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跳》沈影

19、第 19 章

　　“你好，请帮我接，”米切儿拨了辛巴达俱乐部的电话又迟疑，该找哪个部门商讨阵容的，“对了，你们负责对外事务的部门是？”
　　“请稍等。”声音甜美的接线生帮她接通电话，“企划部，你好。”
　　“你好，我是德比红杉队的米切儿。克劳利，我们本周和你们队有场比赛，现在我想和贵队交换一下出场名单和阵容。”
　　“噢，是克劳利小姐，你稍等一下，我帮你转给尼尔森先生。”
　　天啊，这么点小事也要转到尼尔森那儿，她现在真的挺怕和尼尔森打交道的。
　　“喂。”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尼尔森懒洋洋的嗓音。
　　“你好，我是米切儿。克劳利，昨天很不好意思。今天打电话是为了周末比赛的事，我以为和你们企划部的人联系就可以了呢。”
　　“是我让他们接到你的电话就转过来的。”尼尔森的语音变得高兴起来，“可我以为你会在美国给我打电话呢，你怎么还在德比？这样吧，我们见面谈吧，你还欠我一顿正式的晚餐呢。”
　　“可是这些问题不是在电话里就可以讨论的吗？我发个传真给你们，你们也发个传真给我就好了。至于晚餐，到比赛那天我请你吧。”米切儿头大地揉着脑袋，“不用专程见面谈了，你应该很忙，约会也很多吧。”
　　“要商谈的问题很多呢，除了捐给非洲红十字会的，剩余球票的销售及利益分成。另外我还联系了电视10台的事，虽然转播费不高，但是双方还是要分成，这些都要当面谈谈才好。你不是红杉队的代理经理吗，应该多拿写诚意嘛。”
　　米切儿无言以对，现在有求于人，又是在别人的主场，是应该去拜访人家的地头。
　　“怎么样，我派车去接你吧，去你们球场可以吗？”
　　“好吧。”米切儿无奈地挂断电话，她走回病房向父亲通报了一下情况。
　　“去当面谈一下也比较好，不过那你事先和史宾森联系好，因双方条件文本在他那儿，你去跟他拿一下，只要不太过分的条件，应该没什么问题，回来你赶紧转告我。另外，你再确任我们球队是否和德比市电视台联系好转播的事了。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我怕他们会忘了。”
　　“好了，我会照做的。不过你操心的事也太多了。我看你的思路就没停过吧，这样可不行，你应该好好休息。”米切儿握着父亲的手，看着他灰白的头发，又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你好，尼尔森先生。”再次走进尼尔森豪华的办公室，总算这次他没有以背示人，而是笑吟吟地站在桌旁，“你好，没想我们那么快可以见面，本以为非要飞到纽约才可以见到你呢。”
　　“这是给你的礼物，上次你给的太贵重，我只有尽我所能，希望你喜欢。”米切儿递上一个纸袋，里面有范思哲的领带和CK的香水，说实话，买的时候她还真有些肉疼呢。
　　“除了我的女朋友，好象从来没有女孩子给我礼物。“
　　“你不要误会，这只是心意。”米切儿赶紧声明，“而且我不想欠别人人情。”
　　尼尔森看了一眼礼盒，笑笑说：“对于女孩子物质上的给予，我并不求回报，但是感情上的投资我是一定要有所回报的。”
　　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米切儿赶紧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比赛细节方面的事，这是我们的16人大名单。另外，关于裁判的事，我觉得有点问题。”
　　尼尔森工作的时候孩是很认真的，他也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他们是主场，已经占了地利、人和了。
　　当把合同敲定后，米切儿一看表，已经是六点半了，她很想立即回去向父亲汇报情况，但她又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马上抽身而退的。她觉得好象一个漂亮女人工作起来并未因美貌占到多大便宜，反而要多花精力证明自己不是花瓶及各种的诱惑，她就碰到采访对象倒过来对她私生活问长问短的事，虽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无聊，也够她困扰了。
　　那么凑巧的是尼尔森带她去的餐厅是丽兹皇宫在伯明翰的分店，她绕有兴趣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艾米以前工作的地方，一如其它的分店，从刺绣的桌布、随处可见的古董摆设，充分表现了这个餐厅的古典和优雅，关键是它的菜确实好吃，而且种类繁多，米切儿边想边埋头研究菜单。
　　“啊，我看见熟人了，我去打个招呼。”尼尔森忽然轻声对她说。
　　米切儿下意识地循着他的目的地望过去，只见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三个人，一个金发高个的女子站了起来和尼尔森讲话，她满头的金发整齐地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真是个美人啊。”米切儿暗暗赞叹。
　　她穿着藏青色的套裙，显得很干练。她的左手边坐了一个中年男子，在他的右手边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坐了一个男人，垂在肩头的黑发是那么熟悉，米切儿仔细瞄了两眼，断定那个人就是尼克，真是冤家路窄啊。原来他重要的事就是到这里。只见他也欠了欠身和尼尔森握了握手。
　　不知怎么回事，她不希望尼克看见自己，她下意识地挪挪椅子，又举起菜单想遮住脸，但是想想这样更不妥，自己又没做坏事，干吗怕他。果然尼尔森的手向这儿指了一下，三个人都扭头望向这儿，米切儿只好站起来点头一笑，尽管知道自己笑的很难看。她感觉尼克凌厉的眼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两秒后便又转过去。
　　尼尔森和金发美女寒暄了几句便走了回来，“久等了。”他款款坐下来，“原来乔登也在这儿。”
　　“我看见了，那位美女是谁？”她望向那桌谈笑风生看起来很自信的女子，有点开始替艾米担心，不知道她和尼克是什么关系，若是女友，实力就太强了。
　　“她叫艾丽丝•达森，是个很出色的律师。她父亲也是个律师，是我们家多年的好友。”
　　哇，又有才又有貌而且家世又好，条件实在太好了。她忍不住又往尼克那桌方向看去，见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很可疑哎。
　　点好餐后，她起身到洗手间，当她补完妆走出来后却看见尼克守在门口，吓了她一跳，今天看见他总有些心虚，“啊，真巧！”
　　“我九点回德比，我载你一起回去。”他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什么意思，米切儿捋了捋头发，也好，回去有伴了，顺便替艾米探探口风。她走回座位，发现点的菜已经上了，她点的是法式蜗牛，看见香喷喷的菜，她不由眉开眼笑，趁热赶紧吃吧。
　　“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真实的女人。”米切儿正忙着用叉子把美食放入口中，忽然听到对面的尼尔森说，“真正享受吃饭的乐趣而不是皱着眉面对美食。”
　　“是无聊而没有情调吧，我这人很没趣的。难得化妆就算化了也是淡妆；说话没有技巧也不有趣；衣服也很少有鲜艳的。今天穿这件紫色衣服只是因为它很像红杉队的客场球衣，我们的球衣颜色好像佛罗伦萨队的队服，很少球队用紫色的衣服。扯远了，总而言之，你很快会发现我是个没有女人味的女人。没有什么男人会觉得我是个有吸引力的女人的。”虽然并无心自嘲，但米切儿不知不觉就说出这些话，想让尼尔森退避三舍。她知道自己其实是有感而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真心爱她也让她愿意真心以待的男人，没谈过一场象样的恋爱，是不是很失败。
　　“你没发现自己的可爱之处罢了，其实你是一个越了解就越舒服的女人，诚实、认真、举止优雅，经常考虑别人的感受，难道以前没人和你这么说过？”
　　“谢谢抬举，那是懦弱而已。”米切儿实事求是的说：“我确实从不和别人抢东西。”
　　“你还真谦虚。”尼尔森笑笑，“还说你自己没趣，可我发觉你很有意思。恕我问个私人问题，你在美国有男朋友吗？”
　　“没有。”虽然很想说有，但米切儿确实不太会说谎。
　　“愿意把我当作考虑对象吗？”尼尔森直截了当。
　　“对不起。”米切儿觉得很为难，早知道就说有了，不过那样说对尼尔森这样的人说没有用，他一定会说没关系，多一份选择会更好之类的话，“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说过我是个很无趣的人，而你是个追求丰富生活的人，最重要的是我不爱你。”
　　“哈，刚才还夸你诚实，你说话真直接啊。原来在你的印象中，我是个花花公子，我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人罢了。既然你没有男朋友，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呢，说不定哪一天你会对我产生爱意呢？”
　　“我会考虑看看。”米切儿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拒绝之词，而且她也想安心享受她的主食之后的甜品了，她才不会马上被尼尔森的甜言蜜语缩打动的。
　　在尼尔森给她讲了几个体育界的趣事后，时间倒也过得很快，米切儿一点也没意识到已经九点，直到尼克走到他们桌边，“打扰你们了，不过我们说好一起回去的，我想你应该没改变心意吧。”
　　“啊，护花使者到了。放心吧，即使没有你我也会派车把克劳利小姐平安送回家的。”尼尔森拿起餐巾站起来。

　　“如果我不喊你，你还舍不得走吧，被尼尔森完全迷住了？还有你今天为什么又到辛巴达俱乐部来了？”才上车，尼克就向她发难。
　　“为了谈些细节的问题啊，不当面谈不礼貌吧。”
　　“你还真是随叫随到啊，为了见尼尔森你就把球队丢下不管了，你倒是做成了什么事呢？”
　　“你怎么对尼尔森那么有成见，我今天也做了不少事啊。电视转播费分成的问题，合同细节的问，我也没闲着。你和那位漂亮的达森小姐谈的是正经事，我办的就不是正经事?”米切儿不知道尼克怎么了，难道刚才他在丽兹皇宫吃的是火药吗，那么咄咄逼人。
　　“我和尼尔森不一样，我和艾丽丝直师普通朋友。但是，很明显，他对你的态度可不象普通朋友或商业伙伴，这家伙名声可不怎么好，我怕你将来后悔或给新闻界笑话，给我们球队丢脸。”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狗眼看人脸，她看上去象那种不知轻重被人一勾就走的轻浮女子吗？米切儿不禁火大：“哈，就算我和他有什么，也不会给红杉队丢脸的，那时我早不在球队了，你以为我会呆在这一辈子吗？”
　　嗤……,尼克猛地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旁，他松开安全带将头倾向米切儿。米切儿觉得他双眼好像燃烧着两团火，他咬牙切齿地说：“暴露出你真实的想法了？你根本不是想帮文森特和红杉队，你早就想走了，你是为了那个男人才留下来的吧！从以前我就知道你是个无情的女人。”
　　“胡说！”米切儿往后瑟缩着身子，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尼克的目光早把脸都割伤了，“原来你一直误会我，人真是不可以做错一件事。是的，当时我知道父亲生病我并不想回来，我对你说的不在他病的那么厉害和我手头上有工作是次要原因。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十几年没有父亲在身边的我，早就不知道如何和父亲相处。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很会表达感情的人，我怕对着他却表现出冷漠与隔阂会更让他难过。和他见了面之后，我才知道父女之情是割不断的，而且我是真心为球队做事的，我对尼尔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她一口气说完后回瞪着尼克，说实话她真怕尼克把她丢下车不管，她可不愿上演公路惊魂。
　　尼克继续凝视着她，似乎要通过她的双眼看到她的内心。
　　原来他对我父亲还真忠心，别看他有时吊儿郎当的，认真起来还真固执。他的眼神真灼人，他的那些女朋友们一定是被他深邃的眼神所折服。不过他这样盯着她算哪一出，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恋人，眼神交会而电光四溢呢。“好了，尼克，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呢，明天一大早我就要去医院呢。”米切儿不安地笑笑。
　　尼克转回身子，重新扣上安全带。“其实我没权力管你，但是红杉队对我太重要了，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希望它有半点损害。”
　　余下的车程里，两人不再说话，米切儿伸手开了音乐，这次的CD是韦伯的音乐剧歌曲《风中的哨音》，歌者唱得娓娓动听，她不由沉醉其中了。不知怎么回事，这首歌和韦伯的另一首《阿根廷，别为我哭泣》总让她很感动，歌曲的感染力太大了。
　　车开到她家门口，她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艾米应该还没睡。
　　“要不要进去喝杯茶吧！”她下车时问他。
　　“不用了。”他飞快地将车开走。米切儿叹口气，前几天好象两人关系略有改善，怎么现在又降回冰点了。
　　她取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艾米果然在，电视开着，但她的眼睛却望向米切儿，“回来了，刚才是尼克送你的吧。”
　　“是，我们在伯明翰的丽兹皇宫碰上了，就是你以前工作的那间。”
　　“那么巧啊，最近你们经常在一起嘛。” 艾米的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我可不想和他碰到一起，对我总是恶形恶状的而且老是误会我，算了，不想提他了，我去洗澡了。”米切儿摆摆手走进房间，本来想就此睡下，但想想自己还有报社交的任务没完成，便又跳起来冲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已不见艾米，想来她已经睡了，她今天在等门吗？可惜尼克不肯进来喝茶，米切儿一边揉着头发一边走进父亲的书房。
　　她坐在电脑前沉思了一会，便开始敲击起键盘：
　　“德比，一座位于英格兰中部的小城，特伦特河穿城而过。这是个宁静而美丽的地方，也是我的家乡。虽然我远离它已经十二年，可我时时还记着它的一草一木。
　　德比市有一支英格兰丙级球队――红杉队，大家知道英格兰最顶级的是超级联赛，再往下排的甲、乙、丙。应该来说，除了德比市民，这是一支不受人注目的球队，我父亲以前是这支球队的教练，现在是俱乐部的总经理，可以说为了这家球队倾注了全部心血。曾有个球员说球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对我父亲来说更是如此，他甚至为它牺牲了家庭和健康。
　　两周前，当我还在纽约报社办公室时，接到了一通英国来的电话说我父亲住院了……”
　　米切儿停住手，知道自己没办法剖析自己对父亲复杂的感情于公众之下。
　　“于是，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德比市，由于种种机缘巧合，临危受命，当上了红杉队的代理教练。我不知道我做这个决定是对是错，肯定有很多人不会认同我，毕竟我是个在美国生活了很长时间，对足球几乎一窍不通的年轻女子，但我确实被这里球员们及球迷们对足球的热情所感动。我知道这段日子会给我平凡的生活留下特别的回忆。”
　　米切儿又停下来沉思，她觉得自己写的太柔情脉脉，虽然是真情流露，毕竟不是在写散文，于是她又通过以前看的资料介绍了一下球队的历史和发展。时间过的很快，当她双眼变得越来越沉重时，知道时间不早了。她又简单看了一下文章并修改一下便发到主编的邮箱去，明天再写球员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