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行走的房子

2、第2章

　　“陈姨，早。”季子凌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接了好几捧水拍了拍脸，脑袋这才清醒一点。

　　“凌凌，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也不怪陈姨奇怪，季某人长这么大，周末从来没在10点之前起过床，一到礼拜天每次都是起床直接吃午饭的，七点钟这个点儿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嗯，唔和入磊约好参嘎他们学校的骑行窝动。”季子凌刷着牙，嘴里嘟嘟囔囔的，这话若是别人听了肯定一头雾水，可是陈姨是谁啊，她是经过十几年历练的人了，一下子就能准确抓住主旨大意。

　　“那我给你做点饭你吃了再走吧。”

　　“不用了，家里有面包吗？我拿着边走边吃就行。”季子凌胡乱擦了擦嘴，抬头看了看表，快七点半了，约好的八点，从家里骑到陆磊学校还要四十来分钟，得抓紧时间了。

　　“有。”陈姨看他着急，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新做的面包。

　　“走了，陈姨，午饭不用等我。”头发也来不及打理，拿手指胡乱顺了顺，抓着面包急火火地往出走。

　　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八点整到了学校门口，“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门口呼啦啦站着十几个人，除了陆磊都是陌生的面孔，季子凌不禁有些小紧张。

　　“不晚，我们也是刚到。”陆磊搂过季子凌的肩膀，“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朋友，季子凌。”

　　“各位哥哥好。”季子凌腼腆地笑笑，一双双陌生的眼睛盯着他，饶是他脸皮厚，也有些不自在了。

　　陆磊看出了季子凌的情绪变化，拍拍他的肩膀：“走啦，人都到齐了，出发吧。”

　　社团的这几个人都是二十四五的糙汉子，天天对着彼此的老脸，都快看吐了。看到白嫩嫩、水灵灵的季子凌，新奇的好像看见了新大陆一样。

　　陆磊一声令下，一群人呼啦一下撒丫子冲了出去。季子凌第一次参加骑行，也不熟悉路线，乖乖跟在队尾。

　　陆磊减缓速度，等着季子凌一点点赶上来。

　　“你别拘束，我这些哥们儿人都不错。你第一次参加骑行，难免生疏，你就紧跟着我骑就好了。”

　　“好。”

　　骑过第一圈，季子凌熟悉了路线，第二圈就慢慢放开了，速度也加了上来。陆磊不敢骑得太快，跟在季子凌后面，这个路线看似简单，也暗藏着一些不可预估的风险。

　　“嘿，小孩儿，你多大了？几年级了？”看季子凌放开了，白绍文凑到他跟前，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少年漂亮的脸朝气蓬勃，脖颈勾勒出骄傲的弧度，看得他喉头发紧，无形之中像有一只手在拽着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他。

　　“十七，上高二了。”季子凌扭头看了白绍文一眼，花里胡哨的帽盔，花里胡哨的脖套，花里胡哨的墨镜还有花里胡哨的山地车，从头到脚一身纨绔子弟的气质，让他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绍文。”白绍文朝季子凌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POSE，伸出手来。

　　这种事儿要放以前他是不会搭理的，跟陆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没鸟过他。可是这个白绍文是陆磊的朋友，就这么把人晾了也不太合适，季子凌只好伸手回握了白绍文一下。

　　陆磊本以为以季子凌的性子不会搭理白绍文，谁知他竟也伸出了手，好巧不巧路线进入了急转弯车道，季子凌的骑行技术并不熟练，专注的时候都不一定保证完全稳妥，握的这一下手让菜鸟季子凌瞬间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了个跟头。

　　陆磊的刹车声分外刺耳，单车被扔在路边，他三步并作两步，扶起了季子凌。

　　白绍文离季子凌最近，刚扶上季子凌的胳膊就被陆磊撞到了一边，陆磊沉着脸，满脸写着不高兴。

　　“快站起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疼，疼。”季子凌的右脚一沾地就疼得整个人又软了下去。

　　陆磊的额头拧到了一块儿，看状态估计是骨折没跑了，架起季子凌的胳膊搭在肩膀上，俯下了背，“上来！”

　　季子凌犹豫了一下，磨磨蹭蹭爬上陆磊的后背。

　　陆磊大手一托，仿佛背上背的是个小猫小狗似的，毫不费力。

　　突来的失重感让季子凌本能地搂紧陆磊的脖子，生怕他一失手再把他摔一次。

　　“喂！单车怎么办！”白绍文看着躺在地上的单车有点儿犯愁。

　　一旁的卢南笙看陆磊脸色不善，拍了拍白绍文的肩膀：“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俩一人一辆带回去，剩下的人照原计划走。”

　　“这小孩儿是他什么人啊，那老脸黑得包公似的。”白绍文嘟嘟囔囔的拾起单车，“莫名其妙。”

　　他们骑行的这条线路离大路至少还有四五里路，季子凌再怎么瘦也是一百三十来斤的人，陆磊闷着头一直走，路程近半，季子凌才敢开口说话：“哥，你放我下来，休息会儿吧。”

　　“我不累。”陆磊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无名火，想要发火却也觉得这气生得没来由，只能把精力发泄出来，脚底下好像安了电动马达，一步不停。

　　季子凌看他情绪不佳，识相地闭了嘴，一直到医院都没敢再吭声。

　　“从片子上来看是小腿胫骨骨裂，打上石膏静养就行了，小伙子年轻，好的快。”

　　“医生，他高三，不能缺课。”陆磊冷冷地说。

　　“哦，那没问题，带着石膏去上课也行。”

　　季子凌正暗喜可以趁这个机会放几天假，被陆磊一句话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等着医生做石膏材料的空，季子凌偷偷瞄着陆磊的脸，“哥，对不起，这事儿怪我，你别生气了。”

　　陆磊紧张的心慢慢松弛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好了一点，想想自己刚才对季子凌也过于严肃了些，软下语气，“我没怪你，我是怪我自己，不该带你来的。”

　　“哥，你不用自责，我今天很开心，真的，我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少年脸上的笑容真诚纯澈，刺痛了陆磊的眼，心头涌起浓浓的酸涩，莫名地红了眼眶。

　　回到家，季子凌差点儿被陈姨立了牌子贡起来了。又是炖排骨，又是炖海参，忙忙活活，心疼的不知道给他做点儿什么好。

　　病号本尊拖着一条石膏腿，靠在沙发上啃着苹果，“陈姨，你别忙活了，我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我给太太打个电话，让他派个年轻的司机接送你上下学吧。”

　　“陈姨，不用了，子凌受伤责任在我，这段时间我接送他吧。”陆磊主动接下重任。

　　季子凌脸上乐开了花，朝陆磊竖起大拇指，“够意思！”

　　“那也要给你找个陪护，不然你洗澡上厕所怎么办。”毕竟是十七八的大男孩了，陈姨也怕她陪着季子凌会不方便。

　　“那就让陆哥住家里得了，这样不就解决了。”季子凌看陆磊心情好，抓住机会，得寸进尺，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陆磊。

　　陆磊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季子凌心里的鬼主意，“住下可以，那我要谈个条件。”

　　就知道这只老狐狸不会这么好心，季子凌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什么条件？”

　　“每天早晨五点起床背副科，晚上除家庭作业外，语数英各20道巩固题，年底期末考平均成绩90以上，你能不能做到？”陆磊端着胳膊看着季子凌的脸，色彩缤纷，不到半分钟已经换了好几个颜色。

　　这老狐狸太狠了，季子凌心里嘀咕着，脑子里已经预先勾画出了自己接下来三个月的悲惨境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季子凌气得后槽牙咬得咔咔作响，“能！”

　　陆磊看小朋友垂头丧气的样子说不出的开心，揉了揉那头不长不短的小黄毛灵活地钻进了厨房。
　　“陆老师，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哥俩聊天去吧，一会儿就好了。”陈姨边说边把陆磊往外推。

　　“没事儿，陈姨，我以前在家里经常帮我妈做饭，我给您打个下手。您也别叫我陆老师了，叫我陆磊就行。”

　　“那我叫你小磊吧。”

　　“成。”陆磊看着陈姨脸上慈祥的笑，又想起了妈妈，那个时候母子俩也会一起下厨房，妈妈在灶台前忙碌，他给妈妈帮忙洗菜、端盘子，只可惜，那短时光太短暂、也太久远，遥远得他都有些记不清妈妈当时的样子了。

　　“自从你来给凌凌补习，凌凌变了挺多的。先生太太生意忙，一年也回不来几趟，这孩子从小就孤僻，不爱说话，朋友也很少，每天回家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听歌。太太给他找了好几个家教都被他气跑了。你别看这孩子染着头发看着挺叛逆的，其实他心挺细的，也挺知道疼人的。”

　　陈姨背对着陆磊，把心里话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你来了以后凌凌话也多了，人也活泼了挺多，也开始努力学习了。我觉得你在他心里的分量挺重的，只要是你说的话他就特别听，小磊，阿姨替凌凌谢谢你。”

　　陆磊被陈姨说得鼻子一阵阵犯酸，“陈姨，您说谢谢就见外了。”

　　“这段时间要累着你照顾凌凌了，想吃什么就跟姨说，姨给你们做。”

　　“好。”陆磊端过陈姨手里的菜，急忙转身擦去溢出眼角的泪，这里的气氛让他对妈妈的思念快要溢出胸腔了，他得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吃饭了！”陆磊伸手把躺得跟大爷似的季子凌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怎么了，哥？”季子凌把脸凑到陆磊脸上，觉察出了陆磊情绪的变化。

　　“没事儿啊。”陆磊别过脸闪躲，季子凌看他不想说也没再问，扶着陆磊的肩膀，瘸着腿，一蹦一跳地跳到餐桌边，筷子都不用，伸手就去抓排骨。

　　“洗手去！”陈姨端上刚做好的烧海参，一巴掌把季子凌的爪子拍了回去。

　　“哎呀，我太难了。”季子凌哭丧着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磊强制性抗进了卫生间。

　　陆磊怕季子凌金鸡独立站不稳，站在他身后弓着腿撑着他的屁股，手扶着他的腰维持着他身体的平衡，窄小的空间似乎因着他们亲密的动作变得暧昧起来。

　　季子凌又开始心跳加速，陆磊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他的腰，手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T恤传递给皮肤。这是他第二次离陆磊这么近，两个人的皮肤只隔着一层布料，腰间温热的触感让他的脸发烫，一捧又一捧的凉水往脸上拍，后来干脆把脑袋都扎进了洗手池。

　　季子凌扎进水池老半天都不抬头，陆磊伸手把他的小脑袋从水池子里捞了出来。季子凌扶着水池的手没稳住，眼看就要摔倒，还好陆磊眼疾手快，一下子搂住他的腰把人带进怀里。

　　季子凌惊魂未定，抬头看着陆磊，水珠顺着白净的脸滑到脖子，又顺着脖子滑进衣领消失，又纯又欲的样子看得陆磊心神荡漾，喉结上下翻滚着，掩饰心中一阵阵泛起的涟漪。

　　“赶快擦干净了吃饭。”陆磊扯过毛巾扔在季子凌脸上，生怕他看出什么来。

　　“哦。”季子凌恹恹地应了一声。

　　怎么洗了个脸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凶巴巴的，真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