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107、不走，我现在就杀了你

　　跑着跑着，梅尨一个趔趄，带着宝哥儿一起摔倒，一个滚身幸好没有压到背后的孩子，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背后的孩子大哭不止。

　　她没说的是从丑时起，她就开始腹中有节奏的疼，但命都危在旦夕，哪有时间管这个，可偏偏，她此时肚中剧痛如搅，身下隐隐有湿意。

　　宝哥儿跌的头晕，却也赶紧爬过来看着满头是汗的梅尨，“您没事吧……”

　　梅尨疼的头晕，拆下背带，重新系在宝哥儿身后，“带着妹妹快走，姨母陪不了你了。”

　　宝哥儿倔强的摇头，小小的身板使劲的拉着梅尨的手，“您也一起走，一起走……”

　　“走什么走啊，我请你们吃宴啊。”萧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梅尨忍着头昏眼花看着萧免，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只觉的一群人站在不远处，她推宝哥儿，“快走……”

　　宝哥儿抱住梅尨的手臂，“宝哥儿不走，不走……”。

　　梅尨还是闭了闭眼睛，狠心的推开宝哥儿，“不走，我现在就杀了你……”

　　宝哥儿被吼的懵，脸上挂着泪水，迈开小短腿带着哭闹的妹妹逃跑。

　　“原来是要生了啊，你说你一个大肚婆子玩什么命啊，”萧免的耐心到了极点，“给我抓活的，”率先自己迈步朝着梅尨靠近。

　　而拼命奔跑的宝哥儿突然听见前面一声嘹亮的吼叫，紧接着就听见梅尨的大喊，“宝哥儿，快回来。”

　　话音刚落，宝哥儿就看见嶙峋的石头上方跃上一只吊睛白老虎，粗壮的四肢和干瘦的躯干，又是一声嚎叫。

　　梅尨看着宝哥儿僵硬在原地，白虎从他的头顶一跃而过，直直朝着他们而来，萧免大喊一声，“快逃！”率先朝后跑去。

　　梅尨瘫软在地上，看着白虎越过宝哥儿，直直的朝着她而来，萧免等人已经跑了，只有她在原地，不吃她吃谁呢……

　　白虎落在她身旁，仔细的嗅着她的脸、头发，渐渐的下移，在她的肚子上停留的嗅，梅尨用手去挡肚子，白虎龇牙示威低喘，肚子突然剧烈的疼，她感觉孩子要出来了，疼的也不敢叫，汗水混着泪水眼睛不错的瞧着白虎的动作。

　　突然白虎转头跃爪，朝着四处逃散的萧免等人追去。

　　宝哥儿跑回来，拉起梅尨的手朝前拽着。

　　“宝哥儿，姨母走不了了，你要照顾好妹妹。”

　　“一起走，一起走……”宝哥儿倔强的拉着梅尨向前拖去，远处是萧免等人惨烈的叫声，身后妹妹不停歇的哭闹，可没走几步，拖拽梅尨的身下一片血迹，宝哥儿吓坏了，跌坐在地上。

　　她也要死了，她也要死了……

　　梅尨强撑着脱下裤子，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腹下一空，一声微弱的婴孩儿啼哭声，梅尨抽出匕首，自己割了脐带，脱下衣服包裹住孩子，眼睛哭着，嘴却忍不住笑起来，“阿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宝哥儿怔怔的看着一切，默不作声，却将梅尨这句呓语记在了心上。

　　两人沉浸在这份惊喜中，直到远处的虎叫声打断，梅尨抱起孩子带着宝哥儿重新逃跑。

　　远处萧免的人有几人已命丧虎口，萧免受了伤，白虎也受了伤，不管哪一个得胜，她们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可梅尨刚生产完，气血两亏，抱着孩子还没有宝哥儿跑得快，身下随着跑步，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路上。

　　走在前面的宝哥儿叫道，“这里有一处山洞。”

　　梅尨跟着宝哥儿进去后，立马躺在了地上。

　　可是没等她们缓过神，就察觉里面稻草有响动，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梅尨小声的叫着宝哥儿过来，宝哥儿觑着那团干草向后挪着，突然干草一阵抖动，跳出来一只白色花斑虎，个头跟出生的婴孩差不多，瞪着圆眼奶凶奶凶的朝着宝哥吼。

　　见状梅尨的心紧紧的提起来，这里是白虎的老巢。

　　洞外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梅尨惊骇的喊，“抓住它……”

　　宝哥儿踉跄了几步，手离花斑小白虎只有寸许之地，洞口的阳光被遮挡，那母虎竟然已经回来了。只是她好似无心伤害梅尨和宝哥儿，甚至两个孩子，缓慢的走过去舔舐朝她兴高采烈转圈圈的幼虎。

　　刚才白虎的凶猛梅尨可是见识过的，白虎腹部上有一道很深的刀伤，淋淋带血，所经之地，地上一路的血迹，想必萧免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宝哥儿吓得跑回她身边蹲在她身侧，梅尨可不会相信母虎准备放过她们，正如人会杀人，兽性存在于一切动物的体内。

　　“宝哥儿，”梅尨小声叫着，眼睛不敢离开白虎母子。

　　宝哥儿睁大小鹿眼看着梅尨，梅尨解开身上背带，系在宝哥儿的胸前，宝哥儿身前身后各一个娃娃，“带着妹妹们，悄悄地离开这里。”

　　宝哥儿拉住她的手，“你也一起……”

　　“照顾好妹妹们，”梅尨的手轻轻向外推宝哥儿。

　　宝哥儿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梅尨，带着身前背后两个肉团子翻石而走，手都磨破了，也不吭声，这要是以前的宝哥儿，他肯定会扑到母亲怀里求抱抱，可是现在母亲不在身边，嬷嬷死了，二夫人也要死了，看着还没褪去胎红的婴孩儿，他以后就是最大的哥哥了。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母虎，俯卧在幼虎身边的她朝着梅尨嘶吼一声，梅尨悄悄的拿起地上的石头警惕的看着向她走过来的母虎。

　　同样听见老虎叫声的宝哥儿回头看向洞穴，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呜呜的哭边笨重的带着妹妹们一起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听见好似有人叫他的名字，“宝哥儿……”

　　宝哥儿朝后看去，远远的瞧见梅尨面无表情的站在洞穴的入口，脚边幼虎趴俯在她脚边，低声悲戚的哀叫着。

　　阳光打在她的身上，金光闪闪的，好似阿娘跟他讲过的神仙背后的金光，让人觉得心安。

　　原来在宝哥儿走后，母虎迅猛的袭向梅尨，却在半路上突然倒下呜咽出声，流出泪水瞅向少不知事的幼虎，幼虎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不断的舔舐母亲，呜呜的叫着。

　　梅尨爬过来，和母虎对视良久后，“多亏你救我们一场，大恩大德梅尨铭记于心，你且放心，我会把牠当幼子照顾。”

　　此时太阳升高，眼光铺陈在洞口，洒在母虎身上，母虎最后看了一眼幼崽，张着嘴缓缓闭上了眼睛。

　　幼虎拿着小脑袋不断的顶着母虎的下颌，舔着母虎的眼睛……

　　梅尨带着宝哥儿和幼虎就地将母虎和王嬷嬷埋在了洞穴旁，恭恭敬敬的给她叩了三个头，“恩人大恩，铭记于心，以后每年，梅尨必带着你儿来给你上坟。”

　　又对王嬷嬷的新坟磕三个头，“嬷嬷养我一场，梅尨无以为报，来生再当嬷嬷的闺女。”

　　沉默寡言的宝哥儿也跪下给王嬷嬷磕了三个头。

　　行完礼后，背着孩子的梅尨抱着幼虎，牵着同样背着婴孩儿的宝哥儿走在大路上，行至离萧免和母虎争斗不远处，果然看见萧免肚子被剖开，眼睛惊惧的大张……

　　梅尨拉了拉同样看向那边，却因为个头小看不清楚的宝哥儿，“走吧。”

　　宝哥儿点点头，牵着梅尨的手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越行越远，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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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后的七月初三，东南边陲被大山环绕的宝瓶村天还未亮，街上已经见了人影，刚出门的赵老六和同行的人打声招呼，队伍渐渐壮大，彼此间闲话家常的朝着一个方向走。

　　一直走到了村东头灯火通明，门口贴着红对联，两边墙上各贴着一个红囍字的一家，一进门，老得早的已经开始忙活了，摆桌子摆凳子搭棚子。赵老六对着给众人端热茶、体型中干、头戴红花的中年女人喊，“杏花嫂子，我们来帮忙了，你看我们干点啥？”

　　中年女人回头，黝黑的皮肤让人险些在这还未亮的天光下瞧不见，幸好女人开口，“赵六老弟，李大哥几个帮着搭棚子吧，你们力气大，有经验，我信得过。”

　　赵六哎了一声，带着李大哥和几个青壮小伙子上高，拿雨布搭棚子。

　　杏花嫂子脸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的继续给众人分热茶，其中坐在门口摘菜、胖墩墩的村长媳妇儿阿庆嫂借着背后屋里的灯光，瞧了瞧杏花旧的不能再破的衣裳，直言，“杏花，这大喜的日子，红花都带了，你咋不换身衣裳，咋还穿上地的衣服，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

　　另一个同样帮着摘菜的猴脸婆子阿春嫂，耷拉着脸子，“杏花嫂子是个节俭的人，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她是要给新媳妇下马威，让媳妇儿知道为了娶她，婆婆都没有新衣裳穿了。”

　　杏花嫂子笑盈盈的看着阿春嫂，“他春嫂子说的在理，我家为了给水子娶红霞，可是掏空了家底，但我老婆子心里开心的很，红霞十里八村的能干，娶了红霞何愁以后不富。春嫂子可别替我担心，我有新衣裳，是红霞自己买的布料，亲手给我做的，颜色那个红，布料也是老贵老贵的，我这不是怕干活弄脏了新衣裳，等一会儿新郎新娘行礼的时候，我穿出来给各位嫂子们瞧瞧。”

　　阿庆嫂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的阿春嫂，“知道了，你家红霞孝顺，你快去忙吧，提醒大家手脚快一些，吉时误不得！”

　　“行，我去看看灶房菜备的怎么样了……”杏花嫂子很给阿庆嫂子面子，闻言顺着话道。

　　杏花嫂子一走，阿春嫂使劲搓着手里的萝卜，“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那红霞爹可是个水蛭，那还不给她家吸干，瞧着她嘚瑟吧！”

　　“得了，赶紧干活吧，你这一盆萝卜洗了半天了。”

　　阿春嫂子撇撇嘴，赶紧干活。一家有事，全村帮忙，要是谁偷懒，当初帮的人家就可以有样学样，那咋行呢，她家的姑娘还没嫁人呢。

　　杏花嫂子一进去厨房看着一个男娃背着一个孩子蹲在灶膛前看火，一个女人背着一个孩子热火朝天的剁剁备菜，热气飘满整间土灶房，背后的孩子闹了，炒菜的空当那女人还间歇哄哄孩子。

　　“梅子，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