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80、父子相见

　　“要我说，夫人就是最狠心的娘亲，哪里有娘亲对亲子下这么重的手……”玉书心疼的哭泣。

　　“行了，别哭了，真正心里委屈的是夫人。”

　　玉书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王嬷嬷，王嬷嬷空着的一只手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玉书的眼泪，“宝哥儿是夫人的亲子，打在宝哥儿身上，疼在夫人心里，你还跟着胡闹，徒惹夫人伤心，这事是你冤枉夫人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哄着宝哥儿些，还跟着宝哥儿一同哭，指责夫人，你说你错没错？”王嬷嬷语气严厉的说。

　　难得见王嬷嬷如此严肃认真的批评谁，玉书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仔细一想，“我……我对不起夫人。”

　　“你做了什么事？”

　　房门被从外打开，冷冽的风从外面灌进来，让屋中的宝哥儿打了个寒战，今天受过惊吓的宝哥儿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在屋中的琼娘听见宝哥儿又哭了，疾步来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一身风尘仆仆，虽然疲惫却精神很好的高照。

　　“琼姐，我回来了。”

　　琼娘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两年不见，出走时还有少年青涩，归来时气质成熟，周身散发着兵戈杀伐气，那是琼娘熟悉的样子，小时候常见父兄出征回来时的样子。

　　两人对视的空挡，王嬷嬷来不及将宝哥儿放下，跑到十七爷身后，抱着宝哥儿的身子留在门内，头伸出门外，笑容满面的仔细向大门口的方向瞧着。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梅尨没有跟回来。”

　　王嬷嬷回首，满脸失望，嘴角下耷拉，嘴角沟壑深深，“十七爷都回来了，梅尨这死丫头怎么不回来？”

　　琼娘接过宝哥儿，对王嬷嬷说道，“大厨房应该休息了，劳烦嬷嬷给十七爷做些热汤热饭来。”

　　王嬷嬷不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疾冲朝外走，忍住不去看十七爷，她怕她即使不说什么，也被十七爷知晓她的不高兴。

　　高照尴尬，愣在原地看着王嬷嬷匆匆离去的身影，“还有东西没交给嬷嬷，在后面车上。”

　　“无碍，”琼娘拉着高照在桌旁坐下，倒了一杯热茶塞进他手心，吩咐玉书，“将梅尨带给嬷嬷的东西都放进嬷嬷的房间。”

　　玉书高兴的哎了一声，十分雀跃，“嬷嬷知道姨娘给她带了东西回来定是非常开心，气也就消了。”

　　玉书走后，高照才转身看向被琼娘抱在怀中，身体僵硬不大高兴的宝哥儿。

　　“宝哥儿~”高照伸出双手去抱小声抽噎的宝哥儿，宝哥儿害怕别扭的一转身，将脸埋进琼娘怀中。

　　琼娘嗔怪，“看你老不回家，宝哥儿已经不认识你了。”

　　高照讪笑，眼巴巴的看着小小的宝哥儿，还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宝哥儿的个头还没有包袱皮大，看他现在的长腿长脚，应该过他的膝盖了。

　　他有心讨好宝哥儿，拿着桌上的糕点诱哄宝哥儿搭理他，认生的宝哥儿直在琼娘怀中埋头，对好吃的杏子糕不为所动。

　　高照只得向琼娘求救。

　　琼娘好笑的看着父子俩互动，摸了摸宝哥儿的小脑袋，温言细语，“宝哥儿，这是你爹，是可以保护你不受堂兄弟欺负的人，他使的一身好功夫，这次娘就让他教我们宝哥儿，以后堂哥再敢抢宝哥儿的吃食，宝哥儿抱起吃食跑的飞快，不让他们抓到如何？”

　　宝哥儿侧过毛茸茸的小脑瓜偷偷觑着眼前陌生的高大男人。

　　爹，会像堂伯一样给他买黏黏沙晶的糖炒栗子，让他骑大马吗？

　　“咱们宝哥儿有什么要你爹做的，你尽可以提……”知子莫若母，见宝哥儿看着高照神色松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琼娘提点到。

　　宝哥儿嗫嚅了一句。

　　高照没听清，下意识的皱眉，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几分严厉，“什么？你是个男子汉，说话底气要足，不要像个女子。”

　　这一下，宝哥儿的小脑袋彻底埋在琼娘的怀里不出来了。

　　高照无措的看着宝哥儿，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好？

　　“宝哥儿，大声说出来，娘也想知道你想要爹爹做什么？”

　　“骑大马……”

　　“祁大妈是哪个嬷嬷吗？”

　　琼娘好笑的抱起宝哥儿架在了高照的脖颈上，高照慌张的紧紧拉住宝哥儿的小细腿，生怕一个不小心宝哥儿折下来或者他的手劲一大，把宝哥儿的小腿弄骨折了……

　　……

　　当王嬷嬷提着足料的热汤面回来时，一打开门，就听闻一片混杂的笑声，其中宝哥儿的笑声最响最脆，让本来就高兴的王嬷嬷更是高兴几分。

　　“十四爷的哥儿喜欢骑大马，宝哥儿每次瞧见了总是眼巴巴的瞧着，这回可好了，十七爷回来了，瞧把咱们宝哥儿高兴的，终于骑上大马了。”

　　这话听得高照心中酸涩，拖着连夜赶路的疲累之身尽力的哄着宝哥儿开心。

　　王嬷嬷将热汤面端出来，挂尖的一碗，已经摆放不下的鸡丝上面硬生生的摆了一个摊鸡蛋。

　　面带笑意的她刚抬起头就看见琼娘正笑吟吟的看自己，她稍稍收敛笑容，但那笑容怎么也掩不住，马上就又出来，索性也不掩饰了，牵动满脸的褶子笑着回看琼娘，“今晚让宝哥儿跟老奴睡吧，十七爷和夫人好好休息。”

　　“让宝哥儿跟我一起睡吧。”

　　出声的是高照，全部注意力都在宝哥儿身上，答了最紧要的话。

　　王嬷嬷装作拍打自己的脸，“瞧瞧，是老奴老糊涂了不是，十七爷和夫人早些休息。”

　　琼娘送王嬷嬷到门口，“嬷嬷，今晚早些睡，听说梅尨给嬷嬷带了两大车的物件，都是不重要的，明天再清点不迟，重要的银票在十七爷身上呢，我明天给嬷嬷送去。”

　　“嗨，瞧夫人说的，我还担心夫人眜了去不成。”

　　“这我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连夜清点东西，明天精神不济，生病了我可如何跟梅尨交代，难道要大老远写信去，跟梅尨说，嬷嬷心切，为了清点你带回来给她的好东西，累得病了。”

　　“夫人，别，别，我这就回去睡，也不让玉书帮我清点，明天天一亮，我再清点。”

　　琼娘含笑的点点头。

　　这回走回自己屋子的王嬷嬷不笑了，但是雀跃的心让她急切期待天亮的到来，她看了看天色，听着打更声，点点头，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刚睡觉，突然听见院中人声，王嬷嬷一个机灵睁开眼睛，“呀，天亮了”，在一片黑暗中开始穿衣服。

　　睡在她身旁的玉书，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棉被盖得好好的，只露一个头，问，“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天亮了，我去清点梅尨给我带的东西，小厮没个轻重，给我碰坏了，再有那些眼皮子浅的，顺走个一两个，那可不行，我得去看着。”

　　睡意正倦的玉书看着外面的天色，迫不及待的躺下，“哎呀，嬷嬷，是不是睡糊涂了，咱们刚睡下半个时辰。”

　　“是吗？那外面怎么会有声音？”

　　玉书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拢紧自己的棉被，“会不会是盗匪？”

　　“别胡说，十七爷在家呢，哪个盗匪敢来？”王嬷嬷侧耳听了，这回是有人说话了，她继续扣布褂上的盘扣，下地，“你把门锁好，我去看看。”

　　胆小的玉书害怕的一把拉住王嬷嬷的袖摆，“嬷嬷别去，危险。”

　　“没事儿，我一个老婆子无钱无势的，盗匪还能抢了我去养老，你拴好门，我不放心宝哥儿，我去瞧瞧。”

　　玉书亦步亦趋的跟在王嬷嬷身后，看着王嬷嬷走出门外，紧紧的拴住门栓。

　　远远的瞧见主屋一片灯火辉煌，心里一个咯噔，心跳加速，脚步加快，她怎么好像听见宝哥儿的哭声了。

　　刚跑到门口，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喘口气，屋中的说话声蹦进了她耳中，声音破熟悉。

　　“咱们十七爷真是孝顺，回到家中不先见过王妃，先奔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回来了，真是欢乐啊，笑声都传的满院子的人都不好睡。”

　　是玫姨娘阴阳怪气的声音。

　　“照归家，夜已深，恐耽扰王妃休息，打算明个一早就去给王妃请安。”

　　高照初时见过玫姨娘的惊讶散去，再也不看她一眼，看着王妃身边的洪嬷嬷说道，话也是对着洪嬷嬷解释的。

　　王嬷嬷从外面推门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玫姨娘，拿腔拿调得道，“笑声传的这么远吗，怎么老奴离得这么近都没听见，至于不好睡的那些人啊，过来人的老奴以为啊，不是些成天算计的人，就是些想男人的怨妇，玫姨娘，你可是被笑声吵得不好睡的人？”

　　“你这个老虔婆……”玫姨娘气的脸红脖子粗，碍于洪嬷嬷在场，忍着怒气不敢发作。

　　洪嬷嬷进退有度的低头请高照，“十七爷跟老奴走一趟吧，王妃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