐过来了。”米切儿笑笑，“克莱文好像恢复得不错。”
　　露易丝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
　　“我有什么好让的。”米切儿装傻并赶紧转移话题，“恭喜你，克莱文，听说你明天出院了，不过回家也要好好休息啊。”
　　“我真想早点上场踢球，好好表现啊，昨天关键的比赛没能上场真的很难受，我就怕我们会功亏一篑，不过大家太争气了。” 克莱文兴奋地摇摇手中的报纸，“你看，报纸上大幅报道了我们的胜利，对你的评价很高呢，说你是美貌与才能兼备的女性。而且，这里写着，杰克将一个进球献给你，这在红杉队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呢。我还没为露易丝这样做过呢。怎么样，很高兴吧？听说你就要回美国，现在觉得还有些舍不得呢。”
　　“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舍不得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让那些未婚小伙子去思念她吧。”露易丝开玩笑地轻拍一下克莱文，然后又转向米切儿，“你真的那么急就要走？我看有人会想念你的。”
　　“我真得走了，欢迎你们到美国来玩，一定要跟我联络。”米切儿真诚地握住露易丝的手，“我倒真会想念你们的。”
　　告别了克莱文夫妇走出来，米切儿往父亲的病房走，赫然看见安东尼正在走廊里东张西望，他看见她后就快步走上来，“你去哪儿了？”
　　“去看看受伤的球员情况怎么样了。”
　　“是尼克•乔登吗？”
　　“不是，别的球员，克莱文，你步认识的。”米切儿既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否认。
　　安东尼挑了挑眉毛，却没再多问。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倒也快。与新来的教练交接的事其实米切儿也没怎么能插手，只是见了个面，印象很不错，是个务实而有经验的老教练，其他就是史宾逊他们向他介绍情况了。
　　给报社的报导她也作了个了结，毕竟，她作代理教练的日子也结束了。主编对她的归来表示了由衷的欢迎，并说她现在是报社的明星，回来一定会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她。想到那是付出代价的，她实在笑不出来。
　　给母亲打电话就更痛苦了，琳达首先发泄了对她呆在德比那么长时间极度的不满，然后又问她为全美现代舞比赛作的准备怎么样了，她无言以对，自然又换来母亲的一顿抱怨。
　　与安东尼相对的时间她倒没花多大心思，大半时间她都是沉默着听安东尼的说话，安东尼对她的评价就是“失了魂”的女人。渐渐地，他望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深沉起来，时时在沉思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