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109、眼馋别人家的妹妹

　　梅尨重新坐下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在脚边乱滚，低头一看，捡起来看着沾了灰尘的果子，问宝哥儿，“这果子怎么落在了地上？”

　　宝哥儿自顾吃的香甜，不见丝毫心虚和停顿，“果子本来就是圆的，滚到桌下不是正常的吗？”

　　梅尨笑了，继续吃饭。

　　吃过饭，宝哥儿起身去铺被子，往天这个时候，他们都睡了，看着炕上的两个小家伙早已经进入梦乡，躺在地上露出雪白肚皮的虎子更是睡得直打鼾，也不知梦见了什么，两只前蹄一抖一抖的朝前扑扇。

　　“宝哥儿，跟我去厨房！”

　　已经起身的宝哥儿瞪着眼睛回身看梅尨，梅尨却已经端着碗筷走了，他只能跟在梅尨身后一路到了厨房。

　　梅尨将洗好的果子放在灶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宝哥，“《三字经》道亲师友，习礼仪；《为君之道》讲大象无形，大奸似忠。物极必反。黑厚，清白，缺一不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若遇黑时君亦黑，胸怀天下，行长远之计，大黑也白。对着这碗果子解其意，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再去睡觉。”

　　梅尨将灶间的门关好，只留宝哥儿一个人在冰冷的灶间听虫鸣。

　　初时还好，宝哥儿心里坚定自己没做错，那仓梨就是闻到他家做肉了，才不早不晚的，兔肉刚上桌就来送果子。他才不稀罕那几个果子呢！

　　可随着夜深了，灶间的房门一直没被打开，他望着黝黑的木门，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委屈，忽的将那碗果子打翻在地，几个果子滚得到处都是，自己抹起眼泪来，他想阿爹阿娘，要是阿爹阿娘在，薛梅尨一定不敢这么对他。

　　委屈、怨愤在这一刻席卷了小小的他，他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肩膀哭的一耸一耸的，“阿爹，阿娘……”

　　灶间的门吱呀一声，梅尨头痛又心疼的看着哭的可怜的宝哥儿，手轻轻搭在他肩膀，被宝哥儿推开，“你这个坏女人，不止抢我阿爹，现在还要抢我和妹妹。”

　　宝哥儿蛮牛似的冲上前去踢打梅尨的小腿。

　　梅尨神色微皱，撑住宝哥儿的小肩膀，想着这小子怪不得吃的比她都要多，力气这半年没少长啊！

　　这心不在焉的模样让宝哥儿更加气愤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眼泪，“坏女人，你还我阿娘，还我阿娘。”

　　梅尨看着这样的宝哥儿，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她是一位母亲，但还没有过渡到能处理半大孩子的年纪。

　　她好想阿姐和嬷嬷呀……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蹲在宝哥儿身边看他哭，等他哭完了，给他洗脸，带他回去睡觉……

　　宝哥儿却是越哭越难过，想阿娘的心再也忍不住，再加上二夫人只是冷眼瞧着他，不哄哄他，他猛地推开梅尨，向外跑了出去。

　　跌个屁墩儿的梅尨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夜里的村庄无人烟的安静，当两人走过时，养狗的人家传出来几声狗吠，就剩蛙鸣般的寂静。宝哥儿现下里也不如往常一般怕黑怕狗，只一腔愤怒的超前头奔，两只小短腿轮的飞快。

　　他要找阿娘，不要薛梅尨。

　　梅尨跟了宝哥儿一路，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从安静的小村庄走到到处是蛙鸣的田野中，四周黝黑一片，“宝哥儿，我们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宝哥儿，走了这么远的路腿酸不酸，我背你一会？”

　　梅尨问过两声，再也没有开口，默默跟在宝哥儿身后，穿越一片一片田野。一个时辰后，梅尨观察到，宝哥儿走步不是那么快了，又过一个时辰，宝哥儿的身子开始左摇右晃，将要歪倒时，一个激灵又醒过来。

　　再半个时辰，梅尨终于等到了宝哥儿仰躺在稻梗中间的狭小土路上，受不住睡着了。

　　梅尨抱起宝哥儿默默的往回走，趴在她耳边睡得香甜的宝哥儿打起了小呼噜，可不比虎子的声音小。她轻轻的拍了拍宝哥儿的小屁股，“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家娘，凭什么让着你？”

　　话虽然这样说，梅尨还是脱下外衣将宝哥儿包了个严实，在漫天银河和满稻池蛙鸣的陪伴下，朝着家的方向走。

　　忽然山间刮来一阵风，吹起麦浪如奔腾的骏马，也吹在了宝哥儿的脸上，感觉到凉意的宝哥儿缩着脑袋往梅尨的怀里钻。

　　梅尨将衣裳盖住了宝哥儿的脑袋，感叹，“你快快长大啊，长大了我们如果意见相左，还可以痛快打一场，谁赢了听谁的，先说好哭鼻子的人就先输了！”

　　两个时辰后，梅尨将宝哥儿放进温暖的被窝时，往旁边一看，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还不睡？”

　　福姐笑的见牙不见眼，可爱的朝着阿娘挥动小手。

　　“是不是饿了？”梅尨将她抱在怀里喂奶，果然福姐吃的香甜，梅尨看着还在熟睡的寿姐感叹，“寿姐要是能有你这般能吃，阿娘就不愁了。”

　　吃饱后，梅尨将她放在宝哥儿身旁的小褥子上，兴奋的福姐了无睡意，看着酣睡的宝哥儿手放在她手边，勾动小手指去拉宝哥儿的手，可是她力气小，手指甲尖，划伤了宝哥儿的手。

　　睡得迷迷糊糊的宝哥儿下意识的醒过来，入眼一张笑脸傻傻的朝着他笑，怒容微敛，脸颊轻轻的蹭了蹭福姐的脸，福姐咯咯的笑的欢愉，宝哥儿将福姐作乱的小手轻轻的握在手掌心，又睡了过去。

　　已经躺下看到了一切却默不作声的梅尨嘴角微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一早，宝哥儿听着鸡叫猛然惊醒，四下惊慌的看着，不是不知名的四野，是那个破的不能再破的家。天光大亮，已经辰时三刻，手上什么东西软软的湿湿的，他朝下看去，福姐睁着大眼睛正吮吸他的手指，他吓得连忙抽出。

　　福姐一下子开始大哭，宝哥儿趿拉着鞋一路跑到了灶间，身后跟着兴奋不已的虎子。

　　灶台是热的，掀开锅盖，里面放着温热的两碗奶水和一碗黍米粥，昨天晚上的兔肉，一个煮熟的鸡蛋。

　　宝哥儿端着奶回了屋里，连锅盖都忘记盖上，一进屋就听见福姐哭的响亮。

　　他用小汤匙一口一口喂着福姐，福姐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就已经破涕为笑了。

　　宝哥儿那点子郁闷被福姐一哭一笑，弄的丁点不存，他要是去找阿娘，总不能放着福姐一个人在家吧，要是福姐摔下炕怎么办？要是虎子饿了，把香香软软的福姐吃了怎么办？听吉祥说，隔壁村有只大狼狗把刚满月的双生子给吃了，虎子是比大狼狗还有凶猛的野兽，想到这里，他看向虎子的眼神就不对了。

　　蹲在炕下，吐着舌头歪着头，等宝哥儿和它玩的虎子突然被宝哥儿踢了一脚，它还顺势翻了几个身，颠颠的跑回来歪着头吐着舌头希冀的看着宝哥儿。

　　宝哥儿瞧也不瞧它，冷着脸继续喂福姐，“离福姐远一点，还有寿姐。”

　　傻呆呆的虎子换个方向歪头，“宝哥儿跟我玩儿啊！”

　　等福姐不喝了，他将福姐背起才去厨房吃饭，端起那碗黍米粥，看着香味直扑鼻的兔肉，他低下头只喝黍米粥，兔肉和鸡蛋没动！

　　吃完了就坐在台阶上写大字，写着写着竟然写起了“若遇黑时君亦黑，胸怀天下，行长远之计，大黑也白，”等发现自己写了什么时，连忙懊悔的拿树枝蹭了去。

　　身后的福姐睡的香甜，已经午时过半，闻着各家各户不断飘散的炊烟，宝哥儿腹中雷鸣，往天这个时候，薛梅尨已经回来了，今天不知为什么现在还不见人影。

　　他站在篱笆墙内望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二夫人身影。走到灶间犯了难，他可以吃冷饭，那些兔肉和鸡蛋够他吃，锅里还有一碗奶，但早已凉透，福姐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这么想着，福姐睡醒了，开始放声大哭，宝哥儿摸了摸她屁股下的小被子，干的，那就是饿了。

　　他看着屋里的木柴和火引，想了想还是拿起，将木柴放在灶膛内，拿着火引点柴火，但也不知为什么，木柴总是点不着。身后的福姐越哭越大声，声音甚至有些嘶哑，竟把宝哥儿弄得一身汗来。

　　“宝哥儿，你在做什么呢？”

　　宝哥儿抬头望去，看了个空，目光下移，才看见穿着一身灰白襦裙，扎着双丫髻的仓梨扶着门框，满眼诧异的看着宝哥儿。

　　失望的宝哥儿继续打火，他不想搭理仓梨，都怪她。

　　仓梨走上前来，蹲在宝哥儿旁边，看着宝哥儿背后襁褓露出的小脑袋。

　　福姐也是奇怪，只有宝哥儿的时候她可劲的嚎哭，这有人来了，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白净可爱的仓梨。

　　惹得仓梨心里娇软一片，忍不住伸手去摸福姐娇嫩的脸庞。

　　可还没碰到，就被宝哥儿疾言厉色的喊，“谁叫你碰了？”

　　手被宝哥儿重重的挥到了一旁，仓梨不防摔在了地上，眼眶通红的看着宝哥儿，“谁稀罕你的妹妹，我回家让我娘也给我生一个，比你妹妹好看十倍。你要是想亲近我妹妹，我也不让……”

　　说完自己气呼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