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18、谁害谁？

　　见夫人出来，王嬷嬷涕泪横流，好不可怜的哭诉，“夫人，仿佛观音在世的夫人哎，求您为老奴做主啊……”

　　薛四夫人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嘱咐杨姨娘，“让他们都散了吧，各自当好差。”又对王嬷嬷和梅香说，“你们跟我来。”

　　王嬷嬷揪着梅香的衣领子将她带进了议事堂，而杨姨娘则让围观的奴仆散了。

　　坐在上首的薛四夫人看了看两人，“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王嬷嬷将事情说了，声声哽咽，梅香则在一旁辨别，“真是奴婢不小心伤了王嬷嬷，要不是王嬷嬷阻拦我惩戒院子里的小丫头，也伤不着嬷嬷不是？还不是嬷嬷非要说什么小厨房是她管，轮不到我来管？”

　　“梅香姑娘倒是好口才，我要是不拦着，那壶热水就浇在了梅尨身上，你这是要害死她呀，姑娘年纪不大，心思怎得如此狠毒？”

　　怎么又是梅尨，薛四夫人头痛的想着。

　　“嬷嬷这话差了，您要是不拦着我，焉知我会将那壶热水倒在梅尨身上，且不说事后我还主动为你们请了大夫，还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吗？反是到了嬷嬷这里，样样倒都是我的不是了。”梅香哭的委屈。

　　薛四夫人被吵的脑仁疼，喝道，“别吵了。”

　　王嬷嬷和梅香两人顿时安静下来，躬身听着夫人讲话。

　　薛四夫人想了想，“找来的大夫好好替王嬷嬷和梅尨诊治，花了多少，去账房支取就是了，至于梅香吗？”她的手指在乌木扶手上敲了敲，正想罚几个月的月钱以示惩戒，王嬷嬷却突然出声，“夫人，老奴今天越谏了，但为了小姐，老奴还是要说，即使夫人今日就把老奴逐出府去。”

　　“哦？说来听听？”

　　梅香脸色一变，预感王嬷嬷此话一出，她可能就要完了，连忙道，“夫人……”

　　“让王嬷嬷说。”

　　梅香此时真是欲哭无泪，心理焦灼。

　　王嬷嬷道，“小姐正是成长的阶段，身边跟什么样的人，是极容易受影响，进而学什么样的人，梅香姑娘不管这次是不是故意的，竟能做出热水浇丫头的事儿，可见梅香姑娘这样的心性不足以服侍小姐，幸好有这事的发生，让夫人看清梅香，否则等时间久了，小姐在梅香的日益影响之下，说不定好好的小姐就成心思歹毒，精于算计的人了。老奴斗胆请夫人，将梅香逐出府去，以儆效尤。”

　　“哪里就有嬷嬷说的这般严重了，我再次跟嬷嬷认错，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的很有道理。”

　　梅香惊叫，“夫人，切不可全部相信嬷嬷所言啊……”

　　“既然这样，梅香就去我身边做一个三等丫鬟吧，将我身边的月云调到阿芙身边侍候。”

　　王嬷嬷和梅香两人齐齐叫着夫人，薛四夫人转过身去，继续算账，“就这样吧，嬷嬷你也赶紧让大夫看看，别真落了疤。”

　　犯了这样的大错，夫人还在包庇梅香，王嬷嬷心口发堵，看夫人的态度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行了礼跟着一旁哭哭啼啼的梅香走了出去。

　　一出门，梅香就小声问，“嬷嬷为何害我？”

　　“姑娘这话说差了吧，到底是谁害谁？”

　　梅香哭的可怜的脸却说着让人心头火气的话，“那我也告诉嬷嬷，我一定会再回集芙苑，且一定是大丫鬟的位置。”

　　“这薛府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得逞。”

　　两人一拍两散，朝着两个方向行去。

　　事情讲完了，王嬷嬷唏嘘，“在夫人心中，我们这些外来的始终抵不过家生子。”

　　季平听完后，劝慰道，“嬷嬷，放宽心，日久见人心，相信舅母终会明白嬷嬷的一片良苦用心的。”

　　王嬷嬷向着表少爷躬身，“借表少爷吉言了。”

　　一直默默听着的汤清看了看正埋头吃饭对外界一点都不敏感的梅尨，眼睛转了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想到一个好主意，这饭吃起来就更香了。

　　几人正说着话呢，外面传来脚步声，匆匆走进来一个人，居然是一日不见的薛秀芙。

　　“小姐，老夫人放您回来了？”王嬷嬷看清来人后，惊喜的说道。

　　“嬷嬷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祖母见我最近长进，才让薛嬷嬷教导我几日。”

　　王嬷嬷上前扶住小姐，带到温暖的屋内，高兴的说道，“是是，嬷嬷现在老糊涂了。”

　　“嬷嬷，你被烫伤的地方严重吗？梅尨伤的如何，我去时只带了一个小丫鬟，祖母怜惜我昨个学的太晚，就让我在祖母院子里住下，还是今早听见打水的丫鬟说了这事，我才急匆匆赶过来。”

　　王嬷嬷很高兴小姐能惦记她，也不欲让小姐担心，连连说道，“好了，我们都好了，小姐好好学习，千万不要因为惦记我们走了神，不专心学习可不好。”

　　薛秀芙秀眉一皱，拿起梅尨吊着的右手，“梅香怎么犯了如此大的失误，怎么能手滑伤了嬷嬷和梅尨呢，我定要重重的罚她。”

　　“小姐，莫要生气，都过去了，你看我和梅尨不都好好的吗？但嬷嬷有一句话要跟小姐说。”

　　薛秀芙的目光从梅尨的手臂上转移到王嬷嬷的脸上，“嬷嬷你直说便是，我与嬷嬷之间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梅香心术不正，小姐还是小心为好，千万不要让她误导了小姐，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昨天和梅香分开的时候，梅香贼心不死，竟还要想法子回到小姐身边，小姐为了自身，可不能再让梅香回到您身边去啊。”

　　薛秀芙心里有些不舒服，梅香在她身边一向尽心尽力，她也向来倚重能干的梅香，每日的相处，她心中自有一番对梅香的认知，她倒是觉得梅香此番事是手滑导致，但王嬷嬷和梅尨身上的烫伤也是真真实实的。看着王嬷嬷殷切的眼神，她缓缓开口，“梅香一向爽利能干，可能这次是真的不小心，我在这里替梅香给嬷嬷和梅尨赔个不是。”

　　梅尨上前拉住薛秀芙的手，“小姐，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薛秀芙看着懵懂无知的梅尨欣慰的笑了笑。

　　王嬷嬷却没有梅尨这份开心劲头，她听明白了，小姐这是相信梅香啊，“小姐年纪见长，有自己的判断是好事，但切记要清浊分明，善恶清楚，这才是立身的根本。”

　　“嬷嬷说的我都记下了，且我会听从母亲的安排，不为梅香求情，这也是梅香应得到的惩罚。”

　　王嬷嬷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等几人走了之后，季平拿起书本字，念叨，“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被汤清听见了，回头去看少爷正在读书，他拿起茶壶狐疑的出了门，不知道少爷这是对这件事的评价还是书本子上的内容。

　　反正他听不懂也管不得，他要为今晚做准备，欺负他的徒弟，徒弟熊，她师傅可不熊。

　　是夜，夜深人静时，大多数人都已回屋睡下，刚降成三等丫鬟的梅香满腹怨气的拿着扫帚打扫夫人院子里的茅房，她去向小姐求情，不知道王嬷嬷那个老货跟小姐说了什么，小姐竟然不为她求情，任凭她哭肿了双眼也无济于事，都是王嬷嬷这个老虔婆护着梅尨，要不她自己也不会在这里打扫茅厕。老天真是不公，凭什么梅尨什么都不做，只靠着一双大眼睛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与庇护。越想越气，手下扫帚挥舞的很重，灰尘乱飞。

　　后脑一疼，她哎呦了一声，摸了摸疼的地方，以为是茅厕顶棚上有土块掉下来，恰好砸到了她的头上，骂道，“连个茅厕也欺负我，真是老天不开眼，怎么不去砸梅尨那个死丫头，要不是她，我能在这里扫茅厕吗？”

　　后背又被什么东西击中，又是一声哎呦，心头才害怕起来，紧接着膝盖也是一疼，她顿时扑倒在脏污的茅厕地面上，上面还有说不清是粪便还是泥巴的黄浊之物，她俯首便拜，“老天爷呀老天爷，请宽恕小女出言冒犯之罪，小女不是故意的，求老天爷饶了小女吧，求……”

　　一声轻笑闯入她耳中，她浑身发抖的叫了一声，“老天爷，是你吗？”

　　“真当我们梅尨是没人管的孩子呢，可着给你欺负。”

　　梅香朝声音来处看去，一道黑色身影翘着二郎腿坐在墙头，汤清脸上满是嘲讽不屑，指着自己的胸口，“告诉你，梅尨是我徒弟，你要是再敢欺负梅尨，先问问我这个师傅答应不答应。被我发现你在背后说梅尨的坏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让你知道什么……什么来着？反正就是那什么，你自己意会吧。”

　　说完潇洒的跳下墙头，懊恼的垂头，应该是小鬼难缠还是阎王老子？还是要跟少爷多读些书，要不耍威风达不到效果啊。

　　汤清正在为刚才那个词儿怎么说苦恼，梅香的心里真是又气又急，看着已经脏污的衣服，现在月钱也减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穿上这样的衣服。且现在她心里真是恨梅尨到咬牙切齿，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这么多人护着，她偏偏要跟梅尨过不去。

　　梅尨，你给我等着，我梅香早晚要让你承受我今日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