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141、慈父败女

　　天黑幕沉，久等不候的梅尨让人开始摆饭，琼娘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梅尨给寿姐喂饭。

　　梅尨回头正撞见琼娘温润的目光，“阿姐，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小菜？”

　　琼娘摇摇头，“你就是做了龙肉来，我也吃不下去，喝了一肚子的药，哪里还有地方吃东西。”

　　梅尨点点头，看着琼娘遇见苍白的脸，“阿姐，你为什么不让我替你摸脉？”

　　琼娘笑了，指着梅尨笑，对着玉书道，“你看她，学了点皮毛，就妄称大夫了，还能比得过莫大夫？你只要把三个孩子给我照顾好了，我这里不用你管。”

　　梅尨向来不是多想的性子，闻言点点头，“阿姐晚上饿了，我给你下爽口小馄饨吧，无论多晚，玉书你去叫我一声。”

　　寿姐圆溜溜的大眼看向梅尨，吃了梅尨夹给她的肉丸子，“阿娘，我也想吃小馄饨，福姐也想吃！”

　　“你好好睡觉，我明个儿一早做给你吃。”

　　寿姐点点头。

　　从琼娘说完那话，玉书就仔细瞧着二夫人的脸色，怕二夫人因为夫人的话生气，可是看二夫人的样子和对答，却是没往心里去的，她心里知道夫人是怪二夫人责罚福姐，让她一个人跑出去。

　　可二夫人却不接夫人的话，聪慧的夫人难得遇见这般憨直的人。看着夫人绞尽脑汁找话训斥的样子，也真是难为夫人了。

　　琼娘昏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不见福姐，还以为福姐又被梅尨压着练功夫，吩咐玉书去瞧瞧，“也适当让福姐休息一下，我就说让福姐这么小的孩子，练那么辛苦的功夫做什么，我前几天还看见那孩子把腿举过头顶，汗珠子跟珍珠大小一般的落下来，脸色忍疼忍得通红，梅尨那死丫头也不叫孩子放下腿来。”

　　玉书想了想悄悄的道，“福姐和二夫人生气跑出去找王爷了，宝哥儿不放心也跟了出去，现下还没回来……”

　　说到这里，喝药的琼娘手一顿，看向玉书，那样子好像再问，为什么没有叫醒我。

　　玉书赶紧解释道，“中午王爷回来传话，说人好好的呢，福姐和宝哥儿都被他留在了大营，晚上他忙完，再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琼娘这才安心喝药，晚上听说琼娘醒了的梅尨带着寿姐来用饭，就有了这一幕。

　　琼娘看着她还在为自己着想，便不再说话了，这且等福姐回来再说吧。

　　屋里正用着饭，远远的就听见高照的笑声，小丫鬟来禀告，“王爷回来了。”

　　玉书挥挥手让她下去了，自己则迎在了门口，远远地瞧着高照脖颈上高兴的福姐，笑着回头对琼娘和梅尨道，“福姐无事。”

　　寿姐高兴的跳下凳子，边喊福姐边跑了出去，梅尨在她身后叮嘱，“慢些跑，别摔倒了！”

　　坐在高照脖子上的福姐看着寿姐来接她，先前那点嫉妒早抛之脑后，再说了她是生阿娘偏心的气，又不是生寿姐的气。挣扎着要下来，高照连连喊，“你别动，你别乱动，我放你下来？”

　　福姐看着寿姐望着自己的大眼睛，一笑，抱住高照的头，“阿爹，我不下去，你这么厉害，能不能也驼驼寿姐？”

　　高照看着瘦弱的寿姐，眼神中埋着希冀的看着自己，他哈哈哈大笑，单手将福姐拎坐在自己的左肩上，又抓起寿姐后背衣裳，将她提起来放在自己的右肩上，“瞧我的两名掌珠多么耀眼啊。”

　　在高照的脑后，福姐牵住寿姐的手，拍着胸脯跟寿姐保证，“阿姐放心，阿爹可厉害了，他不会让我们掉下去的，阿爹可厉害了，今儿一个人打三个人……”

　　高照的心里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一手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稳稳的朝前走。而在此刻的福姐和寿姐心中，高照确实像山一般高大，让她们可以放心依靠。

　　宝哥儿和顾明在高照后面，一左一右的护着两个小姑娘，一起走进了屋中。

　　看见梅尨坐在桌前，福姐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姑娘挣扎的要下来，小心翼翼的走向梅尨，揪着自己的手犹豫的上前，“阿娘我错了……”

　　还没等她说完，将寿姐交给宝哥儿的高照就已经重新抱起福姐，“福姐没错，不用向她道歉。”

　　梅尨看也不看高照，只则声平静的问，“错哪里了？”

　　“我不该跑出去！”在高照怀里的福姐认错道，大哥跟她解释明白了，知道再生气也好，也不要随便就跑出去，让阿娘和大阿娘担心。

　　“为什么？”

　　“生气归生气，但是不能自己随便跑，也不能让阿娘和大阿娘担心。”

　　梅尨抬头看了一眼宝哥儿，对着他点点头，宝哥儿回以一笑。

　　高照却已经不耐烦道，“差不多得了，我们可还没吃饭呢，先吃饭！”

　　趁着高照将她放在座位上的时候，福姐挣脱开高照的怀抱跑向琼娘，小手握住琼娘冰冷的手，“大阿娘，福姐错了，大阿娘不要生病。”

　　面对福姐满眼的担忧，琼娘捏捏她的小脸，“福姐别担心，大阿娘不是因为福姐才生病的。但是福姐要答应我，以后遇见什么事情了，要找大阿娘，大阿娘帮你教训你娘。”

　　福姐喜笑颜开的重重点头。

　　“明个儿让你阿娘带着你们去街上逛逛，一定要给我们福姐和寿姐买油炸果子尝尝。”

　　梅尨却皱眉道，“阿姐……”

　　阿姐这不是拆她的台嘛！

　　琼娘不容反驳的当机立断，“就这么定了。”

　　福姐高兴的拉过寿姐开始嘀嘀咕咕说她今天出府的见闻，高照得意的看着梅尨，梅尨继续吃饭，却道，“还不如一个孩子。”

　　高照不乐意了，“你说谁？”

　　梅尨抬头和高照对视，“说你啊，福姐回来之后还知道问问阿姐的病情，你呢，昨天在郑懿房里过的，一天一夜了，你知道阿姐今天晕了吗？”

　　高照瞪了梅尨一眼，跑过去看着琼娘，语气却在责备玉书，“玉书，夫人身体抱恙，怎么不告诉我？”

　　玉书委屈的垂下头，“十七爷，是夫人不让我告诉你的。”

　　梅尨站起身，“我吃好了，宝哥儿你看着福姐吃好了，带她回来睡觉，寿姐呢，要跟我回去吗？”

　　寿姐拉住福姐的手，“阿娘，我等福姐吃饭一同回去。”

　　梅尨点点头，看了一眼顾明，顾明会意悄悄退了出去，却被琼娘越过面前喋喋不休的高照看在眼里，皱了皱眉，高照担心的问，“可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琼娘摇摇头。

　　高照又去问玉书莫大夫都说了什么……

　　琼娘的目光却落在已经不见梅尨和顾明身影空荡荡的门口，院中的榆钱树已经开始接榆钱，过一段时间可以烙榆钱饼给孩子们吃了。

　　走出琼娘院中，梅尨问，“我要的东西给我带来了吗？”

　　顾明接过属下递过来的红缨枪交给梅尨，梅尨扯开外面包裹的布，看了看枪头，满意的点点头，道了声多谢，转身就走。

　　顾明站在梅尨身后叫住她，“你是要去找铁伐戎丹报仇吗？”

　　梅尨步履不停，一直朝前走，顾明追在身后问，“那福姐怎么办？”

　　梅尨停下脚步，“有阿姐和你，不会有事的。”

　　顾明疾步挡在梅尨身前，“二哥的仇是你的责任，那福姐就不是你的责任了吗，她还那么小，正是需要亲人的年纪。”

　　“你们不是她亲人吗，没了我她也可以过得很好，阿阙的仇没了我，谁给他报？”

　　“我来报！”

　　梅尨推开他，“不用你！”

　　“你这个笨女人，怎么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这几年北方失去了王爷的镇守，铁伐戎丹趁机休养生息，兵强马壮，你去刺杀他，就是送人头。”

　　“那也不用你管！”梅尨倔强道。

　　顾明气的在原地直跺脚揪头发，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啊，脑中灵光一闪，对了，要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治得了她，让她改变主意的人非夫人莫属。

　　宝哥儿带着福姐还没吃饭，顾明已经去而复返，高照问他，“可是有要紧的事儿？”

　　“是有要紧的事儿，可是我找的是夫人。”

　　高照疑惑的看向琼娘，琼娘却已经心中明了，“不要担心，我不会让她离开的。”

　　这话一出，高照和宝哥儿都明白了，顾明所为何来，宝哥儿一下子就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二娘对仇阙是多么看中，他在宝瓶村是见识过的，那次二娘发烧，跑到耕田里喊得都是他的名字。

　　顾明珍重的给琼娘行礼，“多谢夫人了。”

　　福姐咬着鸡腿问，“谁要离开？”

　　琼娘笑着道，“谁都不会离开，我们一家人要永远的在一起。”

　　福姐嘿嘿笑着，另一手握住寿姐的小手，“我要和阿姐永远在一起。”

　　这话在琼娘耳中似曾相识，梅尨也跟她说过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