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140、镇北大营

　　高照抱着哭成泪人的福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擦掉她的眼泪，“福姐，你怎么知道阿爹在这里？不要乱跑，大阿娘和你阿娘会担心你的。”

　　抱在手中的福姐沉甸甸的，回来的这段日子，可没少长肉，他颠了颠福姐，带着她朝自己的大帐里走去。

　　“我不要阿娘了，阿娘讨厌我，呜呜……”

　　“那你跟阿爹说说，你阿娘怎么欺负你了？”福姐的气性还挺大，否则也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也不怕半路被人拐了去，梅尨会不会照顾孩子？！

　　想到这里，高照更加疼惜福姐。

　　“阿娘只喜欢阿姐，不喜欢我，她罚我蹲马步，”见这里只有她和阿爹，前一刻阿爹也让小叔叔出去了，其实小叔叔不用离开的，“阿姐只背了三首诗，阿娘就将她抱在怀里擦汗，阿爹你不知道，我的汗水都要流成一碗了，阿娘也不管我。”

　　说道这里，福姐趴在高照的腿上委屈的呜呜直哭，“阿爹，是不是阿娘记错了，寿姐是她的孩子，我才是大阿娘的孩子。”

　　泪水晕染铁甲，穿透衣衫直达皮肤，如同烫在高照的心上，他摸着福姐的头顶，尽量放轻松的说道，“你阿娘没记错，你的眼睛很像你阿娘。她确实对你严厉些，但是都为了你好，你还小，现在不懂，以后你会懂的。”

　　福姐的头还还埋在他的腿上，“阿爹，有时候福姐真的嫉妒寿姐，阿娘对她那么好那么好，鸡腿是寿姐的、福姐吃鸡屁股；以前在村里的时候，阿娘旁边的位置永远留给寿姐，福姐只能挨着大哥睡；糖果子也是寿姐的。因为寿姐要吃药，要吃糖果子。寿姐生病，阿娘整夜整夜的守着她，阿爹，我有时候想如果生病的是我就好了……”

　　因担心守在大帐外的顾明，忍不住走进来。一撩开帐帘就瞧见高照对他比着禁声，并指了指躺在他腿上睡着的福姐。

　　顾明这么看过去，福姐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红肿的如兔子。

　　也是，大帐离王府跑马也得一炷香的时间，更何况人小腿短的福姐呢。

　　一动不敢动的高照夸张的对顾明比嘴型，“福姐没事了。”

　　顾明点点头，心也放下来，正要转身出去让周围走动的将士小点声，却被高照小声叫住，“帮我找条裤子。”

　　顾明一偏头，同样以嘴型问，“裤子？”

　　高照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嘴型夸张的跟顾明比嘴型，“被福姐哭湿了，要是被属下以为我尿裤子就不好了！”

　　顾明被高照幼稚又夸张的表情逗笑，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转身找裤子去了。可心里却在恻然，高照很好，福姐有他做阿爹很幸福，他抬头看着零散飘荡几片碎云的蓝天。

　　二哥，你觉得呢？

　　等宝哥儿走了很多冤枉路找到大营后，将士们已经开始用午饭了。他被守门将士直接带到了大帐，站在大帐外听到阿爹有些担心的问，“是不是饭菜不好吃，我让伙夫长再给你做几盘好吃的。”

　　“我这就去吩咐！”顾副将的声音伴随着他起身的声音。

　　“不用不用，小叔叔，福姐喜欢的，你和阿爹吃得，福姐也吃得，不信你看，哇，这个白菜好吃。”

　　“我家的福姐随我，什么苦都能吃……”阿爹的声音幼稚的可怕。宝哥儿赶紧掀开帐帘走进去，福姐看见他先是眼睛一亮，当看见他身后再无他人的时候，明亮的眼睛一点点晦暗下去，兴致缺缺的喊了一声大哥。

　　高照和顾明看在眼里，两个人一对视，高照给福姐的碗里夹菜，“福姐，尝尝这个鸡蛋，伙夫长这个炒鸡蛋做的不错。”

　　顾明上前行礼，又吩咐拿了一双碗筷，被宝哥儿制止了，“顾叔，不用了。福姐，不要闹了，跟我回家了，阿娘很担心你。”

　　“不要，福姐不要回家，福姐要跟阿爹在一起！”福姐筷子都扔了，紧紧的抱紧高照的手臂，满眼委屈的看着宝哥儿。

　　宝哥儿真是头疼，为什么回来后，一个两个都如此难缠不听话。寿姐是，福姐也是，二娘现在也是，“福姐，阿爹很忙，你要是耽误阿爹的正事，怎么办？”

　　顾明在一旁缓和，“不急于一时，你们吃了饭再走，我让护卫送你们，你们再也不要自己就跑出来，福姐也就罢了，你要是被朝廷的人抓住，你阿爹还怎么成事啊？”

　　“顾叔，二娘在家该着急了，”宝哥儿对着顾明说完这话，顾明再想留下福姐也不好开口了，可是他还是担心福姐回去被那个傻女人罚。

　　对上宝哥儿的视线，瘪着嘴的福姐慢慢放开阿爹的袖子，跳下木榻，慢慢腾腾的走向宝哥儿，宝哥儿正要伸出手去拉住福姐的手，一双筷子从两人将要交握的双手中间穿过去。

　　众人回头，满脸怒气的高照沉着脸，“福姐不回去，你们都给我坐下吃饭。”

　　说完自己站起来抱起福姐，将筷子塞进她手里，“吃饭，我们不回去，看你阿娘能把我们怎么办？”

　　福姐哭丧的脸马上盛满笑意，高兴的亲了一口高照的脸，“阿爹最好了，阿爹多吃菜。”

　　这一吻把高照高兴的晕乎乎的，哈哈哈，这就是天伦之乐吧。哈哈哈哈，还是女儿好，知道疼人，赶紧给福姐夹了一筷子鸡蛋。福姐也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蛋，可福姐筷子使得还不熟练，半路上就要掉落，还好高照马上用碗接住了。

　　高照想，为了她脸上的笑容，他可以豁出命去。

　　宝哥儿皱眉正要说什么，被顾明拉了拉袖子，“世子爷先坐下用饭吧，二夫人那里我派人通知一声。”

　　宝哥儿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想了想也坐了下来，帮福姐擦嘴的高照道，“既然来了，你也别走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事情早晚要交到你手里，你下午先跟着阿明熟悉下大营。“又转头吩咐顾明，”阿明下午带着他将各门都走到，晚上再与我见见各位将军。”

　　顾明应是。

　　高照抬眼看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拿着馒头的手朝他挥了挥，“傻站着干嘛呢，坐下吃啊。”

　　顾明刚要摇头拒绝，已经咬了一口馒头的高照含糊不清的道，“就是两个小屁孩，你是他们长辈，该坐！”

　　陪伴高照将近十年的顾明一笑，也不再客套坐下，十七爷虽然是镇北王的公子，但是一身的意气，不拘小节，也不喜欢他亲近之人跟他玩这些虚假客套。

　　高照已经陪了福姐一上午，南下进攻在即，他的时间很紧迫，下午便让顾明带着两个孩子逛大营，其实主要是训练将士们的拉练场、负责军饷的后援军，宝哥儿和福姐也见到了懿夫人的生父郑大人。他现在也在阿爹麾下负责一队人马，见到宝哥儿和福姐，他出奇的非常热情，倒是和郑懿很是不同。

　　就是热情的有些过了，让福姐很是害怕，阿娘告诉过她和寿姐，要是一个人突然对你非常热情，他一定是有所图的。

　　福姐躲在宝哥儿后面，面对郑大人要抱她的举动，甚至拿了蜜饯给她，很是反感。

　　顾明笑着拱手，脸上的笑容要有多真诚实意就有多真诚实意，“郑将军操练将士们辛劳，我们也不便叨扰太久，将军吩咐要带两个孩子走遍大营，还有好几个地方未走到，在下先带着世子爷和小姐先走了。”

　　宝哥儿毕竟年纪小，闻言马上学着顾明的样子行过礼，牵过福姐的手朝外走。

　　福姐难得的乖顺，看着对着他们遥遥挥手，脸上带笑的郑将军问宝哥儿，“大哥，这是不是戏文里说的笑面虎？”

　　宝哥儿皱眉，却没敢回头看，拉着回头看的福姐快步朝前走。他没说话，倒是顾明笑了一声，接了一句，“人都说小孩子识人的目光最准，福姐是很有灵气的小姑娘。”

　　福姐不懂小叔叔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小叔叔在夸她，扬起圆盘的小脸朝顾明甜甜的笑。

　　顾明继续在旁说道，“都说背主之人能背叛一次，也能背叛两次。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宝哥儿皱眉，“那不能让他走吗？”

　　顾明笑了，“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更何况郑将军虽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从目前的来看，他注全部都下在了你阿爹的身上，对于我们来说，兵不血刃能达到目的，减少伤亡和百姓疾苦，是你阿爹想看到的，也是你阿娘想看到的。要不夫人怎么会让懿夫人进门，还将掌家的权利交予她。为的就是让郑将军放心，也是做给归顺你阿爹的人看得。君以诚待我，我必以诚还君。”

　　宝哥儿久久不说话，他知道阿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爹，也明白这是做好的办法，可是这样的违逆人心人性的事情，还不如他在宝瓶村来的快活，像是他不喜欢乌善，他就可以不用搭理他，现在却要和讨厌的人成为一家人。

　　顾明看着若有所思的宝哥儿再一次提醒道，“宝哥儿不用担心这些，你做你就好，将军和夫人都能护得住你们，再说了还有你二娘。你二娘可是护犊子的人，要是知道谁欺负了你，她第一个不干。”

　　宝哥儿想起让虎子进府的那一天，二娘对待郑懿那股子愤怒劲，他不由的笑了。

　　是了，他还有二娘呢！

　　福姐抱住宝哥儿的腿，仰望着宝哥儿，闪着杏眸信誓旦旦，“大哥不怕，我也会保护大哥的。”

　　宝哥儿和顾明对视一笑，抱起福姐在怀里，捏捏她的小鼻头，“好啊，那福姐得好好练功夫，才能保护好大哥啊。”

　　福姐皱着眉头苦了脸，好半天才艰难的点头，“好吧。”

　　这别扭搞笑的样子逗得宝哥儿和顾明哈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