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16、冲突

　　“手抬高，步子再稳一些，身子不许摇晃，水洒出来一滴，多站一炷香……”汤清拿着一根连夜赶至的细竹条围着梅尨转圈圈，而梅尨头顶水碗，蹲马步，腿上还绑着五斤重的沙袋站在冰雪中，明明还未到初春时节，只见她脸颊有抹不正常的红润，额头隐隐有汗珠。

　　看着她这幅随时要倒下的样子，汤清严厉的问，“能不能坚持住？”

　　“能。”

　　“大声点。”

　　“我能坚持住。”

　　有早期的小丫鬟听见这句话，捂嘴偷笑跑开。

　　身后吱呀一声，季平身披外衣走出来，汤清迎了上去，“少爷，是不是我吵到您了？

　　“最近吃好睡饱，我也早起跟你们运动运动。”

　　“少爷还是练我那套拳法？”

　　季平点点头。

　　两人说着走到了梅尨身边，季平问，“她这是？”

　　“硬家功夫，得先起好底子。”

　　“那我也练这个？”

　　“少爷，还是练拳比较适合您，修身养气，有助于你的寒咳之症。”

　　季平点点头，练起了宜气养神的拳法，他听出了汤清的话外之意，却是不在意的。汤清顾虑他的身体不适合练硬家功夫，但是他想得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有什么好羡慕的呢，比如梅尨适合练武的身体，比如季家总归是他大哥的。

　　“汤清，来拿早食。”王嬷嬷老远就叫。

　　汤清哎了一声，乐颠颠的去拿食盒。

　　昨天他们约定好，从今以后，竹骨院的饭食也都归集芙苑的小厨房做，中饭和晚饭梅尨准备，早饭由王嬷嬷准备。

　　就剩两人，季平慢慢打拳，问咬牙坚持的梅尨，“累吗？”

　　“不……累。”这话真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季平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天边露出的一抹彤红，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竹骨院也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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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豆沙包，羊肉饺子，烙得薄薄的葱油饼，一盘奶白香甜的大馒头，煮的软糯的梗米粥，腌得爽口鲜脆的脆黄瓜白萝卜小菜摆了一桌子。

　　季平坐下来后，看着桌上笑道，“汤清，看你还说王嬷嬷讨厌你，王嬷嬷怕你吃不饱，给你拿了一盘白馒头。”

　　“有这么多好吃的，我为什么要吃没滋没味的馒头，我就说嘛，王嬷嬷真是小心眼。”汤清怀疑的说道。

　　梅尨简单洗漱过后，脸上还是红红的，脚步有些虚浮，季平看见她看向馒头时，眼睛明显亮了，脚步也快了一些，拿起一个馒头就着小菜吃了起来，吃饭速度让人叹为观止，没一会儿的功夫，三个馒头没了，桌上的小菜也没了一半，而那些精致的点心丝毫没动。

　　汤清小声对季平说，“知道这馒头是为谁准备的了吧，大早上，一个小姑，三个馒头……”

　　同样感到震惊的季平半天才反应过来，担心的说道，“梅尨，你可以慢些吃，这样不利于消化。”

　　梅尨腾地一下羞红了脸，小声开口，“我以前是乞丐，饭要抢着吃，要不就会饿死。我跟王嬷嬷再拿些吃食来。”

　　“梅尨”，季平叫住她，“这些够我和汤清吃了，我们是担心你而已。”

　　汤清一把把梅尨拉过来，塞给她一个馒头，眼含笑意满意地说，“吃，好丫头，有我们武人的气魄，吃饱了好好跟着我学武功哈。”

　　梅尨脸红红的小口吃着馒头，吃完了这个馒头，说什么也不吃了。等到季平和汤清放下筷子，梅尨匆忙的收拾完碗筷，就跑了。

　　还是汤清在身后追着喊，“别忘了，晚饭后我们再接着练两个时辰。”

　　梅尨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跑开了。

　　汤清在后面看着，调笑，“没想到小丫头这么能吃？难怪身子骨适合练武。”

　　“能吃就适合练武？这是你师傅教你的？”季平在后面问道。

　　汤清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那是呀，少爷你看我，我吃的有你的三倍多，你看我这身强体壮的，比少爷弱柳扶风的……”他转过头来看见少爷铁青的脸色，暗道不好，马上改口，“少爷，你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强上好多，只是不能跟我们这些武人相比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一个小丫头？”

　　“这怎么越描越黑呀，”汤清心里说道，却睁眼说瞎话，“男子的体魄自然要比女子要强……”少爷呀，快回去念书去吧，老话说得好，将军说不过秀才，他要顶不住了。回头瞥见少爷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啊，时间不早了，少爷我去给您沏壶茶去，您赶紧念书去吧。”

　　正准备撒腿开跑，不曾想却被少爷叫住，“汤清，我也拜你为师好不好？”

　　汤清脚步不停，边跑边回话，“少爷，您说什么我听不太清，等我砌完茶您再给我说，哈哈哈哈哈，”转身进入了茶房，他躲在门板后喘气，“少爷的身份要拜师也是拜我的师傅，要是被师傅知道他偷偷收少爷当徒弟，少不了要门规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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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芙苑小厨房正热火朝天的准备着主子们的饭食，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午时，正是各个主子们用饭的时候。原先集芙苑小厨房是不用准备正餐的，只负责秀芙小姐一人，最近因为秀芙小姐厨艺精进，很得老爷夫人的赞赏，连带着集芙苑小厨房也得到老爷夫人青睐，掌管小厨房的王嬷嬷也越加在老爷夫人面前露脸，每日中食晚食都会上几道集芙苑小厨房准备的菜式或者糕点。

　　对此，薛四夫人很赞成这样的局面，一是王嬷嬷年老色衰，还能有这一手艺，是府里的老人，又一向真心爱护阿芙，她还是很放心王嬷嬷这个人的，二是阿芙的厨艺连一贯吃惯了珍馐美味的老爷都连连称赞，相信不久，阿芙的贤惠之名就会很快传遍梁城，这对阿芙以后嫁人是好事，她很乐见其成。所以一向最闲的小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梅尨摘菜杀鱼忙个不停，端起水盆去换水的时候，腿上酸胀无力，膝头一软，湿漉漉的地上还留有水渍，脚下一滑，整盆腥臭的脏水全部浇在了她身上，飞溅的水滴也扬到了旁边的丫鬟婆子，要是都是小厨房中干活的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其中还有一位一直看梅尨不顺眼的梅香，梅香是替老爷夫人看菜的。最近王嬷嬷风头太盛，夫人都快不记得她了，还有这集芙苑里的丫鬟婆子都快忘了她梅香，恐怕照此下去，只会知道王嬷嬷是谁，不识梅香是谁了？

　　梅闻着自己衣服上的腥臭味，甚至脸上还沾了几片鱼鳞，她伸手摸下鱼鳞看了看，这样腥臭的味道，她还怎么往老爷夫人身边去啊，咬牙切齿，怒不可遏，梅香上前抓住被摔懵的梅尨的耳朵，“你没吃饱饭啊？”

　　原本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梅尨了，还不想搭理她，没想到她自己找上门来。新仇加旧恨，直烧的心头火气，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尖尖的指甲狠狠掐进梅尨的耳廓里，瞬间就变红了，梅尨疼的受不住，跟着梅香的动作跪起上半身，希望能减缓点疼痛。

　　梅香骂道，“小蹄子，你是故意往我身上倒脏水是不，会学几道菜，了不起了是吧，巴上季平表少爷就了不起了是吧，小姐护着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是吧，我今天就告诉你，谁才是集芙苑里的大丫鬟。”说罢拿着炉子上滚开的开水就要朝梅尨身上浇去。

　　刚去完厕所的王嬷嬷一进小厨房的门口，看见这一场面，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几步窜到梅香身前拉住梅香拿热壶的手，怒斥，“你在做什么？谁让你来小厨房的？”

　　“我做什么，还要你这个老妇来管？梅尨犯了错，我作为集芙苑的大丫鬟，管教管教不行吗？”梅香一看见王嬷嬷心头气更盛了，就是这两个人，让她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她的日子不好过，她也不会让她们的日子不好过。

　　王嬷嬷看着梅香严重的火气和戾气，心道今天是不好善了了，梅香是夫人陪嫁的孩子，她为了退让，都从小姐的管事嬷嬷退到这小厨房来了，梅香这丫头却还是不罢不休的，真是欺人太甚，再加上她刚才看见梅尨跪着被揪耳朵的样子，心头也是火起，“这是小厨房，是我负责的，梅香姑娘管的是外面的丫鬟婆子，老身不曾僭越管教小厨房外面的丫鬟婆子，这小厨房的人事也不需要梅香姑娘来越俎代庖。”

　　梅香眯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王嬷嬷，“怎么，这小厨房难道不在集芙苑里，不归我管吗？在我看来，嬷嬷才是不懂礼数，不服府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