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跳》沈影

26、第 26 章

　　“你回来了？”米切儿进门后看见艾米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你什么时候跟安东尼回美国？他对你可真关心，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事。他是专程来接你的吧？你也真是的，有男朋友还瞒着我们。”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好朋友而已。我大概下个星期回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还请你多照顾我的父亲，有机会去纽约的话就去找我。”米切儿不想质问她关于泄露报导给尼克的事。
　　“不用假客气了，你一定根本不欢迎我去纽约找你吧。我还以为你这两天就会走呢，你还可以那么若无其事地在这里呆下去吗？大都会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看起来那么清高其实心机重得很，把别人耍得团团转。”艾米看着她的眼神冷冷地，“其实都是假象吧，什么没有男朋友，什么为了父亲献身红杉队，全是骗人的，完全都为了博取别人好感。我妈妈早就说过你妈妈又自私又虚荣，才可以无情地抛弃自己的丈夫，女儿和妈妈果然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艾米，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妈妈和我？我们是亲戚吧？我并不是写什么恶意中伤红杉队的报导，而且也是临时主编交给我的任务，我更不是刻意为了报导接近球队的。别人误解我还可以，你怎么能误解我呢？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亲戚，哼，说的好听。”艾米冷笑一声，“我喜欢尼克，你却毫不理会，装作很讨厌尼克的样子，其实是欲擒故纵吧？有事没事就故意接近他，还在他面前晕倒，演技真够高的。要不是我把你写的报导拿给他看，他要被你这副天真的假面具迷惑了吧？”
　　“你不是偶然用电脑看间我的报导，而是听到我和安东尼的谈话而故意去找出来给尼克的吧？”米切儿不可思议地望着艾米，感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知道你喜欢尼克，我一直在为你们创造机会，在尼克面前也说了很多好话。我自认为对尼是问心无愧的，我却没想到你对我误会有那么深，还那么想尽办法赶我走。”
　　艾米拎起桌上的皮包，她打扮得很漂亮，不知要去哪里。“你不知道嫉妒的女人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吗？我费了多大劲才和尼克接近了一点点，我受够了你无时不刻不和尼克在一起，也受够了你经常用各种手段故意引起他的关注。幸好你自己露出了马脚，我只不过帮助他早点认清了你。不过你反正还有安东尼对你情有独钟，所以你也不要怪我。”
　　米切儿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我不会怪你的，放心吧，下周我会安静地离开，你们很快就会忘了我在红杉队的这段日子和我这个人的。”
　　“那样最好。”艾米盯着她，“希望你这次可以说到做到。”

　　“你怎么又来了？”当黄昏刚刚降临，米切儿正考虑晚上做些什么吃时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吃就那么继续发呆时，却又听到门铃响。她打开门一看是安东尼，他现在对她都有点如影相随了。她也实在没力气去寻思怎么摆脱他，下午听了艾米的话，她除了把自己摔在床上实在不知道还能静下心做什么，但这样只是让自己更烦躁、更疲惫。如果眼前有飞机飞纽约，她想立即跳上去。
　　“你的脸色看上去好差。”虽然没有得到米切儿的欢迎，可安东尼不以为忤，反而为她担心不已，“幸好我来了，去洗个脸我们就到外面吃些好的吧。”
　　米切儿回到卧室一照镜子，果然很憔悴，虽然并不打算化妆，但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法出去见人，她从手提袋里翻出化妆包，飞快地装扮了一下自己。然后打开衣柜，因为心情实在太坏，她就挑了一个很亮的草绿色上衣，希望看上去精神些。
　　“你真漂亮！”看见她出来，安东尼立即站起来，说：“气色好多了，看来是没休息好吧。明天还有一场比赛，你下午怎么不睡一觉呢？看来我们是不能旅游了，你那么疲惫，早点回美国休息一下也好。”
　　“真有点想纽约呢。”那样又可以平静地在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里过着她孤独生活了，无风无浪更合适她。
　　“我们去幸运餐厅吧，听说那是一家很有名的中餐馆。换换口味应该会让你胃口好的。”安东尼边为她打开车门边对她说。
　　“你对这城市要比我还熟悉了啊。”米切儿笑笑，“中国菜不错，好久没吃了，真怀念纽约的那些中餐馆。不过我记得你很喜欢吃中餐，你该不是为了自己才挑的中餐厅的吧？”
　　“总算还有心情说笑啊，那我放心了。”安东尼拿起车上地图飞快地看了几眼，就发动了车子，他们很快到了一个有点中国特色的建筑的前面。
　　“怎么样，看起来就很气派啊，好像规模也不小，希望口味也不错。”
　　他们随着一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华人姑娘到了一个靠角落的座位，米切儿刚拿起菜单准备研究一下，却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她循着声音透过一盆绿色植物，看见尼克和艾米正在共进晚餐，好像还相谈甚欢呢。
　　“喂，发什么呆，你决定点什么菜了吗？”安东尼轻轻喊她。
　　“噢，菜式太多了，什么都想吃，都不知道点什么了。”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就多点几样吃啊。”安东尼是存心对她好了，想感动她吗？可她的心思却飘向了隔壁，艾米和尼克终于走到了一起，她终于得偿所愿了，作为一心想撮合他们的媒人，她应该感到高兴并真心祝福他们的吧？可她怎么只会觉得心酸并一下没了胃口了呢？她随便点了两样以前常吃的菜。怎么会那么巧，居然在这里碰上他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呢。她暗暗吁口气，什么也不要想，就当没看见他们吧，干吗总是想着别人的事，被别人影响自己的心情，以前在纽约那样心止如水不是挺好吗？
　　不过人总是容易被身边的小环境所左右，实际上离开那个小环境，心境也会不一样吧。
　　不愿意发生的事总是不如愿的发生，当他们结完帐在门口等待侍者开车过来时，尼克和艾米居然恰好也走了出来。
　　“米切儿，你们也在这儿吃饭？安东尼，你好。”艾米看上去很春风得意，“哎呀，米切儿，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很少看到你化妆啊。看来你们过了一个很愉快的晚上啊。”
　　“这儿的环境和菜式都不错，谢谢你的推荐。”安东尼笑着说，“你自己也来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里啊。”
　　“这个餐厅是艾米推荐你来的？那么说，你的信息提供站就是她了？”上车后，米切儿问安东尼。
　　“是啊，丽兹皇宫也是她推荐的，她真热情，她对你的事情好像特别关心呢。”
　　“我是她的好表妹啊。”米切儿自嘲道。
　　“明天你们去伦敦比赛吧，我去做你们的后援团。我可有转播室的位子可以坐，到时候可以把你看得更清楚些，看你是怎么样指挥若定的。”
　　“又是找你那个在BBC的朋友吧，不过不要对我期望太高，你也就是对这行不熟悉才夸奖我，内行的人都是去看我笑话的呢。”
　　“怎么忽然又悲观起来了？今天看你们训练时，你表现的很不错啊，球员们也很配合你的工作啊，他们一定已经把你当作自己人了。”
　　米切儿没有吭声，她默默地望着前方车灯照耀下的夜色，内心深处她当然希望自己在红杉队的日子没有白过，她不奢求尼克和队员们能记得她、能夸奖她，她从来也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可任何人都有虚荣心，她也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但想想刚才尼克对她的冷淡，实在不能再有任何幻想。

　　因为不想见到尼克，再加上安东尼的强烈要求，米切儿便没有坐球队是大巴车，而是乘他的车去的伦敦。
　　“那样合适吗？不和球员们乘一辆车而是自己开小灶，乘坐男朋友的车，显得你比较特殊吗？”在伦敦风神队的球员休息室外，尼克拦住米切儿，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对她说话。
　　“既然也知道我不是个称职的教练，就不要对我期待过高啊。”米切儿把自己和他的关系往最差的境地上逼，让他不喜欢她就到彻底吧。“有没有我在还不是一样。”
　　尼克“哈”地哼了一声转身进屋。
　　虽然嘴上自暴自弃，其实米切儿为这场比赛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她看了很多风神队的录像，发现了他们的几个弱点，她都整理出来给了父亲，并和他商量了应付的办法。
　　又到了热闹沸腾的球场氛围下，米切儿知道会怀念这个场面的，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一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啊。她觉得这段时间领悟到的体育真谛比在大学和报社中还多，可是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痛苦和残忍也更多。
　　观众席上忽高忽低的欢呼声说明了球场上形势的紧张程度，米切儿的心情也和球迷差不多一起涨涨落落，她的眼神控制不了地经常落在尼克身上，看着他挺拔的身资，仍让她心动不已。
　　尽管大家踢的很努力，可上半场仍在平局中结束了。
　　“刚才好可惜啊，几个很好的进球机会都被该死的球门柱挡出来了。不过尼克的表现很不错啊，照这个状态，我们下半场一定可以进球。”乔尔仍为上半场尼克几次射门却无功而返可惜。
　　“他一个前锋突在前面，没人配合比较困难，下半场我们早点把杰克换上去吧。”米切儿抓着记录本，“杰克是左脚队员，而对方右后卫比较弱，让他多从左边路寻找机会，一定会突破成功的。”
　　“好的，应该多给这个小伙子些机会，最近他训练也很刻苦。”史宾逊点点头，“顺便看看他体力是不是有进步。”
　　听说要提前上场，杰克很兴奋，他悄悄对米切儿眨了眨眼，并举起一根手指头，米切儿知道他在说为她进球的事，不由笑了，她也向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下半场的时候居然下起太阳雨来，幸好雨并不大，否则球员就辛苦了。
　　有了杰克的突破能力分了风神队员的不少注意力，尼克的机会果然多了，开场没多久他久攻进一球。因为是在对方主场，所以失望的声音盖过了欢呼声。米切儿也兴奋地站起来，不顾雨打在身上。
　　雨越下越大，球员们身上很快沾满了泥水，一个个都脏兮兮的。因为泥水的阻拦，球的滚向大家都判断不准，尼克接到一个中场传来的球，结果和对方一个抬脚过高的防守队员撞在一起，对方的脚蹬踏到他的脸上，他顿时血流如注地倒在地上。
　　“呀！”米切儿吓地又从座位站起来，尼克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有没有伤到眼睛？一定很痛吧。
　　队医和工作人员带着药箱和担架很快冲到场上，把尼克抬到场边。米切儿顾不得想什么，也冲到担架边，尼克比她想象的情况还糟，右边脸又青又肿，眼角和眉骨处仍在流血，还有些意识不清。
　　“他怎么样了？”米切儿着急地，脸上流淌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肯定不能再上场了，得送到医院。”队医对她说。
　　“那就赶紧送吧。”米切儿控制住自己不去抓他的手，要不是顾忌有比赛，她真想一起去医院看看他的情况。
　　看着工作人员将尼克抬走，她勉强自己收拾心神回到教练席，还得安排替换球员的事呢。
　　雨渐渐停了，阳光又重现大地，可米切儿的心情却无法转晴，她甚至想打电话通知艾米去看护尼克。球场上的情况她都没法集中精神关注，直至身边替补席上的球员跳起来发出欢呼声，她定睛一看，原来杰克竟然攻进了禁区，与守门员一对一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做了一个假动作晃过了守门员并冷静地把球射进球门。
　　“太好了。”虽然心中有旁鹜，可她仍真心为杰克高兴，他真的很出色。只见杰克将球衣蒙在头上，露出里面的T恤绕场跑起来，T恤上有一行字，他果然实现诺言了，“为了我们的朋友—米切儿。”
　　“这小子，花样还挺多。”史宾逊笑着在她旁边说，“那代表了他对你的肯定啊，高兴吗？”
　　“当然了。”米切儿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水。现在想想，红杉队的大家其实都挺纯朴的，包括尼克，虽然有时候对她很严厉，可那也只是心直口快罢了。她想起开场前自己对尼克的冷言冷语以及刚才他满脸的鲜血，不由又是一阵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