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德诡事》梅尔迪丝

2、第 2 章

　　原来，李桂香的这几个学生都在外地工作，这次因为同学的葬礼难得聚在一起，就多呆了几天，正巧就听到老师生病的消息，就一起来医院探望。

　　宋木发现，他刚在照片中看到的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女生，现在多了一些成熟女性的气质，更加明艳动人。

　　站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同学，原本应该长得也算标志，只不过由于整容过度，个人特色已经被千篇一律的网红气质所掩盖，比起前者终究逊色不少。这两人平常应该很善于在社交场合周旋，刚一见面就和李桂香家属热聊成一片，俨然已是多年的知己好友。

　　倒是站在病床另一侧的那个同学，长得比较普通，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不能吸引别人目光的女人。她除了进门打个招呼之外，之后几乎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快靠近墙边的角落，不时地附和几句“对对”“是的”，让人几乎可以忽略她的存在。

　　宋木默默地走到这个长相普通的女人身边，似乎不经意地攀谈了一句：“李老师应该度过了危险期，没有大碍了。”

　　女人看到宋木主动搭话，微露诧异，随后低下头，略带羞涩地小声道：“那就好。”

　　宋木有些莫名，但仍继续摆出闲聊的架势：“李老师那时候应该很喜欢张浩阳吧？才会在参加完葬礼后受不了，回来后就生了病。”

　　女人略带感叹的说道：“是啊，张浩阳那个时候长得好看，成绩又好，老师们都喜欢他。”

　　“那肯定还有很多女生追吧？”宋木面带笑意道。

　　女人面露轻蔑之意，道：“是啊，他那时在学校，走到哪儿都有一堆女生围着，教室走廊，操场食堂，只要看到那儿有一堆人的，八成就是张浩阳在那儿了。”

　　宋木开玩笑道：“照你这样说，张浩阳当时可算是你们学校的‘顶流’了。”

　　女人见宋木说笑，神情较为放松起来，也面露笑意，说：“可不是嘛，实打实的顶流。”

　　宋木继续带着玩笑口吻道：“那我就有些好奇了，你们当时那么多女生追着张浩阳，他有看上的吗？”

　　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他张大公子那么优秀，哪儿是一般女孩儿攀得上的。”

　　宋木捕捉到了一丝奇怪的气息，继续问：“哦？张浩阳眼光这么高？”

　　宋木朝正在聊天的那个漂亮女人扬扬下巴，“连她都看不上？”

　　“思然吗？思然……”女人顿了顿，继续道：“思然没追过张浩阳，她说张浩阳不是她的菜。”

　　“看不出她还挺有个性的。”宋木面带思索地说一句，问：“那个思然，当时和张浩阳关系怎么样？他们熟吗？”

　　女人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警惕地问宋木：“你在打思然的主意？”

　　“啊？不是啊，这不是聊天嘛，我……”宋木连忙尴尬地解释。

　　女人冷笑一声打断：“呵，没事儿，这种事儿我遇得多了。只不过我好心提醒你，思然已经结婚了，老公家大业大的，你还是悠着点儿吧。”

　　“不是，我真的没有……”宋木还想继续解释，突然。

　　病床上的李桂香大喊一声：“不要杀我！啊——”床头的生命体征监护仪瞬间变化，各个数据几乎快拉成一条直线。

　　宋木瞬间反应过来，立马跑出去叫医生。

　　一番抢救过后，李桂香的心肺终于复苏，有了生命体征。

　　医生说李桂香的身体状况非常奇怪，明明只是胃部出了问题，但好像全部的身体零件都跟着受损，人陷入到重度昏迷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病房里又闹成一团，宋木退出了房间。正准备离开，李桂香的那三个女学生也跟着出来了。

　　宋木想了想，直接走到那个最漂亮的女人面前，道：“你好，请问你现在有时间，方便聊聊吗？”

　　漂亮女人戏谑一笑：“现在的小弟弟都这么热情了吗，上来就约姐姐？”站在一旁的整容脸女人也跟着夸张一笑，之前和宋木聊天的那个女人脸上更是露出了然的不屑神情。

　　宋木脸一红，想要从衣服内侧掏出警察证，哪知证件横卡在了内兜里，掏几下没掏出，就更着急了。

　　漂亮女人笑得更妩媚了，笑眼咪咪地说：“小弟弟别着急啊，姐姐有的是时间。”另外两人都随之戏笑起来。

　　终于，宋木掏出证件，举在几人面前，正色道：“我是警察，现在正在调查张浩阳死亡案，请几位配合调查。”

　　三个女人瞬间变了脸色，神情惶然。

　　宋木询问完后，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全黑了。

　　通过对三人的分别询问，宋木敏锐地感觉到，这三人看起来亲密热络，但实际上各怀心思。

　　最漂亮的周思然一直以美貌自持，为人自信而世故。她似乎深谙各种社会规则，并在其中游刃有余。

　　周思然的老公自己有一家公司，收益似乎不错，足以撑得起她的物欲横流。

　　整容过度的王晓萍家里富得流油，父亲是有名的富商，生意遍布海外。

　　她自己是个网红主播，粉丝数量百万。

　　宋木觉得，比起周思然的全职太太，身为单身贵族的王晓萍应该更为强大自信才对，但他总感觉王晓萍有种虚假的傲慢，似乎只有拼命露出并不锋利的利齿，才可以彰显自己的力量。

　　看起来是最普通的一个，就是郑虹霞了。

　　家境普通，工作普通，长相普通。唯一有特点的地方可能就是，她有些过于敏感了。

　　宋木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一个人由于长期不受重视和没有成就感的获得，而形成的深入骨髓的自卑。

　　宋木一边往公交车站走，一边整理着思路。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郑虹霞出现在他身后。

　　“宋警官，”郑虹霞犹豫一阵，继续道，“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宋木停下来，温和地说：“嗯，您说。”

　　郑虹霞似乎下了一阵决心，问：“我听李老师女儿说，昨晚是您发现李老师发病的。您见到李老师的时候，她……她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嘴里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宋木内心一阵警惕，神情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温和，笑着说：“当时李老师状态不太好，说了一些胡话，我也记不太清了。”

　　郑虹霞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似乎有些失落。

　　宋木接着问：“为什么这么问？你是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郑虹霞眼中一道光一闪而过，被宋木抓了个真切。她连忙低下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李老师参加葬礼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话语截然而止。

　　随之和宋木道了别，转身离开。没走几步，郑虹霞忽然又转过身，叫住宋木。

　　“宋警官，您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吗？”

　　宋木一时没反应过来，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

　　郑虹霞似乎也没想等宋木的答案，自顾自地说：“我信！善恶报应，福祸相承，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太信了！”

　　说话的瞬间，郑虹霞语气坚定，眼神锐利，和白天宋木见到的那个唯唯诺诺的中年妇人判若两人。但这样的华彩转瞬即逝，马上，郑虹霞又恢复到了白天的那副样子，消失在了人群中。

　　宋木并不想把他在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告诉除了同事以外的人。

　　一来出于职业的要求，二来他现在还始终认为，李桂香的病因，绝大多数来自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和那些神鬼妖魔并无干系。

　　至于李桂香多次的自言自语……那多半是由于她病重时的胡言乱语。宋木这样想着，既然李桂香那儿得不到更多的线索，他决定明日还是从本源出发，再去了解了解张浩阳。

　　第二日，宋木来到局里的物证室，查看张浩阳死亡现场留下的相关物件。

　　张浩阳死于自家别墅。

　　临死前，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连衣裙，脸上浓妆艳抹，这番景象放在一个成年男性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后来法医鉴定，张浩阳死于自戕：把自己舌头咬断后，流血过多而死。

　　警方并没有把此案定义为自杀，一是据张浩阳父母说，他平时并没有穿女装的癖好，家里没有任何女装和化妆品，死前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弄成这种样子；二是警方发现张浩阳死亡现场有挣扎的痕迹，应该是死前遭受断舌痛苦所致，若是自杀，一般不会选择如此痛苦的方式。

　　但此案调查了近十天，没有任何太大的进展。

　　主要原因在于，张浩阳死于深夜，和张浩阳所有有仇怨的人，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且张浩阳的尸体是被清早叫他起床的母亲发现的，而在此前和此后，别墅大门和后院的监控器都显示，没有任何外人进出的痕迹。

　　此案逐渐被列为奇案，似乎找不到其他有价值的切入点。

　　宋木在案发现场的物件中，同样没有看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准备离开时，随手翻了翻张浩阳的遗物，无意中看到一张数额巨大的银行转账流水单，日期就在这个月的1号。宋木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不过收款人的姓名引起了他的注意。
　　谭铮。

　　在什么地方听过来着？

　　对了，审问周思然时，她说过她老公的名字，就叫谭铮！

　　宋木一阵激灵，拍了张照片后直奔办公室查谭铮的资料。

　　谭铮虽是东德人，却不在本市工作，而是在相隔一千多公里的津海市安家落户。

　　宋木通过调查谭铮的公司发现，几个月前他的公司陷入到严重的资金周转危机中，而且由于欠债过多，背上了经济官司，几乎面临被法院倒闭清算的困境。但从上个月开始，他的公司突然缓过气来，并迅速走出困境。

　　宋木通过银行，查到谭铮从上个月开始，陆陆续续接受了张浩阳的转账达上千万，数目巨大，令人咋舌。

　　如此有疑点的一个人物，还真要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