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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果子 ...

  •   梅尨回过头,露出笑容,“杏花嫂子,我先把扣肉闷上,素菜快,新人行礼前一个时辰再做就来得及。”

      杏花嫂子走过来看着片片工整的肉片,啧啧赞叹,“梅子你可真厉害,我年纪比你大呢,都没有你这样的刀工。”

      “嫂子说笑了,我这不是干这行的吗?”

      梅尨朝着杏花嫂子一笑,杏花嫂子晃了神,梅子可真好看啊!可也真命苦,这么好看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一个人拖着三个孩子!哎,“梅子,不急,你先带着老大吃点饭,灶房可就交给你了,我去外面,缺啥少啥你让你家老大跟我说!”

      “嫂子东西备的齐全,暂时不缺什么!”

      杏花嫂子听着开心,笑着走出去了。

      梅尨掀开已经冒着热气的锅盖,盛了两碗黍米粥,浇上扣肉的肉汤一搅拌,端给宝哥儿。

      蹲在灶台旁的宝哥儿接过来唏哩呼噜的吃的香,哪里还有以前的娇贵子弟的身影。梅尨则靠着灶台吃。

      入口的黍米粥粗糙难以入口,淋上肉汁还有点咸淡,果然是这几年养刁了胃口,要是当乞丐那阵,有吃的就不错了。看着宝哥儿吃的香,想着今天是七月初三了。

      突然宝哥儿碗里的黍米粥撒在了地上,还好宝哥儿反应的快,只撒了一点点。

      “福姐的手劲是越来越大了,”梅尨放下碗又给宝哥儿添了点粥,抓住宝哥儿背后福姐的小手,佯装打了几下,“再去抓宝哥儿的碗,我就打你屁股。”

      话音刚落,寿姐已经哇哇的大哭起来,不用梅尨说什么,宝哥儿已经起身端着碗走到门槛上坐下,背对着梅尨继续喝粥,身后传来解衣服和吮吸的的声音,也听不见寿姐的哭声,只剩灶膛噼里啪啦柴火燃烧的声音。

      碗马上要见底了,耳旁又伸出来一只小手使劲的够着他的碗,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拿过那双在他吃饭时捣乱的小手,放在手中捏了捏小手上的肉窝,脑后传来含糊不清的笑声。

      “寿姐吃完了,把福姐抱过来给我吧。”

      宝哥儿背着福姐送到了梅尨身边,背对着梅尨让她能解下福姐,福姐一看见梅尨蹬着小腿挥舞着小手,满脸堆笑的看着梅尨。

      恹恹的寿姐看着高兴的福姐,也跟着笑。

      梅尨将福姐抱在怀中掂量掂量,“瞧你重的,再重些,宝哥儿可就背不动你了!”

      福姐听不懂娘亲在说什么,但是听出娘亲语言中的高兴,瞪着晶亮的眸子朝着梅尨挑眉,嘴上用力的吃奶。

      已经走到门槛坐下的宝哥儿握着妹妹的手,明明是比福姐早生几天的孩子,手掌却没有福姐肉头,干瘦的小手让人看得心疼,倒不是二夫人苛待他妹妹,寿姐早产,身子弱,动不动就生病,奶水也吃的少,这半年来,他总能看见二夫人在他们睡着后数钱,凑够了就去县上药铺抓药。

      未时过后他们才推开自家位于村西的篱笆院子,打开门一片绿油油的菜地,白菜茄子土豆生机勃勃的长着,都是梅尨跟村里的嫂子们要来的种子,东北角紧挨着篱笆种着梅尨从山上挖来的几株草药,不是什么贵重的,就是一些治疗外伤跌打的寻常药材。

      宝哥儿背着福姐推开屋门,一只小白虎伸着舌头跑的毛都向后飞去,绕着宝哥儿的脚转圈,宝哥儿难得的露出笑容,将小白虎抱在怀里摸着小白虎的毛,正温馨呢,宝哥儿背后伸出来一只小手,猝不及防的抓住小白虎的耳朵,这一拽直接将虎脸拽歪了,露出小白虎半个眼白。

      小白虎嗷的一声。

      梅尨赶紧进屋来,看了外面并没有人,才关上门,抓住福姐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没轻没重的,不许再抓你二哥的耳朵,再让我看见,不许吃奶。”

      小白虎就是当初救梅尨几人的白虎幼崽,被梅尨悄悄养在了屋子里,并勒令他不许叫。跟着宝哥儿寿姐福姐排名,是家里的老二,梅尨给他取名为高虎,其他的为高宝,高寿,高福。

      小白虎委屈的呜咽趴在梅尨的脚边,幽怨的看着还在朝他伸手抓的福姐,看向梅尨的眼睛水汪汪的。

      梅尨好笑的抱起小白虎,将他举得高高的,“你可是兽中之王啊,不许向女孩低头,更不许哭。走,跟阿娘上山打猎去。”

      梅尨去放从杏花嫂子家赚到的工钱放在布口袋中,小白虎则踢翻放在门口的竹筐,自己钻进去掉个个,回头兴奋的等着梅尨。

      “这个时辰去,回来天都黑了。”宝哥儿看着将寿姐从背后挪到身前,又去拿箭的梅尨道。

      “天黑有什么好怕的,你在家不要动柴火,看好福姐,等我晚上回来。”

      梅尨背起装有小白虎的竹筐出了门,想起什么,又嘱咐道,“把昨天教你写的打字今天练习几遍,回来我要考你。”

      看着梅尨越走越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他背着福姐坐在门槛上,拿着树枝在地上默写大字,可是写几遍之后,就记住了,他开始将以前学到的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头发一痛,不知道在他背后玩睡着的福姐什么时候醒了,正抓他的头发,他看去的时候,福姐眯着眼睛露出可爱的笑容。

      宝哥儿回头继续写字,头皮又是一痛,宝哥儿再看去,福姐还是眯着眼睛朝他可爱的笑。他干脆放下笔,带着福姐满院子走,追追蝴蝶蜻蜓,这些会飞的动物福姐很喜欢,因为福姐一开心,双腿就乱蹬,蹬的宝哥儿后背疼。

      “高宝,去摘果子吃不?”一声嫩嫩的女孩儿声音在院外传来。

      宝哥儿侧头看去,是隔壁的仓梨,宝哥儿走到门口,隔着篱笆门看着仓梨睁着一双杏眼期待的看着他,手搭上了门栓正要抽出,就听见不耐烦的催促声,“梨子,你叫他干嘛啊,他得在家看妹妹。他妹妹又哭又叫的好不烦人……你是帮着他看妹妹,还玩不玩了?”

      不耐烦缺门牙的小男孩是仓梨家的对门,叫吉祥,比他和梨子要大两岁。

      “什么味道?这么臭?”吉祥四下里嗅了嗅,突然指着宝哥儿身后的福姐大呼小叫,“他妹妹拉屎了,走,梨子,我们赶紧走,要不一起被熏臭了。”

      仓梨被吉祥不情不愿的拉走了,对着宝哥儿喊,“我摘完果子给你送来。”

      宝哥儿默不作声的走到晒在院子里的木盆,舀出一小盆来拿到屋里,将福姐放在炕上,解开小被子给福姐换尿布。简单的清洗过后,宝哥儿想到刚才吉祥说的话,凑到福姐的脸庞闻了闻,“福姐才不臭呢。”

      一时不妨被福姐抓住自己的脸,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红印子,他生气的看向福姐,夕阳透过纸糊的窗落在福姐的脸上,福姐正对着他吐泡泡。

      宝哥儿重新给她包裹上被子放在炕里,用被子将她围住,才端水盆拿着尿布坐在门槛上洗,眉头直皱,“确实挺臭的”。

      等梅尨晚上提着野兔野鸡回来,推开篱笆门就看见院子里晾晒的尿布,她将手里的东西提去灶间,听见动静的宝哥儿背着福姐走进来。

      虎子仰躺在灶膛旁,露着鼓鼓的肚皮惬意的享受着火烤。

      梅尨边刷锅边道,“不是让你不要洗福姐的尿布吗,等我回来洗。”

      “就手洗了。”

      “今天该背哪篇了?”

      “孙子兵法·计篇。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兵者,诡道也。故能,故能……”

      “故能而示之不能。”梅尨边洗菜提醒道。

      “故能而示之不能,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宝哥儿背着背着看着梅尨提起一只兔子,开始退毛。

      “兔子明天不是要卖吗?”宝哥儿突然出声。

      “继续背。”

      宝哥儿继续背,却听梅尨道,“今天是你六岁生辰,咱们吃顿好的。放心吧,我明天去县里把野味一卖,钱就够给寿姐买药了。”

      宝哥儿背书的声音不停,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昏黄的灯光下,木桌子上摆着一盘子的兔肉并着两碗黍米粥。

      两人坐在对面,两个女孩儿早已经在温暖的炕上呼呼大睡。

      梅尨给宝哥儿夹了一筷子兔肉,露出一抹温柔笑容,“宝哥儿,六岁生辰快乐。”

      “嗯……”

      这兔肉外焦里嫩,梅尨还放了些山里采摘的野辣椒调味,很是下饭,这是大半年来,宝哥儿真正意义上的吃肉。要是搁在以前,野兔子有什么新鲜的,他想吃什么没有,可今时不同往日,别说是野兔肉了,就是猪肉都不常见,宝哥儿现在一天的饭量很大,就着咸菜疙瘩,只有都黍米粥他早晨能喝两碗,还不饱。

      还没等两人动几口兔肉,篱笆墙外传来喊声。

      梅尨走了出去,让宝哥儿把老二藏在竹筐里。

      等宝哥儿重新坐下后,仓梨跟着梅尨身后进来,手里捏着几个果子,一张脸通红的垂着头,“婶儿,我拿几个果子来给宝哥儿吃。”

      梅尨笑着接过果子,“多谢你想着我们宝哥儿,今儿个是我们宝哥儿的生日,你这也算生辰礼了,正好我做了兔肉,你端一碗回去,也尝尝婶子的手艺。”

      梅尨起身去盛兔肉了,仓梨将果子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宝哥儿,见宝哥儿也不瞧她,脸更烧了,忙跑了出去。

      在她走后,宝哥儿面无表情的将那几枚果子扫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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