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行走的房子

3、第3章

　　为了方便陆磊接送，季子凌特意让陈姨去买了辆摩托车，上学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骑着重型机车上学得有多爽。可周一早晨吃完早餐，季子凌满怀期待地往院子里望，只望见了一只马卡龙绿的小绵羊。什么嘛，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做什么梦呢！”陆磊把安全帽扣在季子凌脑袋上，看着这货发呆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陈姨…”季子凌拉长了声调，脸上的表情委屈得都快要哭了。

　　“别喊了，这摩托车是我借的，过两个月你腿就好了，买个机车有什么用，这个就够咱俩用了。”

　　陆磊拍了拍后座，一句话就堵住了季子凌的嘴，季子凌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上后座。

　　这小绵羊本来就是女生骑的车，陆磊和季子凌两个人都是大个子，一个一米八五、一个一米八，坐上去属实有些委屈了这小摩托。

　　空间太窄，两个人紧紧贴着，季子凌趴靠在陆磊后背，双手圈着他的腰，贪婪地汲取着衣料下的身体透过来的温度，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他没喜欢过人，却也可以肯定自己是不喜欢男人的，可是对陆磊从第一眼的不讨厌，到后来相熟，再到那次意外的摔倒，心思细腻的季子凌慢慢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感觉让他纠结得难受，却又控制不住想要去靠近他。

　　陆磊把季子凌扶到教室，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季子凌本来就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大帅哥，两个人看着关系还这么亲密，不免引起大家的好奇。

　　放学之后，班级门口果然围着好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望向季子凌的位置。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不好意思地走到他跟前。

　　季子凌见怪不怪，并没有当回事儿。

　　“季子凌，你能把这封信给你哥哥吗？”

　　季子凌猛地抬起脑袋，语气也凶巴巴地的：“我哥？”

　　“就是，就是早上送你来上学的那个哥哥。”女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信塞到季子凌手里，害羞地跑出教室，却和来接季子凌的陆磊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是陆磊，那女生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快步跑开。

　　“心情不好？”

　　“给你的。”季子凌头都不抬，准确无误地把情书怼到陆磊脸上。

　　“刚才那个小姑娘的？”陆磊接过情书，看都没看就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你不看看？”季子凌有些惊讶，大眼睛瞪得溜圆。

　　陆磊最喜欢季子凌这个表情，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我看什么，不过是个小孩子，别生气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嘴硬顶完嘴，季子凌垂着头，有些失望，陆磊把他也当作小孩子这件事显然对他的打击不小。

　　“走吧，回家了。”陆磊不知道季子凌的小脑袋瓜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知道再不回家饭菜就全凉了，天知道陈姨做的菜有多可口，他可不想错过。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家，当看到门口停着的加长林肯时，季子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一进门，果不其然，他那许久未见的父亲母亲正端坐在沙发上。

　　“季先生，季太太。”陆磊打了声招呼，拿着季子凌的包就上了楼。

　　季子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戳着手机，屋子里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凌凌，腿还疼不疼？”宋文菲坐到季子凌跟前，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早就不疼了。”季子凌头都没抬，继续低头玩儿手机。

　　“季子凌，你妈妈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停一下！”季正峰看着季子凌不死不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季子凌“啪”地一声把手机甩到茶几上，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爸的眼睛，父子俩眼见就进入了剑拔弩张的境地。

　　宋文菲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陈姨打破了这一家子的尴尬。

　　“先生，太太，饭好了。”

　　“陈姐，也叫陆老师下来吃吧。”

　　“好。”

　　屋子里灯都没开，陆磊坐在书桌前，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抖动，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拳头，仔细听甚至都能听到骨节相碰的声音。都说时间能淡化一切，八年了，陆磊心里的仇恨半分未减，不管过去多久，他都能清楚地记得季正峰是怎么用龌龊的手段一点一点把他的父母逼到无路可退，走上绝路。

　　“小磊，先生太太叫你一起吃晚饭。”

　　陈姨敲了敲门，陆磊迅速收拾好情绪，“好的，陈姨，我马上下楼。”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又洗了把脸，确认自己足够冷静，这才慢慢下楼。

　　虽然早就从陈姨口中听说季子凌和他的父母关系不太好，可当陆磊吃完这顿晚饭才知道他们的关系到底有多不好。

　　整顿饭季子凌都低着头往嘴里扒饭，宋文菲给他夹到碗里的菜也摆着不吃；季正峰黑着张脸，一言不发。若不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陆磊都不知道这顿饭还吃不吃得下。

　　“我吃饱了。”季子凌扔下碗筷，眼睛望着陆磊求救。

　　陆磊吃到一半，放下筷子，却被季正峰给拦住了。

　　“陆老师，你先吃，不用管他。”

　　“我吃完了，我要上去学习。”季子凌一脸的不服气，下巴高高地扬着。

　　陆磊尴尬得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的很。

　　“季先生，季太太，我也吃饱了，你们先聊，有事儿叫我。”没等他们同意，陆磊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客厅里没了外人，宋文菲这才说出了此行的主题。

　　“凌凌，我和你爸打算明年送你出国，你直接参加托福考试，不用高考了。”

　　宋文菲的话就像颗炸弹把季子凌炸蒙了，过了老半天才消化过来，立刻反驳，“我不去！我就在国内上大学！”

　　“你现在的成绩在国内能考什么大学？野鸡大学！？”季正峰的火刚压下去，又被季子凌这句话给点着了，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砸得碗筷都在跟着颤动。

　　季子凌见怪不怪，稳得一批，眼都没眨一下：“我考什么样儿你关心过吗？现在你们一句话就让我去国外，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季正峰起身就要上前打季子凌，季子凌昂着头，一脸的倔强，“你打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打吧！”

　　宋文菲急忙上前拉住季正峰的胳膊，转头训斥：“凌凌！”她生怕季子凌又被打，急得声音都拉长了声调。

　　季子凌踉跄着扶着桌子站起身，“爸，妈，我会努力考上好大学的，我不想出国，你们不用费心了。”

　　“……”

　　三个人相对无语，沉默了一会儿，季正峰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凌凌，你还小，别那么快下决断，妈妈说的事儿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啊。”宋文菲不放心地看着儿子。

　　季子凌拉开宋文菲放在他肩膀的手，“你去吧。不用管我。”

　　宋文菲一步三回头，看着儿子落寞的背影，眼睛里情绪交错，心疼、纠结、不舍，矛盾而复杂。
　　陈姨把这一切都尽收眼里，她心疼季子凌，却碍于身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陈姨，你上去休息吧，餐桌明天再收拾，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陈姨抬手按了一下季子凌的肩膀，“别太晚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我知道。”相比较亲生父母，季子凌觉得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阿姨更像是他的亲人。
　　争吵声很大，陆磊在三楼也听得一清二楚，等到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陆磊才轻悄悄地下到一楼。

　　脚步声很轻，季子凌还是听到了，他抬起头，半长刘海下遮着的眼眶隐隐泛红，看得陆磊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酸疼酸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