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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打架 ...

  •   人们发明出智商测试这种东西,用数字圈出来正常人应该待的区间。现实中,最怕和人一比较,自己显得不正常。在网上,正常二字又被理解成平庸,一个个使着劲,让自己显得不正常。

      大家都三天一小改,五天一大改□□签名,用悲伤音乐,黑灰装扮自己空间的时候。一个同学问她,为什么不花钱把自己的□□搞酷点。

      乔之答他:因为本人不够酷,看着你们酷就好了啊。

      后来不知道密码怎么丢了出去,有人匿名充了钱,连夜修改了她的空间,十二点整的时候发了条暧昧意味颇重的说说,等她的下文。

      班里的□□群从兴奋等到冷寂,都没等来当事人的回复。据同宿舍的室友反馈,听完添油加醋的描述后,乔之直接洗洗睡了,连登上去看一眼的意志都没有。

      班里走的最近的女生,语文课代表这样形容她:一座你清楚知道不会为你喷发的活火山,清冷性子的外表下是沸腾烈焰。你太想知道她究竟在为谁而燃烧了。

      不愧是语文课代表,说起话来一套套的,乔之掀了掀眼皮以示在听,心里飘过一行弹幕:在为那个爱哭鬼而扑腾火星子。

      珍贵不是说进就进了乔家,事实上经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考量,为他寻找其他能生存下去的可能。

      可,没有,一丁点都没有。上天把这个苦难儿扔到他们跟前说,你们不要也行,让他去死就好了嘛。

      江蕴一夜未睡,洗脸盆的冰水换了又换,半夜又喂着喝了一次药,烧才渐渐的降了下来。天快亮的时候,她实在是撑不住了,换因为肚子饿醒来的乔也在旁边。

      谁也没想到,坐在床边,捧着盘煎蛋安静吃着的乔也被那孩子给打了。

      那屋子算是客房,离乔之的房间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小孩哭声让她垂死梦中惊坐起,鞋袜没穿的冲了出去。

      一推开门,哭声更是响亮,乔也眼窝肿了,嘴巴上还有血迹。那一瞬间乔之眼睛都红了。她像猎豹一样扑了上去,一脚重重踢在那人背上,把他从乔也身上掀了下来。不等对方缓神,骑上去伸手就掐。

      “我艹你妈的,打我弟!畜生,你敢打我弟!”

      平时扛个锄头下地都要呻唤的女孩子如恶鬼上身,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男孩四肢乱摆,脚蹬出花来都没能把她掀下去。

      乔也死活都拉不开,连哭带喊的去叫大人。最后还是乔朗声冲过来拉开她,抱着四脚乱踢的女儿赶紧出了屋子。

      “放开我,我要打死那个没良心的臭傻逼。敢打小也,你怎么不去死!”

      眼眶通红,狼一样的乔之还在屋外急眼,恨恨的要冲进来。屋内躺在地上剧烈颤抖,一口倒气狼狈出来,撕心裂肺咳了半天的男孩,爆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哭吼。

      嘶哑浑浊,绝望破碎,数不清的眼泪从那灰败颓唐的眼眶涌出,男孩哭的又狠又急,胸腔巨震,全身上下的部件似乎都停了工,只剩宣泄无助和愤怒的发抖,惊惶不已。

      他不明白为什么住了十几年的房子没了、一起生活的女人死了、恶毒的胖女人强行带走他,穿过大半个国家,来到这陌生处。

      女人临终前泪眼朦胧,枯败的双手紧抓着他,那张病容憔悴的脸上满是不舍、不甘、不放心。可她没了别的法子,死神的镰刀已经架上了脖子,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上---她妹的良心。

      似乎已经看到了男孩凄苦的未来,她摘下陪了自己一辈子的银镯子,求着妹妹戴上了手。她知道有镯子在,男孩就不会攻击她妹,即使她妹可能对男孩不会太好,但只要男孩咬牙忍下去不反击,跟着妹妹,至少多活一天是一天。

      大病风卷残云,死的迅速的女人没有想到,深陷赌博无间炼狱的妹妹早已没了人性。带男孩走,纯粹是因为掩人耳目躲开高利贷追债的逃出城需要他。中途几次三番想扔掉他,无奈男孩跟的死紧。一直跟到了西北,又因为坐错车机缘巧合下来了这镇子这村。

      女人攒了一辈子的钱,在牌桌间轻飘飘耗了个精光。浸透十年苦楚血汗泪,本该成为两人遮风挡雨小破棚子的现金,随着妹妹猩红双眼中狰狞欲望的破灭,消失殆尽。

      西北的雷鸣电闪雨夜,惊悚程度拉满了格。天高地大,一切自然现象都能在这空旷的夜里肆意表现。

      对本地居民来说,正常的很,伴着忽远忽近的雷声,正常入眠没问题。对冷饿交加,一闭眼就是女人临死前哀怨场面无限循环的男孩来说,宛如脑海中炼狱成了真,魔哭鬼叫,争相踩踏,尖嘴獠牙,要撕扯他成碎片。

      雨中奔逃的男孩追着那抹单薄的背影,嘶声力竭,语焉不详的求她回头。颠簸踉跄间,一道闪电刺啦而下,劈倒年岁久远的老榆树,砸断了那抹残影。

      嚎啕大哭中,男孩丢了意识,滚下了坡。

      震天响的哭声惊得江蕴都不敢靠近他,她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院子里只有乔朗声在,男孩坍塌破碎,摇摇欲坠的状态让他不敢离开。隔着窗户玻璃,小心的观察着。两孩子不在,说是回了房间。

      乔之从洗脸盆里抽出毛巾,拧到八成干,手抖着半天落不到弟弟的脸上。

      她这边没个准头,乔也也不敢催促。姐姐爆开来的心疼正具象为怒火在脑门上噼啪四溅着。

      “他打了你几下?”盯着弟弟肿起来的眼眶和嘴角,乔之不问为什么被打,当时那男孩有没有什么异常,而是直截了当询问恶徒的暴行。

      受害者从来无罪,更何况在她这,忘恩负义是死罪。

      “我记不清了。”乔也咽了口口水,干涩的嗓子直发疼。

      “四五下吧,盘子打飞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到了地上。”

      “艹他妈的。”乔之牙缝间挤出骂来,她拿指甲在手背上掐出个印子,止住了自己的手抖。

      这才迅速的给弟弟擦净了脸,想抹点药,家里又没备药的习惯,连个云南白药都找不出来。

      “你先喝点水去睡觉,我去买药。”

      “不回你屋,就在我屋睡,把门反锁上,我回来了再开。”

      乔之套上外套,拿上自行车钥匙准备走,又折了回来。

      “饿不饿?”这声问的特别轻。

      “有一点。”乔也已经钻进被窝了,圆溜溜的黑眼珠乖巧的盯着姐姐看。

      “那我先给你做点吃的再走。”乔之脱下外套准备去厨房,结果被弟弟从被窝中伸出来的手拉住了。

      “姐姐,他还在哭。”

      “别管他!”

      乔之闭了闭眼,强行摁下凶狠,声音重新变轻。她拆了罐草莓牛奶放在床边。

      “先喝点这个垫垫,伤口不能耽搁,姐姐回来了给你炸虾片好不好?”

      “嗯。”

      “来,你把门锁上。”

      等乔也锁了门,乔之在外面拉了好几下确定拉不开后,不再耽搁,推着车子目不斜视的经过院子,爸妈问话她也不搭理,开了大门飞驰而去。

      前一天割了好几个痔疮的老村医,正枕着自己祖传限量版药枕补眠,就被duang~duang敲窗声给吵出了火气,一脸不善的爬起来打开门,还没开口,乔之先拉着他往药房走。

      女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肃杀气有效提高了老村医的抓药效率,他心里不住嘀咕是谁掀了这孩子见人三分笑的面皮。

      乔之这也要那也要的买了一大包,给了钱拔腿就走,出门时撞到门框,一句脏话脱喉而出,听得老人家眼皮又是一跳。

      太阳初升,空气干爽又微凉,乔之顶着一脊背的汗,在傍水村堪称“夺命大三湾”的上坡路上蹬出了极速。

      肿着的眼窝第一天处理不好,接下来就会青紫的很可怕。乔之对乔也肉滚滚圆乎乎的脸蛋,据有着非同一般的霸权。

      乔也还没满月,她就老围在一旁缠着要抱他,出生不久的婴儿眼睛老是一眨一眨的,被她以为是亲弟弟不喜欢她,翻她白眼,给伤心坏了哭了好久。

      等小白团子长大些去上幼儿园了,幼儿园就在中心校里面靠角落的地方,一到课间她就惦记着去瞅几眼,下学神龙甩尾不见人影,第一个冲去接人下学,举着五毛钱兴高采烈的去商店。

      做作业的时候也要弟弟在跟前玩,写着写着不想写了就捏捏那蜡笔小新式的脸蛋。这一习惯直到三年级,乔也哭着让她别再捏他脸了才有所收敛。

      护着罩着只能自己欺负的面团子被个不知门路,还是她招回来的狗东西给打了,乔之的心情相当复杂。

      这一极端情绪在回到家看到客房躺着那人的怀里抱着小时候妈妈安慰她独立睡觉时的笨笨狗时,心态更是炸到了极点。

      乔朗声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己女儿站在窗前,幽深晦暗的盯了里面一会,相当不让人放心的离开了。

      疲极倦极的男孩,带着一圈勒痕沉沉睡去。江蕴给老村医打了电话,村路弯绕,他派孙子过来给男孩输了葡萄糖。

      医药世家的齐准,本想挪过去跟乔之聊会天,刚走两步,就被对方黑沉的脸色给劝退了回来。直到乔之喊他过去,给弟弟看伤口,才找到了说话机会。

      “这些药得分开喝,虽然都是治跌打损伤,但有些成分药性互相之间有影响。我给你分成三拨好吗?”

      乔之点点头,脸色虽然还黑着,对他还算客气。她拿了罐草莓奶递了过去。

      “垫垫肚子吧,我妈说你早上没吃饭就过来了。”

      “谢谢。”齐准接过,脑海中还搜索着除了伤,药,剂量之外的话题。

      “方便的话,中午能留在这吃饭吗?下午了看看小也的情况,我怕他晚上再疼起来,睡不着。”

      “可以,我~这几天都没什么事。”

      “你不是想体验摘红花,还想上山去河谷里抓鱼吗?”

      “这,你怎么知道的。”齐准是真的意外,乔之会对他有了解。

      下一刻,他的那点欣喜就破灭了。

      “你这城里小公子在我们村挺出名的,每回暑假来都跟大人物下乡似的。对了,宗家的大女儿宗小雪,她喜欢你。”

      “宗家?”齐准有些疑惑,他没什么印象。

      “她说她高烧三天不退,是你给救回来的。”

      “蛤?”

      “你要是想的话,可以给她打电话。这样摘红花,吃烧烤就都有人陪了。免费向导,亲切又专业。”

      “不用了,我自己去。”

      对方的语气突然就冷了不少,乔之有些莫明其妙,也不再说话。趁着乔也有他照看,她去了厨房。

      “他什么时候滚蛋?”

      锅里热气腾腾,熬着鸡丝粥。江蕴转过身来,面色不虞。

      “你早上太冲动了。”

      “我再冷静点,小弟都要被打残了。是,这祸害是我捡回来的,我有错。所以到底什么时候让他滚蛋?”

      “人还睡着,等他清醒了,确认没什么大问题,自然就离开了。”

      “睡醒?他要是长睡不起,一直赖着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天,明天早上,不管是好是赖,我亲自把他扔出去。”

      “你这样还不如当初就别救他,那孩子明显是受了冲击,一惊一乍的劲还没过去。”

      “是啊,我后悔极了,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看我会怎么做。”

      看着一骑绝尘而去的兔崽子,江蕴西子捧心,咬牙切齿,“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气我,一顶一的准。发善心的是她,拍武打片的是她,冷酷无情的还是她。合着,错的是我们喽。”

      乔朗声上前接过锅铲,划拉着香气四起的粥,“怀她的时候,你希望她无畏,我希望她果决,两股势力一交错,可能有些过头了。”

      “哼,我不喜欢尖刻,你讨厌阴沉不定,这两样她不也占了。”

      “所以啊,现实告诉我们,怀孕的时候别想太多,你看小也就比较随性。我说句话你别骂我哈,我闺女这性子,我还挺喜欢的。”

      “你就不怕她明天早上做混事?”

      “咳,到时候再说吧。”

      “哎你这人!”

      “行了,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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