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跳》沈影

24、第 24 章

　　“喂，喊你听不见啊，今天一天好像你都把我当透明人。虽然没指望你把我当恩人或好朋友，但是稍微对我友善一点吧。”上午的训练结束后，因为下午没有训练了，米切儿收拾起包，正准备去推自行车回家，却迎头撞上尼克，她戴上太阳镜向别处望，想假装没看见，没想到尼克却迎了上来。
　　“有吗？今天早上太多人关心我的身体啦，所以没来得及多谢你。”米切儿只有站住，“新的教练什么时候能物色好呢？”
　　“在联系几位，但条件暂时都没谈好。”他盯着她的脸说，“或者你的忽然冷淡是因为不再想呆在这里了吧，觉得为了红杉队付出努力不值得，只有让你很累而生病？”
　　“你为什么总是误会我？”米切儿气结，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这个人偶尔为之的温柔所迷惑，更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认为尼克对她特别，是特别差劲吧，起码大部分时间如此，“还有两场比赛这个赛季就结束了，我也不至于等不了这么点时间。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从不后悔在红杉队这段时间的付出。”
　　“对不起，我太武断了。”尼克抓住转身欲走的她，“不要走，说过以后你的膳食我包了，想在餐厅用餐还是外带呢？”
　　米切儿很少从尼克那儿听到道歉之词，不由得有些惊讶，其实她也没指望他会道歉，再者她也没这么生气，从小到大她从不认为自己有任性的资格，也不会太会生别人的气。她抽出被尼克握住的胳膊，说，“没关系，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你每天操心我的伙食，你又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的训练和工作本来就很累了，好好休息吧。”
　　“你真的生气了？以前觉得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大方，今天怎么赌起气来了？好了，上车吧，我还有东西给你呢。”
　　“我不是赌气，那是我的真实想法。”米切儿一边咕哝着一边坐进车里，她知道自己其实挺感动于尼克要为她准备膳食的事，但她怕自己会承受不起这份关照，会加深对他的好感。
　　“你看看这些东西你喜不喜欢？”尼克从后座抓过一个大纸袋递给她，然后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米切儿打开纸袋，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安德鲁熊玩偶、一个闹钟、两个像框以及几个小摆设，虽然东西不大但可以看出很精致而价格不菲，她有些愕然地望向尼克，这实在不象他的风格，他怎么会买这么些可爱的东西给她呢，“这些是什么？我最近又不过生日。”
　　“文森特的房子这些年因没有女人住，装潢摆设很男性化、很单调，客房尤其如此，我想你住得一定很不舒服吧。所以买了这些东西让你装饰在屋内，希望你可以心情愉快些，休息的也会更好些。”尼克的表情居然有些不自然。
　　米切儿爱不释手地摆弄者这些东西，“真可爱，谢谢你！”这是她的真心话，她觉得比收到名牌服饰更让她高兴。不过尼克要送她什么贵重物品会让她心里不安的，他的球员工资并不高，就算在丽兹皇宫集团还有工作，但因为是兼职，收入也不可能很高吧。又要供房供车，因为父亲已去世，不仅没有余荫更要加倍供养母亲。所以他虽然也有些大手大脚，自然不可能像尼尔森那样一掷千金吧。
　　车很快停在丽兹皇宫餐厅门口，在得知艾米中午已下班后，米切儿就建议带外卖回家吃。尽管有带着罪恶感的喜悦，她也不敢和尼克有更多独处的时光。尼克因为还有事要留下来，就帮她叫了一辆车送她回去。
　　当米切儿用钥匙开门进去后，听见客厅有说话声，大概是艾米的朋友吧。
　　“她回来了。”屋内的两个人站起来，艾米对另一个人说。
　　是我认识的人吗，米切儿定睛一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金发男子不是安东尼吗？她吃惊地张大嘴巴也没注意到艾米饶有兴趣地将目光在两人身上转过来转过去。
　　“安东尼，你这么找到这里的？”
　　“把东西放下再说吧。”安东尼一如以前周到地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手提袋。“累了吧，看了你写的报导以后，很想看看那么可爱的红杉队啊，也想看看你这么辛苦有没有把自己累坏了，听切里小姐说你这两天不舒服。”
　　“什么报导，关于红杉队的？”艾米好奇地打断。
　　“没什么。”米切儿打混过去，安东尼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唠叨，难道和伊莲娜分手对他打击太大，“主编和辛迪他们都好吧？”
　　“看起来应该不错，你倒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看来你这个休假过的并不轻松啊！”安东尼拉起她的胳膊看了看并捏了捏，他们在美国都一向不拘小节。
　　“你们慢慢聊，我去做饭。”艾米走向厨房，脸上的表情好像很高兴。
　　“不用准备了，我带了些菜回来，挺多的。安东尼和我们一起吃吧，是这里最有名的丽兹皇宫餐厅做的，味道很好，虽然这里环境不如餐厅，但你就将就一下吧。”米切儿拎起纸袋站起来，顺带也把安东尼拉起来。
　　“你们在美国关系很好吧？认识很长时间了吧？”吃饭时，艾米忽然问。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中学时安东尼就是我的学长，现在又在一个报社工作。”米切儿差点说他是自己最好朋友的男友，但忽然想到不是了，赶紧刹住没说出来。虽然安东尼看起来很开朗，但心里一定很受伤害，毕竟和伊莲娜那么多年年的感情啊，否则他怎么回心血来潮大老远从美国飞到这里。
　　“原来认识那么久啦，为什么你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却从未对我们提起呢？你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艾米忽然很高兴地望着米切儿。
　　“啊，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米切儿赶紧说，传到她父亲那儿就难以解释了。
　　“是吗？”艾米有点不信地又看看他们，“那他会专程从美国飞来看你？真是不错的朋友啊，刚才听说你病了，不知多担心呢。”
　　“我们是很好的异性朋友啊，他是专栏作家，也挺闲的，顺便过来散散心的吧。”以排解爱情逝去的痛苦吧。
　　“是啊，我早就想在英国好好转转了。因为工作关系，在欧洲大陆呆过，可没机会来英国，而且在英国旅游会很方便啊，没有语言障碍，又有亲切感。”安东尼笑眯眯地说，一点不像有烦恼要排遣的迹象，“米切儿，要麻烦你做导游啦。”
　　“我自己也没机会游览名山大川，别指望我了。但既然来了，你应该所玩几个地方，可以参加旅行团或者租个车背包旅游也行啊。”
　　“到时候再说吧，我想在这里多休息几天。”
　　吃完午饭艾米就回到自己的房里，留下米切儿和安东尼在客厅继续边吃水果边聊天。
　　“你不要对别人说起报导的事，都是总编让我写的，但我总觉得不太好。我还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呢。”米切儿看见艾米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赶紧低声说。
　　“应该没关系吧，你把他们写的那么好，很人性化的报导，也没有揭他们的隐私，我觉得很好。”安东尼吃着米切儿切好的水果，“不过也有可能有人不喜欢吧，毕竟你没通知他们，而且你是他们的助理教练，会误解吧，以为你在利用这个机会接近他们其实只是为了报导。”
　　“是啊，我就是担心他们这样想才没说，现在就更没法说了。而且队里有人极端反感媒体。”米切儿忧心忡忡地说：“作为记者，我有义务完成上司交代的报导任务，可是被他们知道了，肯定没发理解我。幸好我们的报纸没有在这里发行，我要是法国的《队报》的记者就惨了，他们肯定会看到相关消息的。”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你工作的太累了，又是球队又是报导，你准备当工作狂到何时？在美国时也是如此，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活呢？一直这样过不孤独吗？你应该找个人关心你的人。”安东尼停止吃水果，望着她。
　　“不知道，习惯了。这样过挺好的，操心的事会很少，我不想整天考虑些我爱你、你不爱我之类的事。”米切儿叉住一块苹果，却没有放进嘴里，“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妈妈告诉我的，打电话过来时你表姐又告诉我详细位置。”
　　“噢，我就知道。”来过家里几次后，安东尼和她母亲就颇谈得来了，母亲还经常问她为什么伊莲娜有本事找到那么出色的男朋友，她却只能跟菜鸟约会，让她哭笑不得。
　　“她好像对你呆在英国那么长时间很不满意，让我在你变成野丫头之前带回美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也快了，我父亲的病情在好转，很快就可以回家。联赛还有两场而已，至多两周我就要回去了，你准备在英国呆多长时间？”
　　“没有确定的计划，为了避免长途飞行无人做伴，你什么时候走我也什么时候走。”安东尼笑笑，“下午先陪我在德比市逛逛吧，你的家乡挺美的。”
　　“那当然，虽然没有什么著名的古迹，但还是值得一看的。我把地图带上就走吧，不过今天晚上你得请我这个免费导游好好吃一顿了。”
　　“没想到黄昏的特伦特河景色那么美。”当两人玩累了坐在河边的草坪上，安东尼感慨地说。他捧起相机，嚓嚓拍了俩张，然后退后两步对着米切儿照了一张大头照。
　　“喂，不要照了，我们那么熟了，替我照那么多照片干吗？你今天不是照风景就是照我，自己干吗不肯让我给你照，是你来旅游唉。”米切儿知道挡脸来不及了，无奈地摇摇头，躺倒在草坪上。
　　“因为我喜欢摄下美丽的事物啊。”安东尼走到她身边蹲下又照了一张。
　　“这样昏暗的光线照出来能好吗？一定像鬼一样。不过躺在这里真的很舒服，我都想睡一觉了。”米切儿缓缓闭上眼睛。
　　“不要看低我的宝贝相机，好歹我的报导都是用我自己拍的照片，我可是专业水准啊。”
　　“是吗？”米切儿睁开眼睛，发现安东尼正笑意盎然地望着她。“你怎么这么高兴？”米切儿终于忍不住说出憋了一个下午的话，“你有什么痛苦就跟我说吧，不用装快乐。其实你也不要怪伊莲娜，她一定也是因为情非得已。”
　　“其实应该是我对伊莲娜说对不起，她居然原谅我了。”安东尼的脸色黯淡下来。
　　“为什么。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米切儿坐起身来。
　　“当伊莲娜跟我说要解除婚约时，我也问了同样的话。”安东尼把脸转向河边，“她说她不能嫁给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她不希望她或者我在结婚后后悔。原来她早就看穿我了，我还以为我掩饰得挺好呢，可以欺骗包括我自己的所有人。我经常想，就这样过一生算了。”
　　“啊？”米切儿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你真的喜欢别人吗？我们都不知道啊，是谁啊，我认识吗？”
　　“其实我喜欢的或者说喜欢我的女孩子很多，可是我真心爱的只有一个。看见她笑我就开心，看见她伤心我也难过，可是因为我的愚蠢与虚荣，我失去了她。”他将目光转向米切儿，“这些年，你的样子还真是变化不大啊。记得那年我去你的班级门口等你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你的，可是自从注意到你，我的心就不属于我了。我本来以为你很快会接受我的追求，我真的过于自信了，你一直对我客气而冷淡，一点也不给我进一步的机会。我想，那就换一个方法吧。我以为你是故作姿态，就开始追求你的好朋友伊莲娜，希望可以引起你的嫉妒，主动向我低头。”他歪着嘴苦笑，“可是我是真正失算了，你竟然毫无所动。而且你那么看重友情，我这一着更是断了我自己的路。唯一让我安慰的是，你一直没有亲密的男友，其实如果真有一个让我真正嫉妒的男人出现，我说不定早就会摊牌了。后来，我想，就这种状态继续下去，结婚后就会忘了你吧。于是我就向伊莲娜提出了订婚。”
　　“伊莲娜什么时候发现的？”因为震撼，米切儿呆了半天才问道。
　　“她可能很早就看出我对你的眼神不一般了，她也说她以为我会回心转意的，可是人的感情不是能够随意控制的。我想忘记你，可每次到报社可以见到你也变成为我最向往的时光。外表可以伪装，心却难以伪装，女人都是很敏感的，我的真实感情肯定瞒不了她。”
　　“她该有多恨我啊。”米切儿避开安东尼炽热的目光，“你为什么不挽留她，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可是正如她所说，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是不会幸福的。而且我跟她说了，要恨就恨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今天说这些话会吓着你，也不是要你接受我的感情，伊莲娜都不能欺骗自己，我更不能欺骗自己。”
　　米切儿呆呆地望着河面。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要说听到安东尼的表白，一点也不高兴是不可能的，她一直挺喜欢他的，而且女孩子听到异性的倾慕之词，总是会得到虚荣心的满足。可是搀杂在这喜悦之中的更多的是酸涩，为何是此时此境，让她如何以对？在她心中，她想到更多的是尼克和伊莲娜，她根本无法在充满对尼克的爱和伊莲娜的歉疚的情况下考虑安东尼的告白，“我们去吃饭吧。”她勉强笑笑，“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但也不能让远来的你饿肚子啊。而且呆会我还得去训练场帮一个球员特训呢。”
　　他们找了一家在河边的意大利餐厅吃晚餐，虽然味道很可口，可两人却都有些食不知味。安东尼大概也知道多说也无益，吃完饭后静静地挥手告别回酒店。
　　米切儿乘出租车到训练场，发现杰克还没到，她靠墙边等了一会，却仍不见人来，她到保安休息室打了个电话到杰克家，是杰克本人接的电话，听说她在训练场他很奇怪，“尼克没有跟你说吗？他认为天天特训会运动过量，让我隔一天来一次。昨天他帮我特训过了，所以我今天就不用来了。”
　　“噢，是吗？也是，今天你就好好学习何休息吧。”米切儿挂下电话，尼克怎么没和她说。不过她下午不在家，也许没通知到。她背上包欢缓缓往路上走，她倒也不急着打车，虽然今天又走了不少路，她仍想边走边整理一下思路，而且夏夜的晚风吹在身上，让人心情舒畅，也助于她冷静地思考问题。她没想到隔了那么多年后，安东尼会重新追求她，给她一份难以承受的感情，她该怎么去面对伊莲娜，虽然她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可结果还是因为她而造成的。还有尼克，她真的就可以这样毫无遗憾地离开吗？将来只会是浓浓的思念与心痛吧。可是她不会在离开前对尼克表露些什么，她不希望对伊莲娜的伤害同样出现在艾米身上。
　　这时，一阵喇叭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扭头一看，是尼克的车。她走上去想问他为什么不跟她说杰克特训改时间的事，尼克却打开车门走出来，“我们谈谈吧，就在这里。”他走向一个灯柱下的长椅，放下手中的包，坐了下来，点上了一根烟。
　　“什么事？”米切儿在他身边坐下，以为他要说杰克的事。
　　“你这段时间在德比市，在红杉队到底收获了什么？”
　　“收获了什么？”米切儿皱起眉，这是什么问题？她掰起手指，回答：“亲情、对足球的从不了解到了解、与大伙儿的逐步信任以及一点点建立起来的自信：还有帮你们完成友谊赛。说起来，我应该算收获很多啊。”
　　“就这些吗？”尼克掐掉手上的烟，“我看不止这些吧，还有名与利吧。”他拎起旁边的包，打开后，取出一叠纸递给她，“我再没想到你对红杉队的热情是假装的，只是为了获得写报导的素质，你才装得每天都很兴致盎然地留在这里的吧？怎么样，在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别人的隐私都拿出来暴于天光之下，你不心虚吗？别人是怎么想的你考虑过吗？拿我们都当呆子吗？”
　　看着他冷峻的眼神，米切儿忍不住一阵刺痛，她机械地看着手上的纸，是她的报纸登的她写的报导的影印件，从第一期到最新期，一份不少。她不知道尼克是怎么得到影印件的，但看到这些她的心就凉了。他看了全部内容了吧，她可以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怎样都有背叛的感觉吧，她咬住下唇没有吭声。
　　“怎么不说话，没有辩解之词吗？有时候你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而且不是在我们这里得到更多的自信了吗？这些都是为了哄大家高兴以得到更多信息的说辞吧。你终究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早就怀着这样的目的来到德比的吧？根本不是为了你父亲，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一开始我打电话喊你过来时你是这样的百般推辞啊。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拿别人的私生活作为你成名的筹码。”尼克的声音中包含着的厌恶之情让她瑟缩了一下。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可以说我强词夺理，可我来到这里成为代理教练、写关于球队的报导并不是我预先布好的局。我知道未征得你们的同意就写关于你们的报导是我的不对，可是说了你会同意吗？你一向最恨曝光，而且我并未写你们的隐私。”米切儿低着头，强迫自己说出这番话。她并不想为自己辩解，可她更不能忍受尼克把她当成居心叵测的小人。
　　“那我要为你让我们在美国扬名而感谢你了，说不定因为你，美国大联盟会看上我们其中的几位球员？”尼克站起来，抛下一句话：“克劳利小姐，你太自以为是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米切儿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直溢到嘴边，东窗事发了，她早该有这个心理准备，只是她没想到反应有这么强烈，尼克的愤怒比她想像中来的强烈的多，她自己的心痛与惭愧也比想像中来得强烈。是谁告诉他的，他在美国的朋友吗？她确实太自已为是了，在资讯这么方便和发达的现在，她怎么可以存着侥幸心理以为他们看不到报导呢？她该怎么办，收拾包袱走人？她该对父亲怎么交代？最后她决定还是向父亲坦承一切，由他来替她作决定是否原谅她好了。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家时，屋里一片黑暗，她刚才在远处看见艾米的房间是亮着灯的，可随着她的走近，就灭了，今天她怎么睡怎么早？她无心理会这些，走进了书房，无论如何，她不可能撒手不管报导的事。她决定今晚就知会大家，红杉队物色好了新的教练，她要卸任了，这样总比告诉读者她被赶出来光彩些，而且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结束这次的报导了。果然她才把文章传过去，主编的电话就过来了，“怎么回事，你不再当红杉队的助理教练了？怎么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了，以我的水平，能赖在这个位子上多久，总不能害得人家不能升级才离任吧？我会再以两篇报导作个结尾交代，你可以考虑赶紧换内容了。”
　　挂上电话，米切儿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这一切尽快结束也好，她不愿再面对尼克就心脏悸动却要装作若无其事了。她拿起桌上尼克给她的她写的报导影印件，随意又翻了翻，应该说，报社编排的挺好，选用的图片与文字搭配的也很好。她翻到最后一张，尼克这张大头照位置占得好大，旁边还有一张照片似乎不是她提供的，像是什么事故后的照片，怎么回事？她仔细看了看《1985年比利时海瑟尔球迷骚乱引起多任死亡后的悲惨场面》，她将目光又移到文字上，尼克•乔登及他去世的父亲赫然出现在文章中。
　　她丢下纸，脑中一片混乱，她只在文章中提了一句：“有个队员的亲人在球迷暴乱中不幸去世。”那是她在听了露易丝对尼克小时侯不幸遭遇的叙述后有感而写下的，既是突出队员们的不容易，更是想谴责球场暴力事件及足球流氓，可她当时绝对没提到尼克•乔登的名字。都怪她自己，她应该想到报社一调当时的事故报导就可以查到是谁了，可他们也不应该随意篡改她的报导把当事人的名字亮出来啊，也许认为这样震撼力更大吧。她现在真奇怪刚才尼克没给她一拳，就像一些明星对付那些如影随形的狗仔队员一样。她的行为也无异于狗仔队，尼克看了这篇报导会不会觉得被人在旧伤口上又插上一刀呢？她捂住脸，知道今晚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