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跳》沈影

25、第 25 章

　　在床上坐坐躺躺，米切儿很快就熬到了天光大亮，对着镜子一照，眼睛中早布满血丝，她拉开窗帘，坐在窗边静静地感受了一会晨曦的清新空气，给自己一丝勇气。虽然没有食欲，可她还是走到厨房做早餐，烤好了面包，煎好了鸡蛋，留下艾米那份，勉强吞下自己的这份，就出门了。
　　一路上米切儿都在想着如何对父亲开口，又怕气着他。可她才到医院门口就不用再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她被尼克拦下了，“你怎么可以告诉克劳利先生这一切，你希望他病情加重吗？他可是一心以为自己的女儿是真心真意地来帮他的。”他的眼圈有些黑，可见休息的也不是很好，看着他憔悴的样子，米切儿又是一阵难受，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失去父亲与梦想的十几岁少年的痛苦与茫然。他是怎样才度过那段可怕的时光，现在这份痛苦与茫然却又被她揭出来暴露在公众之下，她该如何弥补这份歉疚呢？
　　“那我该怎么做？他迟早要知道的。”米切儿现在都无法直视尼克的眼睛，“我交代完后就会很快离开这里的，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现在只有我和艾米知道这件事，我已经叮嘱艾米不要告诉任何人了，我更不会让克劳利先生和其他队友失望，新教练在下个星期就会上任，你在我们打完这个星期的联赛后再离开。在这之前，你就表现得和以前一样吧，以你的演技来说，应该没问题吧。”
　　“艾米也知道？”米切儿楞住，“你告诉她了？”
　　“是她告诉我的，她在用电脑时看到了你的报导，她也对你的行为不满，因为内容很多和我有关，所以决定告诉我。”尼克冷冰冰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原来是艾米告诉她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真如尼克所说是因为对她写关于红杉队的行为不满吗？不过，现在去搞明白是谁将她的报导揭发出来有什么用，还不如按尼克所说，一如既往地履行父亲的传达任务完成本周比赛赶紧走人。
　　她走进父亲的病房，父亲的精神看起来很好。“米切儿，明天就要比赛了，按现在的积分，这一场如果赢了，下一场我们哪怕打平也可以升级了，形势还是很好的。而且听你所说，队员们训练和士气都不错。我觉得今年运气应该是在我们这边的，那样的话也有你的功劳，你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见证红杉队终于升入乙级这个重大的事件。”
　　“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我不一定能呆到那个时候，纽约那儿有很多事等着我。”米切儿顿了顿，“爸爸，假如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失望，你会无条件的原谅我吗？”
　　“当然会原谅你，这么些年我都没有尽到父亲的教导之责，养不教，父之过。如果你做什么让我失望的事，我首先会责怪我自己。”父亲望着她的眼神很凝重的很复杂，“所以在我这里你不要感到任何负担，因为我欠你的更多。”
　　“爸爸，不要这么说，我们分开并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米切儿走到床边双手握住父亲的手，“现在在你身边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将来我们也要经常联系，我永远都是爱你的。”
　　有了父亲的一番话，米切儿才有勇气又走进星光球场。阳光仍入往日灿烂，草地仍如往日碧绿，球员们米切儿仍如往日健康帅气，可她的心情却不如往日那样充满斗志与激情，她觉得自己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要上屠宰场。但是尼克果然遵守诺言，没有跟任何人说她的报导，所以大家的态度一如以前，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因为第二天就要比赛，所以今天的训练只是一些针对性训练及战术布置。望着场中作盘练习的尼克，米切儿看得有些呆了，很快就要见不到这个身影了，不能再与他作乐与怒的碰撞了，会感到很寂寞吧。更让她难受的是，尼克会一直怀着对她的恶感，心里会很瞧不起她吧。也许这样更好，让她走的毫无留恋，没有任何幻想。
　　“听说新的教练下周就要来了，那你就要会美国了吗？”杰克忽然在她旁边冒出来，“我还真舍不得呢，我要少个好教练和辅导老师了。你干脆等到我们这季联赛结束再走吧，跟我们一起庆祝升级。到时我一定进一个球献给你，我会在Ｔ恤衫前面印上‘给我们的朋友—米切儿’怎么样？很酷吧？你就再等一个星期吧。”
　　“真受不了你，居然也想玩这套花样。”虽然心情很糟，可米切儿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她的笑只维持了几秒，“不过我可能真的等不了那么久，但我会为你们祈祷的，有好消息就打电话或者发电邮给我吧。
　　“是吗，好可惜。可是我仍然要把我在联赛的第一个进球献给你，那就明天吧，看我的表现了。”
　　“那我先预祝你成功。”米切儿拍拍他的肩，走向在场边的史宾逊。
　　“史宾逊先生，这是我整理的所以球员的身体素质及训练进度表，另外还有我搜集的一些别的俱乐部的球员训练新方式，我觉得适用的都剪辑下来，希望你们有些参考价值。你看这一条，有教练员在球场边竖一个大钟，让球员在场中运球时却要回答时间，逼着他边盘球边看钟，这样以此来锻炼球员在场上的全局观，真的很不错的主意吧。”
　　“谢谢你，在与你合作的这段时间，我们都亲眼目睹了你对红杉队所付出的心里了。作为一个门外汉来担当这个工作要比熟手还累吧，而且你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新鲜的好主意呢。”
　　“我才要感谢你们几位对我的照顾呢，没有你们我根本无法开展工作。”
　　“下周一我们要为新教练举行个欢迎宴会，也一起为你举行欢送会，一定要出席啊！”
　　“我知道了，我尽量吧。”米切儿又望向尼克，不知他是否允许她留到那时候，并让她出席晚会。
　　“米切儿，嗨，看这里。”她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看台上响起，抬头一看，安东尼正站在几个女球迷边上向她挥手。这家伙，闲得无聊来添乱吗？时间掐得倒挺准，知道他们的训练差不多这时候就要结束了。但是他为什么会来体育场来等她，准备对她采取死盯战术吗？可惜她现在真没这份闲心。
　　“这位是你男朋友吗，在美国等不及了，都追到这儿来了。”旁边的史宾逊笑道，“看来我们真要放你走了，否则你的男朋友一定要怪我们了。”
　　“不是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虽然觉得没必要，米切儿还是忍不住解释，可转头却发现史宾逊早已走开了。

　　“为什么到训练场来，别人看了会有意见的，刚才是工作时间啊。”训练结束后，米切儿走到场边对安东尼说，“你又不是球迷，还大呼小叫的。”
　　“我不是球迷，可我是教练迷啊。反正结束时间快到了，我等不及见你了。你在场上的样子好帅，如果你是我的教练，我永远也不放弃打橄榄球。”
　　“帅？我都快被晒成非洲人了。”米切儿无奈地说，“你来找我什么事？今天太累了，不能陪你逛了，而且我还得整理资料。看来你是白来了，你已经见着我了，可以走了。”
　　“真让我伤心，用不着对我那么冷淡吧，看你这么辛苦，我可是诚心来想请你吃顿好的。有人告诉我这儿有个丽兹皇宫餐厅很不错，我们中午就去那儿吧，吃完我送你回家休息。”
　　“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澡换个衣服。”米切儿无奈地说，不能拒绝别人的好意是她的又一大弱点。
　　幸好俱乐部有女职员，所以虽然小，也有女更衣室及淋浴间。她匆匆地洗完澡走向大门，安东尼正坐在那儿和管理员聊天，凭他的俊脸和常挂脸上的笑容，他总是很容易获得陌生人的好感。
　　“那么快就好了？啊，你没有化妆。”他迎了上来。
　　“我不喜欢让别人久等。你们聊什么呢？”
　　“他告诉我下次来找你可以到保安室去等，比较凉快。”
　　“哈，看来没什么机会，我下周就要离开了，你这个朋友白交了。”米切儿率先往外走。
　　“真的吗？那我们在英国玩几天再回去吧，还可以乘‘欧洲之星’到法国去旅游。”安东尼掩饰不住的高兴。“和你单独旅行可一直是我的梦想，我们一起跋山涉水，互相扶持，在迷路时查着地图到处找路，一起看着日出日落并被感动。”
　　“主编不会再批我假的。”米切儿泼他一盆冷水，“我母亲更是早已催我回去了。”她目前完全把安东尼当朋友看，不想给他机会增加误解。
　　安东尼耸耸肩，往停车场指指，“我租了一辆车，这几天就由我接送你吧，总是骑车会晒伤皮肤的。”
　　“靠左行驶没问题吗？”米切儿想起自己上次的惊险经历。
　　“你忘了我在荷兰和西班牙都呆过一段时间吗？所以你尽管放心，靠左或者靠右行驶其实都差不多，习惯了就行了。”他领着她走向一辆浅灰色的欧宝车。
　　米切儿打开车门，侧身却发现尼克正走过来取车。他显然也看到他们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两眼，就走向自己的车。
　　“那个帅哥就是红杉队的偶像球员尼克•乔登吧？”上车后，安东尼问她。
　　“你怎么也知道他的？”
　　“我一直在看你的报导啊，而且刚才我身边几个女球迷的主要讨论对象就是他。刚才我看了，无论是爆发力还是带球、传球技术他都很不错。”安东尼笑笑，“看了你的报导我还一度挺担心的呢，因为你把他写的太好了，有这么一号优质偶像在你身边，我真怕你们之间会蹦出爱的火花，那也是促使我来这里的主要原因。不过我来了之后听人说你们关系并不密切，还经常针锋相对，并没有任何任何绯闻传出，而且我知道你是个感情内敛的人，不会随便投入感情，我才放心，不过你这个个性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因为你把真心喜欢你的人拒于千里之外，譬如我。”
　　“你才来多长时间就掌握那么多情报了？”米切儿疑惑地问，“谁是你的情报提供站？不过你倒说中了，他对我无甚好感。”
　　“暂时保密，否则下面就无人给我情报了。”安东尼微笑着把车停在丽兹皇宫餐厅门口。
　　口风倒挺紧，米切儿随他走进餐厅，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一下，没看见尼克。今天早上以来，他就没跟她说过半句话，完全视她为陌生人。她不太希望他也在这里，虽然他不会在乎她和任何男人在一起，可她一定会表现的不自在。
　　午餐仍如往昔一般美味，可米切儿吃得却甚少，安东尼谈笑风生地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多少。安东尼大概也看出了她脸上的倦意，便招手让侍者来结帐。
　　“你们二位的费用已经由乔登先生代结了。”侍者彬彬有理地。
　　“乔登先生，是尼克•乔登吗？他还真客气，替我们转告一声谢谢他。”等侍者走后，安东尼问米切儿，“他在这里工作？”
　　“是领班还是主管什么的，我们球队效益不好，很多球员都兼职。”米切儿勉强笑笑，“他虽然不喜欢我，但却是个好好先生。”他为什么要为她付餐费，是表示他的大方还是对她的送别宴。
　　“他对同事真不错呢。”安东尼笑笑站起来。
　　当安东尼送米切儿回到家门口时，他也想跟着进去喝咖啡，不过被米切儿拒之门外，“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她只有对他那么冷酷才能让他断了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