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无人过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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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包子稍微凉了些，不那么烫手，成光捏了一个递给小秋，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吃起来。
“刚蒸出来的热包子真好吃，烈哥好像不会蒸包子。”小秋边吃边说。
“你来我家张烈知道吗？”
“他回宾馆了。”
“那你会告诉他吗？”
“告诉他也没什么啊，我来给你爸妈拜年嘛。”
“那会不会告诉他我抱了你，还给你念情诗，还有咱们蹲在地上吃刚蒸好的包子。呃，你已经吃了三个了。”
小秋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盯着蒸锅琢磨着要不要吃第四个，成光笑得前仰后合。
“有那么可笑吗？”
“不是可笑，是开心。想起小时候咱们经常这样一起吃好吃的。你虽然人小嘴巴小，可吃东西总比我快，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老在看你吃，秀色可餐，忘记吃了，你却总是吃得那么投入。”
“啊，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吃慢，让我多吃呢，看我把你想得多好。”
“本来就是啊，你那么贪吃，我想都留给你吃，但是如果我一口不吃，你也不好意思吃，为了让你多吃点，我只好慢慢吃。可是那些好吃的东西总是很诱惑小孩子，于是我便看你，看着你，觉得那些好吃的也就那么回事了。”
“我那么小你就开始对我图谋不轨。”
“我现在就后悔图谋得还是太晚了。”
“还晚？我那时还不到十七岁。”
“十七岁谈恋爱够大了，但那个我是想等到你再大一点的，是你自己说等不及了。”
小秋看了成光一眼，突然不说话了，而成光的眼神也变了，他猛地抱住小秋，吻上他的唇。小半个包子被成光堵在口里，小秋噢噢地说不出话来。
然而成光并没有再过激的行为，他只是轻轻地吻着小秋的唇。片刻后他放开手，找了个食品袋给小秋装了一大袋包子。
“挺晚了，你回去吧。做个好梦。”
小秋接过袋子，看到成光湿润的眼睛。
小秋抓起外套随便裹在身上逃也似地离开成光家，冬日夜晚的寒风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身体，钻进他的内心深处。以前没有与成光重逢之前，他总是安慰自己，人生太短，短到来不及浪费时间去恨任何一个人，那些所谓的不幸，在五年、十年之后，必然会变得不再重要，可以淡漠，甚至可以遗忘。然而，那些曾经的快乐，那些美好，他却一直不舍得放弃，小心地藏在某个角落，任其在某个莫名的时刻探头探脑。
在他十七岁之前，在他不懂爱之前，成光带给他的所有回忆都是单纯的快乐。十七岁至十九岁的那两年，也是他不舍得抛弃的记忆。是啊，是不舍得，而不是不能忘记。以前他常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忘记，此刻却陡然明白，不是不能，而是不舍。
人生就像一场舞会，教会你最初舞步的人却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小秋明白了这个道理，成光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成光攥着小秋慌忙间遗落在沙发上的围巾，捂在自己脸上。他们之间的那条沟壑，明明只有触手可及的距离，明明不是千山万水难以逾越，但却似乎永远也无法触摸到。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秋，我爱你，比所有的爱还要爱。然而这世上最浪漫最幸福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小秋一路跑回家，气喘吁吁地敲开门。妈妈疑惑地问：“跑这么急干什么？”
“包子，还热着。”小秋掩饰地说。
“你成姨的包子馅调得好吃。但现在太晚了，不能吃东西，胃受不了。”小秋妈妈接过袋子，摸了摸儿子冰凉的脸颊，爱怜地问：“怎么没戴围巾，还敞着衣服？”
“跑热了。”
“就这么两步路能跑热？小心着凉，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老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快去洗个热水脸。”
“妈，我跟成光之间，你们不要插手，让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小秋妈妈有些尴尬。“我们没说什么啊。”
“你们这样对烈哥不公平。”
“感情的事没什么公平不公平，只讲缘分和感觉。”
“那请你们尊重我的感觉。”
“好好好，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只是这一夜小秋却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在多次尝试未果之后，他拧亮了床头小台灯，拥被而坐。淡黄色的灯光下，熟悉的桌椅书柜泛着朦胧的柔光，恍惚间，他又回到那个青涩而单纯的少年。
小秋探身取下书架上的相册翻看起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眼睛的错觉，那些十几年前照片似乎已经发黄，仿佛时间不是过了十几年，而是几十年。他跟成光合影最多的是在十二岁左右，当时院子里有一位叔叔喜欢摄影，总拿他们俩当模特，拍了许多他俩肆意玩耍开心的照片。那时成光十六岁，心中懵懵懂懂已经有了什么想法了吧。小秋仔细看着照片中成光的眼神，想读出一些端倪。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随即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小秋拿起来，看到是成光的短信。
“今天不是才初六吗？怎么月亮就这么亮了。晃得人睡不着。只好想你。情人节快乐。”
小秋瞅了瞅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月亮啊，骗人。他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将这条短信删除。以前跟成光发短信也总是看完后就删除，不敢留在手机上被人看见。有些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变化。
今天竟然是情人节，完全忘记了，心里只想着阴历初几，看来烈哥也全然忘记了。烈哥，你不想我吗，也不来个night call。小秋握着电话，心里猜想张烈此刻在做什么？
张烈九点就被小秋妈妈赶走，百无聊赖便给张青宏打电话，让他陪自己喝酒。
张青宏很痛快地答应了，只是说：“你酒量太厉害，我陪不住。”
张烈说：“人陪就行，酒不用陪。我只是不想在异地他乡一个人喝酒，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很快张青宏便跟他在宾馆附近的一个小酒吧会合。
张青宏问：“小秋呢？今天是情人节啊。”
“今天是情人节？完全忘记了，我现在只有初几初几的概念。唉，可怜我们俩被棒打鸳鸯呢。对了，没打扰你吧。”
“我总是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你有情人，还要借酒浇愁。”
“也没什么愁的，就是无聊罢了，这么早睡觉不习惯。”
“这么早叫小秋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我可不敢惹事，他爸妈大概觉得十点钟在外面不回家就算鬼混，再喝得醉醺醺回去那更是流氓了。”
“真是极品爸妈。”
“我觉得这些年他爸妈跟他之间是真空，他们对他的管教还停留在他十七八岁的年纪。他们还觉得小秋应该一放学或者下班就回家，然后乖乖地在家吃饭、看电视。早睡早起。”
“你倒挺体谅他们。”
“你觉得成光怎么样？”张烈突然问。
“他不如你。”
“多谢你的安慰，来，干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安慰。”
“很明显，小秋爸妈不喜欢我，成光害了小秋，为什么他们还对他那么好？”
“那就是成光的本事，接触他的人会忍不住喜欢他，尽管知道他有些坏毛病，但会有意地忽视。你会想，总不能因为百分之一的缺点而否定百分之九十九的优点吧。”
“你也一样？”
“我已经对他免疫了，因为我太了解他。不过他要是对一个人好，那个人一般无法抵抗他的魅力，恨不得倾尽一切给他、爱他。当然，他眼光很高，看不上我，因此我们始终是朋友而已。”
张青宏微微眯起眼睛，陷入回忆之中。那时洋跟他在一起，可是只要成光一个眼神，洋就心猿意马。他早已看得明白，却假装糊涂，反正他对洋也不过是互相作伴罢了。直到他看到小秋，看到小秋和成光两人眼中彼此的沦陷，看到他们的爱和快乐，看得他自己也觉得幸福起来，他甚至开始珍惜自己和洋的交往。然而好景不长，很快他就在小秋眼中看到浓浓的犹豫和不安，那眼神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他在半夜惊醒，然后无眠到天亮。
张青宏轻轻摇摇头，后面的一切他不愿再想起，不过是一场噩梦，梦中人已经醒来，他又怎能还困在其中。
“喂，你就这样陪我喝酒？”张烈不满地用酒瓶使劲敲着桌子，惊醒了沉思中的张青宏。
张青宏数了数，张烈面前已经五个瓶子，自己第二瓶还没喝完，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抓起半瓶酒咕咚咕咚一气饮尽，然后将空酒瓶重重撴在桌上。
“这还差不多。”张烈满意地笑了笑，又推过来一瓶。
“你最多能喝多少？”张青宏好奇地问。
“不知道，没数过。”
“醉过吗？”
“当然，谁会没醉过！现在醉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境界，我想醉很难，喝到一定程度，理智自然而然就会阻拦我的行为，已经没法彻底放开一切，所以就醉不了。”
“今天放开一切试试。”
“今天？不行！明天，后天，每一天都是考验，怎么敢放开。真希望有彻底放松的那一天，我就喝个大醉，哪怕酒精中毒送到医院洗胃。”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相信你。”
“当然！我也相信。来，干了。”
“我可干不了，喝一半行吗？”
“行！我从来不逼人喝酒，更何况你是小秋最亲的哥呢。”
“最亲的？”
“当然。”
“那不行，我得干了，就冲你这句话！”
张烈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酒瓶壮观地堆满桌台。他告别张青宏独自走在寒风中，摸出手机想给小秋发个情人节快乐的短信，编写了半天却放弃了。就让这个不快乐的、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悄无声息地过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无人过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