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长安里（重生）》乔时肆

69、第69章 天子诺

　　“是，娘娘，属下让人打听了与那乞丐女子有过接触的人，只知那女子是四个月前出现在梁都，但无人知晓她的来历。”
　　牧九接过信，又将宫外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姜鸾。

　　姜鸾垂着眼想了瞬，道：“让人去接触她，她若是愿意，便将她带去青玉坊，给个差事。”
　　倘若她只是个可怜女子，有人愿意保她衣食无忧，她定然不会拒绝，若她别有用心，放在眼皮底下，也能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那人来历不明，娘娘为何要将她留在青玉坊？”牧九甚是不解。

　　姜鸾想到那女子看她的眼神，仿佛一眼便看透了她的身份，可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过这样的身影。
　　她道：“无碍，照我说的去做。”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办。”牧九道，他拱手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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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将至，梁都的隆冬没有长安雪厚，薄薄一层，很快便消融无痕。宫里各处都挂起了红灯，贴上了剪纸窗花，辞旧迎新。

　　除夕当日，柳韵送了拜帖入宫来看姜鸾，此时姜鸾已有五个月身孕。
　　“舅母请坐。”姜鸾坐倚着软榻，腿上披着雪白的毯子，她出声免了柳韵的礼。

　　往年除夕，宫里都会对各府进行赏赐，今年姜鸾却免了这番赏赐，她言西南战事吃紧，将士们吃饱穿暖最为重要，她将此次赏赐折算成银子，以各府夫人之名，送去了西沂。
　　她还下令，今年的年节期间，各府不可铺张浪费。

　　皇后以身作则，又有柳韵等诰命夫人先后捐出了金银首饰，最后盘点下来竟意外筹得了不少。
　　“此次捐银一事极为顺利，还要多谢舅母。”姜鸾道。

　　安国公夫人柳韵率先捐出了二百两银子，才有了其他夫人的跟随。
　　“娘娘言重了。”柳韵这话倒不是谦虚，这种事往常都是以一家之主的名头来做，这回皇后娘娘竟以各府夫人之名行此事，还是头一回。

　　不过是几百两银子，各府夫人手上自然不会缺，这回她们还未出银子便得了善名，便是为了皇后娘娘这份心，她们也是愿意拿出些银子来的。

　　柳韵道：“如今皇上在外抗敌，宫里只有娘娘，若是娘娘愿意，臣妇想请娘娘到府里过年节，这也是国公爷和老夫人的意思。”

　　姜鸾浅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摸上小腹，垂着眼道：“多谢老夫人和国公爷的好意，也多谢舅母走这一趟，但我并非是一人，不孤单的。”

　　柳韵怔了下，望着姜鸾的小腹，她并没有穿束身的衣裳，这会儿手摸上去才能看出有微微显怀。
　　“娘娘这是有小主子了？”柳韵惊讶问，她是过来人，看着姜鸾的肚子，便知月份不浅了。

　　姜鸾点头，“五个月了，之前动了胎气，静养了些日子。”

　　柳韵喜道：“恭喜娘娘，有了小主子，娘娘的确是不孤单了，老夫人若是知道娘娘已经有了小主子，定是十分高兴。”

　　姜鸾听出她这话是在打探能不能将她怀孕一事告诉江老夫人，唇角笑意未减道：“那便请舅母告诉江老夫人，让老夫人高兴高兴。”
　　她怀有身孕一事，并非有意瞒着，但也并未传出去，朝中也只有丞相韩桓台和帝师公孙良知道。

　　“这是自然。”柳韵笑意愈深，柔和的目光打量着姜鸾的肚子，温声道，“上回见娘娘时，还不知娘娘肚子里已经有了小主子。”

　　她说的便是捐银那回，她也是来宫里见过姜鸾的，只是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姜鸾有身孕。

　　姜鸾抿唇轻笑。
　　两人说了会儿话，柳韵起身告辞。许是猜到姜鸾不会答应在安国公府过年节，她此番进宫还特意带来了江老夫人为姜鸾准备的年礼。
　　临走前，她便留下了年礼，姜鸾让钟灵打开盒子后，发现是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镯。

　　“仔细收起来。”她道。
　　“是。”钟灵带着匣子去了青鸾宫的库房。

　　年后，姜鸾与丞相韩桓台和帝师公孙良商议后，将筹得的银子换成粮草和御寒之物送去了西沂。
　　南北船到连通后，闲鹤居门庭若市，一切也都走上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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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苗疆族长求见。”韩肃的声音从中军营帐外传了进来。
　　李长渊的目光从舆图抬起，今日与乌斯伽蓝骑一战，便算是彻底夺回了援军赶到之前被乌斯占领的苗疆地域。

　　苗疆族长这个时候来见他，恐怕也是为了此事，毕竟对苗疆来说，他们亦是外族。
　　苗疆族长也不想驱赶走了豺狼，却又招来了虎豹。

　　“让他进来。”他沉声道。

　　很快，苗疆族长乾冉掀开帐走了进来，双手交叉在胸前行礼后，苗疆族长道：“梁帝陛下，乾冉此来是为感谢梁帝陛下出兵援助，今日乌斯伽蓝骑撤出苗疆，乾冉与族人将铭记梁帝陛下圣恩。”

　　“乾冉，乌斯虽已撤兵，但朕还不会撤兵。”李长渊道。

　　乾冉脸色瞬变，他问：“梁帝陛下此话为何意？”
　　李长渊淡淡凝视着他，“乾冉族长，朕并非是要动你苗疆的地方，只是想借此道打服乌斯。”

　　伽蓝骑虽输了，但伽蓝叶护索南吉这个人不能小觑，必须要彻底灭了他的嚣张气焰，才能让两族再回到之前的安定日子。

　　乾冉面容稍缓，只要梁帝的目的不是苗疆，从苗疆借道行军而已，他倒是可以答应。
　　只是相比于一方强势，乾冉自然更喜欢两方平衡，如此苗疆才能不被任何一方侵吞。

　　而眼下乌斯伽蓝骑接连兵败，大梁兵力强盛，他若是答应了让梁兵借道，任由梁兵深入乌斯腹地，恐乌斯会将此事恨到苗疆头上。
　　何况什么才算是打服？

　　李长渊见乾冉犹豫，猜到他所想，他的目光凛冽，道：“以百里为界，只要乌斯退兵百里，朕便立即收兵。”

　　乾冉紧紧皱着眉，他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做出决定。
　　过了许久，他道：“梁帝陛下，苗疆可以为陛下门户大开，但请陛下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李长渊眯眸问。

　　乾冉道：“还请陛下答应我，此事不会有第三个知道。”
　　李长渊凝视着他，道：“朕答应了。”

　　乾冉还是不放心，道：“巫神在上，我要陛下以妻儿的名义起誓……”
　　他话还未说完，便再也出不了声，因为他见到了这位梁帝忽然沉了面色，那一瞬间，帝王的威严尽显，竟让他张不了嘴。

　　“乾冉，你越界了。”

　　乾冉额头生了细汗，又听李长渊道：“朕是天子，既然答应了，便是答应了，无需任何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