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提子麻辣烫

2、第 2 章

　　安静跟在莫诚灿身后，一摇一晃的走，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莫诚灿说了一句，她就跟着出来了。大约是在整个湖坪也真的找不到一个人能够像他一样忍受自己所有委屈了吧！

　　再过几天就要到春节了，医院这边的街道都没什么人，空荡荡的伸向远方，路灯将人影照的胖乎乎的揉成一团，跟在身下，很多商铺已经关门了，门口留着一层浅浅的雪，只留下了供人行走的几道路线，却像是物理书上的电路图。

　　已经走了很远，安静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掏出手机看了看，八点多快九点了。只是她下午发出去的消息，现在也没有人回。

　　倒是有另一个体院认识的同学给安静说，湖坪降温了，注意保暖。

　　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时不时的有人从旁边成群结队的走过，但安静还是一个人……

　　“喂！”

　　安静抬头向前面的人看过去，莫诚灿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雪花纷纷扬扬的继续飘着，莫诚灿的表情模糊不清，安静听见他说，“干嘛不跟上来，待会儿找不到你了！”

　　安静没动，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莫诚灿放缓了声音，又说了一遍，“安静，跟上来，待会儿我找不到你。”

　　“你点一下右上方的红点，然后把手给我，待会儿你又要走丢了。”这个声音仿佛透过很远的地方传来，安静听的很清楚，仿佛就在耳边一样。两人谁也没有动，他们站在人行道的两端，像是站在不同的时空，交汇出的一点点微妙联系，就是这样同一片的下雪天。

　　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几缕头发上顺着风吹的方向飘着，安静伸手将它们别至耳后，刚放手，又掉落下来，却也没理他，继续将手插在羽绒服的大兜里。

　　莫诚灿听见雪夜里传来的那一声轻轻的叹息，忽然的怔了一下，因为忽然想起他下午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屋子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一般，他去小姨那里问过几次，为什么还没醒。

　　小姨靠在桌上，手上还在不停的翻看着病历，头也不抬的回答他，“你就当她很久没休息了，让她休息会儿。”

　　莫诚灿回到病房，女孩躺在床上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轻轻摸了摸额头，随即又如触电般收回，悄悄的关上门出了医院。

　　医院外的街道都很安静，像是走入了一座空城，最近城管管得严，不允许任何小摊贩出摊，再加上快过年了，整座城市像是进入了一场梦里。

　　他逛了一圈，才发现一个看起来和女孩特别适合的保温杯，跑红了脸的回到医院，病房里仍旧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

　　莫诚灿心里明白，安静能够这样睡着的时候不多，只是梦里的安静会不会想着自己再也不要醒过来？

　　这个念头仿佛闪电一般，从他心底一闪而过，转瞬消失了踪影。他却仍是害怕什么一般，颤颤巍巍的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

　　两人之间的对峙，最终由莫诚灿几步走到安静身边，将安静身上羽绒服的帽子给她戴上，“走吧！一起。”

　　安静看着他没有作声，她感觉自己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仿佛就在她的手心里一张一合，那应该像是一盏灯，光还在奄奄一息的亮着。

　　安静看着莫诚灿给自己带上帽子，然后站在旁边不说话，她终于开口，“其实……”她的声音像是雪天里的那一点点足迹，风一吹，雪一盖就看不见了，她开玩笑似的说道，“我不冷，我只是想站一会儿，我想若是写日记的话，今天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素材。”

　　莫诚灿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看着安静冻得发白发青的脸，瑟瑟发抖的嘴唇，却说着义正言辞的拒绝，仿佛真的不冷一般，心里正义的火苗燃烧着她的整个身躯，她是她自己的祭奠品，只是，她透过自己看见了什么呢？

　　“你可以走的快一些的，我看不见就好了，你为什么要走回来啊？”安静的声音更轻了。

　　莫诚灿正要回答，就听得不远处有人高声喊着自己，“喂！阿灿！”

　　“阿灿！灿哥……”

　　安静抿了抿嘴唇，将脸别至一边，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身上有些冷，仿佛身体缺了一个口子，风呼呼的往里灌。

　　是四个大男孩，径直走向莫诚灿，其中一个双手搭在肩上，冲着安静打了招呼，特别自来熟的冲安静打招呼，“嗨！我是尹浩宇。阿灿的兄弟。”说话间是一阵烟味，另外两人手上还插着烟，整个一流浪者的形象，安静有些受不了，冲着他笑了笑，接着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转身欲走，却被人抓住了帽子，行走不得。

　　一位看着年龄比较小，应该还不满二十的男生，看着抓了安静的帽子，然后一脸懊恼的莫诚灿，揉了揉刚被同伴打掉烟的手背，啧啧感叹，“灿哥，你干嘛呢这是？早上忽然就跑了，也不回个消息！”

　　莫诚灿不耐烦地说，“临时有事！”

　　“那你干嘛好好的吃着豆花，忽然就跑了，害我担心了好久，结果，跑出来陪女朋友。其实啊！你说一下就行了，我理解，女朋友重要嘛，兄弟算什么东西啊！真是，亏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隔壁师范院校的那个安静呢！结果还不是偷偷跑出来和其他人约会……哎！”

　　“穆阳哥，你干嘛打我？”

　　“杨北辰！你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安静听见另一个声音在说话，他应该是带着口罩的，又闷又低缓的传进耳朵里，“阿灿凭本事撩的姑娘，为什么要不可以！不过，阿灿不老实啊！竟然不给我们说。”

　　语气理所应当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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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背对着他们，只听见他们说着话，随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安静下来了，回想了一下，却是连他们说了什么也没想起来。 转身看了看身旁的莫诚灿。

　　“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我想带你去！”莫诚灿对着安静说，一脸温柔。

　　安静没回答，又看了看旁边一圈的男孩子，最后才说，“我想回去，医院也行。”

　　莫诚灿也不恼，冲着安静偏了偏头不在意的笑了笑，“嗯，你答应了我出来玩的。”

　　安静不作声，眼睛望向远处。

　　莫诚灿像是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们去吧，我不去。”

　　周围没有声音，仿佛远处长林广场上燃放的爆竹都不存在了一样，整个世界都空了。

　　“灿哥，你……”仍然是听着年龄不大的那一个男孩子，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挎住了肩膀，往下一拉，整个人坐在雪地上，引来几句俏皮话。

　　“灿哥，你看看穆阳哥，欺负人！”

　　安静看向地上坐着的男孩，脸上带着一丝婴儿肥，和其他人的棱角分明相比多了肉感，腮帮子鼓得像个河豚，平白增添了几分可爱。

　　众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如同被鬼上身一样，弯腰捏了捏地上坐着的人的软软嫩嫩的脸蛋，语气冷漠而平淡，“你是个小正太，林敏肯定会喜欢你。”

　　“别碰我。”他一把挥开安静的手，站起来，比安静高了半个头，朝着安静翻了个白眼，“正太个鬼，老子将来要当硬汉的人。”

　　安静看着男孩鼓着的包子脸，嘴角微微上扬，凄凉无助的样子，让原本吵闹着的杨北辰，没有了其他动作。几个人站在冷风中，画面美好的像是一个朦胧的梦。莫诚灿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围绕在身旁女孩周围的忧郁因子好像黯淡了一点，看着还在喋喋不休吵闹着的杨北辰，心底最深处升起一丝忐忑。

　　远处传来人们的欢呼声，安静看了过去，仍然是空荡荡的街头，片刻的时间雪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阿灿，还去吗？”安静看着一只手搭在莫诚灿肩上的尹浩宇歪着头，问，“我和穆阳好不容易才能回来一次，你确定不去？”

　　“就是，不放心的话，她也可以一起啊！别搞得那么娇气！”那位戴口罩的理了理自己茶色的头发，“这雪落头上，刚染的会不会掉色啊！不过，总之一句话:只要不是她，随着心情来。”

　　安静不知道他口中的随着心情来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她听见后面有人亦步亦趋的跟着，烟味也迟迟没有消散，你看见了吗？我身边还是有男孩子的。

　　安静没有回医院，回到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家。

　　她站在楼下，看着家里黑漆漆的一片，慢慢踱步上了楼，打开客厅的灯，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正播放着狗血的都市言情剧，她什么表情也没有走进卧室，拿了睡衣进了洗手间。

　　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安静看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吹风机，久久没有动作，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笑容去面对每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应该怎么办？好像所有人都在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她，往左或者往右，但没人告诉她第一步应该如何跨出去，在这个每天不断变化着的世界，她与所有和她关联着的人不在一个频道，她看不懂。

　　在吗？

　　有没有时间啊？

　　陪我说会话呗？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她看着手机界面上刚回家就发送的石沉大海的消息，没说话。关灯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衣柜的轮廓，手机开着飞行模式放在枕头旁边，沉沉的睡过去了。

　　“小气？你媳妇呢？回家了？”陈医生看着几个男孩推推搡搡的准备进医院，又往莫诚灿旁边看了看，顺势将杨北辰拉过来靠上，“你们去哪了？这么晚。”

　　“小姨，我们在还不够吗？”尹浩宇也顺着莫诚灿喊，“再说了，阿灿可是看着别人上了楼，灯亮了才和我们一起去的。”

　　“还算可以，加油，小姨看好你！”陈医生做了个打气的动作，随后看着另外几人“你们也努力点，找个女朋友。北辰你也已经大一了，有喜欢的女孩子就加油上。”

　　陈医生看着抽着烟一副无所谓的贺霜，抬脚踹了踹他，“少抽点烟，你们几个不听，身体不舒服了，有你们后悔的，贺霜你口罩戴整齐或者收起来，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这头发也是，一个月一个颜色，桥洞底下的混混都没你厉害。”

　　“雪婷姨，你不也快三十了才结婚嘛！距离三十岁我们都还差六七年呢！不急。”旁边安静着没说话的穆阳笑着说道，“阿灿不也还没有追到安静吗？我想当他伴郎。”

　　陈医生笑着去打他，说，“哎呦！穆阳啊！你应该是在我面前第一个把找不到女朋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长得也帅气，就是不会撩，可惜了白白的一张脸。不过呢？你这张脸不适合在小气旁边出现，女孩都看你去了，安静什么时候才能当我侄儿媳妇？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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