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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情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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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尹商南行事谨慎,甚至为了以防万一改用紫香。吩咐后回到房中,望向整理棋盘与棋盒的李方长,无奈地关上门。
既然他当真只是来下棋的,那便趁着取香的时间好好地替他上一课。现在房外有数十人守着,尹商南志在必得,将他压制在棋盘上,寸步难行。
正处于下风的李方长没时间想其他的,沉浸在对弈中。勉强找出一处破绽,拿起棋子犹豫着落下后才得空疑惑:“课上也没见尹兄如此厉害,已然在我之上。”
尹商南很是满意,落了子安慰道:“切磋而已,输赢不重要,是吧李兄。”
本是客套话,如今从他口中说出,听着很不是滋味。李方长不说什么,毅然决然回到棋局中,一心想赢过他。
未曾注意到下人端着香料进来,秉着呼吸点上,迅速关了门出去。香炉内挤出一缕轻烟,只燃数秒便断了。
相较于普通的香更是无益,因此少之又少。不点也有用处,点了之后用处更佳。等他再看向棋盘时,已经弯曲成黑白相间的线,相互缠绕。看得他头晕目眩,不省人事。
直到最后依然坚持着落子,却落在别的棋子上,立不住掉了下来。已经分辩不出是哪颗,甚至连掉落的是黑是白也想不清楚,就这样手悬在棋盘上徘徊,异常焦灼。
而尹商南不在乎什么棋局,提早起身用茶水浇进香炉,略微晃悠地走去将门拴上。随后折回将他扶到床边,放下后吃力地解衣服。还未解他的,就等不及了。
又尚未做什么,便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晃动后是“砰”的巨响。仅仅一门之隔,外面的人已经尽数躺在地上。
来的正是韩来日,硬闯进来时随意抓了个人带路,途中废了点时间。踹开栓着的房门后,立即跑去将上面的人拉开,这才望见李方长。本就积怨已久,再看他凌乱的样子,忍无可忍。
拽着尹商南照他脸上挥了一拳,虽并不解气,但没这个闲工夫继续揍他,走前嫌他碍事才添一脚。
被打的尹商南整个人瘫倒,没有多余的心力。神智不清之际甚至认不出谁是谁,只想留下一个以解燃眉之急。
能帮他的已经被旁人抱走,房内只剩他一人。不过他府上不缺人,正巧取香时有个男宠听了管事的和下人的对话,跟到这儿。躲着观望到现在,是想偷看这人什么来头,再看那紫香究竟如何厉害。
没等多久,却见反方向来了个样貌清秀的,沿着路从不远处打到门前。数十人都拦不住,更何况只会枕边功夫的他。
直到那人走远,他才敢靠近。趴在门框处往里面看,喊了声“尹少爷”便独自走了进去。关门时摸到断裂的门拴,再透过门缝望向外面哭爹喊娘的景象,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无论身后怎样混乱吵杂,韩来日头也不回地抱着李方长出了尹府。费了些力气进到马车,准备送他回仙悦楼。
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却怔怔地看着他的手伸到衣角处停下,如视珍宝般握住,下一刻竟伸到腰处。韩来日身躯一震,连忙撤开,将人掀到一边。
腰带就这么从李方长的指间滑过,被掀开后滚了半圈,磕到头才停下。面上委屈却不是因为疼,而是被拒的伤感。知道自己哪处难受,可这人太凶,不愿帮他。衣带难解愁更难解,急得缩成一团,呼吸声极重。
抱他出来时便喘得厉害,以为是受了惊吓,现在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韩来日忍住没管他撞的疼不疼,拉紧衣服,镇静下来开始想应对之策。
依他现在这个样子,回王府、仙悦楼或是送去看大夫似乎都不太行。人多嘴杂,万一这事传出去,会受人非议。最终选择少有人去的城外的一处湖边,好让他清醒过来。路不算远,只需时刻盯着,以防再像刚才那样。
然而这时的李方长没法忍,翻过身子眯着眼睛远远地瞧,不敢再靠近。没多久便开始找,开始摸索,视线始终没移开过,似乎是在埋怨,又像是在说:“你不愿意,我便自己来。”
这可了不得,同样盯着他的韩来日立即拉开他的手。打断后他又弯曲身子,极力想碰,无论多远都要碰上。拉开一点,他便往前挪一点,非得撞上才肯罢休。自然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凭着蛮力继续拉开,几番拉扯之后,他竟急得抽泣起来。
心软了不少,但即便如此依旧不能妥协,抓着他的手小声教训道:“哭什么,不是哭的时候,轻信他人,现在知道……嘶~”没想到刚才的哭是假的,说话间李方长咬住拉他的手臂,顺势靠了上来。算是如了他的愿,终于碰到了,但不只有他的。
韩来日顾不上疼,愣在原地,热到手心出汗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也是不让他碰的原因,现在稍微有一点动静,他便一脸享受。
实在招架不住他这样,失了力气难以收回。另只手拉开衣领扇了扇,随后撑在一旁,低头看着,拿他没办法。头发挡住了韩来日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呼吸却很急促。
这会儿出了城门,尽是些坑洼不平的路。整个马车也晃得厉害,无论是头发还是其他的,李方长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对他来说过于颠簸,很难承受得住,极力想稳住这份不安。
他这般使劲,除了衣服难免会碰到别的东西。韩来日着实支撑不住,身子又低了些,头发就这么触到李方长脸上。一静一动起伏间,断断续续道:“你要我怎么办,如何忍得下去。”
其实事情到了这地步,也不难处理,只要他尚有意识,这般主动撩拨示好,那便是两情相悦,不用忍着。虽有些荒唐,但依然抱有一丝期望,压低身子尝试着轻声道:“路上多有不便,回你的住处可好。”
“嗯。”
得了回应,更加难以忍受,头发已经低得落到他的脖子上,忍住后继续道:“王兄的住处可是醉仙楼。”
“嗯。”
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抽离开,开始解他的腰带。这一举动让李方长紧张万分,既害怕又想主动靠近。
可惜韩来日并非要做什么,仅是解下来束缚他的手。随后要来车夫的束住他的脚,最后是自己的比较厚实,封住嘴正合适。弄好后将他翻过去,放到一边。
坐回原处挥了挥抽回的手臂,拉开衣袖时,上面横着数道被衣服压过的印记。再看向李方长的背影,不禁眉头微紧。刚才绑的急,没能顾及他的衣服,露出了半个肩,好在只是最外层。
而李方长并不在意这些,蜷缩着面壁,缓了会儿才适应。似乎与之想要的差太多,手又被绑在身后,别无他法。只能费力地翻过来望向解了腰带的人,又急又气。按理说他明明答应了,不该这样,心有不甘,执意要挪过去。
韩来日正想帮他拉上衣服,却看他的眼神含着渴望与乞求,嘴里还含着腰带,吓得退坐回去。他却离得越来越近,不得已才伸出脚抵住他的头。不让靠近,他又在脚边蹭来蹭去,像是在讨好。抵不住他这样的,抓着窗檐,紧绷许久才冷静下来。
现在看来,绑或不绑都是折磨,只想快点到湖边。两手伸出窗外搭住,背部靠在上面,尽可能离他远点。同时保证能抵住他的头,随即探出去喊道:“再快点。”
里面太热,他就这么挂在外边,凉风能让他清醒不少。唯独鞋底的触感,时不时地提醒他,李方长还在讨好。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住。这会儿的李方长还算安静,兴许是力气消耗得差不多了。
轻拍他的脸,发出异响之际,还是没有意识。随即帮他解开,腰带的中间部分已经湿透。正要系上,想起要入水,于是将外衫都脱下留在马车内。系好后将车夫的扔出去,再帮李方长胡乱系上,最后抱出去走到湖边。
吩咐车夫在岸上等着,若是既不见涟漪泛起,又迟迟不见有人上来,速跳下来救人。一是怕李方长不会水,二是为了以防万一。安顿好一切后,抱着他纵身跳进湖中。
湖水冰冷,李方长渐渐恢复意识。只想起不会水,但开始并没有求生的念头,被水包裹的感觉很舒适,甚至不觉得冷。
真要沉下去时,才知道怕,眼前越来越黑,一点都不想死。所幸有人拉他浮上水面,看出是谁后,李方长抱住了不敢乱动,生怕被丢下去。
推拉着上了岸,因为不会水喝了不少。肚子发胀,想吐却吐不出,更加想不通怎么就差点死在里面了。
头脑发蒙,呆坐了一会儿,捂着肚子缓了缓,抬头向上岸的韩来日问道:“韩兄,我怎么在这儿。”
“当真不记得了。”
“嗯。”李方长寻着痛意摸到头上,轻摸头发暗道:“何时撞的。”胃里正翻江倒海,再想下去恐怕要吐。做了个想呕的动作,仍旧吐不出来,也想不起来。
“不用勉强,想不起来就算了。”
坐着的李方长以为他要走,扶着墩墩作响的肚子起身想跟过去。一阵风吹过冻得不行,准备脱掉湿衣服,却发现没剩几件。这时候脱或不脱没有区别,依然很冷,倒不如拉紧些。
这时韩来日拿着干衣服走到他身后,尽数替他盖上,将他转过来催促道:“赶快上去。”
还未反应过来,李方长就披着衣服上了马车。坐下后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像是初见这人,极为陌生。偷偷地瞥向他,浸过水的衣服紧贴在他身上,印出了身型。看着冷,便想脱下来还回去:“韩兄,你的衣服。”
没想到被他拦住,隔着衣服碰到手时竟暖了不少。可唯独手觉得暖,其余的地方会因为冷,觊望这份暖意,越发不可收拾,只能断离开。
一旁的韩来日拉着衣服愣住,心里像手里的衣服一样空落,说话时弱了不少:“盖好了乱动什么。”说着帮他拉上衣服,随即收回手:“若是怕家里人担心,就说救了个落水的小孩。”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和关心,让李方长暖了不少,忽而觉得他变了,变得很不一样。点头应了他的话,小心翼翼地将腿收进衣服里。踮起脚挪动屁股,防止把衣服弄皱。隆起腿,将手搭在上面,望着衣服上的花纹。或许正应了母亲的话,他将有兄长疼了。
他望着衣服,韩来日也在望着他。一件衣服而已,就这般小心谨慎,平日里又是如何的谨小慎微。至少以后无需这样,告诉道:“说定了接你便等着,往后也是,不必觉得为难。还有,以后少和尹商南来往。”提到姓尹的难有好脸色,只后悔没多揍他几拳。
李方长正想靠在腿上,听到他说话,脸热到发烫。现在的他虽不像开始那样,但与之前的他比起来,的确是尹商南更平易近人。想了想回答道:“知道了。那个尹兄是有些油嘴滑舌,但不难相处。”
“那是对你有所图,即便再好,也不能信。”
不容易燃起的一点苗头,瞬间被浇灭。李方长攥着衣服的手松了几分,眼下他的好又算什么,难道也是有所图。沉默许久,如释重负道:“我没什么可图的。”
正想怎么告诉他有所图,却见他敞开衣服。无非又是想将衣服还回来,立即将他按回去:“不怕染上风寒。”
“我是想,想……”
“想什么。”
“没,没什么。”
李方长想解释想坚持,迫切地望向他,急于表达也想对他好的想法。但他的语气和态度十分强硬,瞬间没了底气,缩回去继续望着衣服上的花纹。
花纹是云,金丝镶边的云,和他一样遥不可及。歪向一边,不去看他,暗自说道:“我是想和你一起盖上。”
路上两人各怀心思,没有说话。到了仙悦楼时,韩来日看他有些犹豫,便问道:“后院怎么走。”
“要绕点路,还是算了。”
“没说不去,坐下。”马车循着他说的方向走着,快到时韩来日提醒了一句:“明早等着。”
李方长点头应了,将唯一能亲近的东西留在里面,道了声谢。
韩来日目送他走远才将衣服披上,没想到还有余温。望着身旁的水渍,忍不住伸手比较一番。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来,收回手靠向后面,既疲惫又无奈。他这样与姓尹的有什么分别,实在不像话。
不过对于那滩印记,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和李方长本人一样,小巧圆润,忍不住想触碰。
比较之下的确是这样,无论是身型还是手,亦或是他留下的印记。不久印记的主人已经换上干净衣服,裹着厚厚的被子。不仅生了火炉,被子里还放了几个手炉脚炉。喝完热汤,告诉了母亲落水的原由。
而李婉玉作为母亲知道他不会水,李方长竟忘了这事,继续胡编个理由:“情况危急便忘了,所幸被旁人救了,这才得以见到母亲。”说谎话眼神会躲避,因此碗底是空的,还要装作没喝完。
他被送回来时,后院闹了不小的动静。这个天气虽没到极寒的地步,但多数不会水的落水不是淹死,就是身子弱冻死。
虽心疼,但看他并无大碍,又听旁人说送他回来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连马都肥硕油亮,还盖着一段绸缎。大概猜到是韩来日送回来的,放心不少,拿过他手里的碗:“没事就好,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李方长立即叫住她:“母亲不打扰,我明早不用赶着去书院。”
李婉玉笑着放下碗说道:“好,那就陪你再说会儿话。”看他有所改变,便又问书院的事。
这次李方长挑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告诉母亲,滔滔不绝地说着。突然提及兄长时,他才说要早些休息。
那个尹商南已然成了一种代名词,他这边除了前去凑热闹的男宠,管家又叫来几个。现在围了数人,丝毫没有笑意。听管家说了后来的事,才知道竟是韩府的韩来日硬闯进来带走了李方长。
加上这次,前前后后三个人来碍事,他看上的从未如此难办过。这人办不了,他便一直想着,算是成了心结。
仰面靠在床边,气愤之余脸上更痛,拉住抹药的人呵斥道:“力气多得没处使,还抹什么抹,卸完再抹。”即便恢复正常,依然想发泄出来,对待身边的男宠时,免不了比平常更粗鲁些。
往后倘若能逮着机会,必定比对待他们还要狠。尹商南如是想着,全然不顾面前的人如何哭喊,如何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