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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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主依旧对梦境保有主导权的前提下，这种程度的自主坠落并不会将人从梦境中惊醒，而是向着梦境的更深一层坠落。
这次睁开眼的时候，梅赫第一反应是寻找白母，作为她们在深层梦境看到的第一人，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但遗憾的是，在她们坠入到第三层梦境之后，作为第二层梦境的白母却没能跟过来。
好吧，总之先看一下她们所在的环境……唔，排列整齐的红色椅面，台阶侧面线状的灯光，还有绿色的逃生通道标识，这里很明显是一家电影院的放映厅。
梅赫懵了：“水族馆、摩天轮、电影院，怎么觉得这是在约会一样？”
毫无生活常识的叶阑不能够理解这句话，反问道：“约会？”
“对啊，情侣之间经常会选择这些地方约会吃饭来增进感情的。”梅赫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该不会是她对象下得手吧？”
“你知道她对象的事情吗？”
“完全不知道啊，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啊？我看上去有那么八卦吗？”
叶阑不置可否，换了一个话题：“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她这句话本意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指向的，但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梅赫顿时觉得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电影院陡然诡异地热闹起来。
梅赫：“如果真是约会的话，这样的约会也太可怕了！”
叶阑朝电影院屏幕的方向走了几步，梅赫下意识跟在了她身后，与她背靠背打量着四周的情况，灯光尚未关闭，目前那些座椅上还都是空空如也。
但按照刚才那两个梦境的一贯发展方向，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关灯，再然后突然发现所有的座位上都坐满了观众啊？
梅赫一边警惕着这样的情况，一边暗中尝试着改造梦境的布局，试了一试，结果发现自己只能把整个放映厅的装潢换一换，看来梦主对于这里是电影院的认识根深蒂固，换句话说，梦境必须得在这样的场景展开。
但是，重要的真的是电影院吗？
还是说电影本身呢？
大概想到了一样的问题，她们不自觉地共同看向了屏幕，起初屏幕还是一片正常的空白，很快就在荧幕中央突出来一张人脸来，像是有人顶着幕布在背后想要冲出来似的，面目狰狞地在说什么。
虽然很恐怖，但是很不合理，最起码不符合这个梦境发展至今的逻辑。
可是如果不是梦主本身的想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叶阑语气严肃：“梅赫。”
“我错了。”
梅赫闭了闭眼，强行将那个想象从脑海中驱除，于是很快那张人脸在屏幕上消失，像是被人重新拖回了屏幕里一样。
该死，她就应该少看点恐怖片的。
叶阑又重新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观众厅后部的上方的放映机房。
梅赫似乎也注意到了那里：“如果说刚才的梦境都暗示了窥视的话，这里应该对应的是监控室的摄像头吧。”
叶阑思忖了片刻，作出决定：“你去上面看看，我去看看逃生通道那边。”
虽然分开行动这件事让人有些许的不安，但梅赫还是点了点头，实在不行，紧要关头她还可以改变建筑结构，让她们不至于那么被动。
走近放映室，果然有一台电脑屏幕上有着九宫格样式的监控画面，在红外夜视的监控摄像头下，所有的情况都一览无遗，但这不是重点，而是——
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人！
但是刚才她们所看到的，仅仅只是成排却空无一人的红色背椅！
梅赫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既然座无虚席，那么说不定白斯艾自己也在这群人之中，她得赶紧把她找出来，然后再逼问她实情？强迫她醒来？
不管然后怎么做，总得先把她找出来。
越是深层的梦境，潜意识表现更为活跃，也更加模拟出来的个人的情感和性格，简单来说，就是梦境层次越丰富，潜意识所表现出来的“个体差异性”就更加明显。
有一种解释说法是，梦境是潜意识的大海，越是靠近海底，每一个潜意识都越容易被附加上个人的部分情感或者是过往的见识，这使得他们看上去彼此差异，每一个更像是真实存在的人类。
这些潜意识们，在梦境中彼此交互影响，可能表现出来一幅生动的生活全景。耄耋老人也许与性格中潜在的渴望安逸相互关联，婴儿幼童则寓意着心中残存的童真纯粹，一对夫妻可能暗示了梦主内心的理想爱情观……
而现在，这群人在镜头下随着电影的感情起伏，有的吃着爆米花，有的彼此在耳边絮语，还有的起身走动，表现得如此的热闹真实。
梅赫一排一排仔细排查过去，还好来放映室的是她，毕竟以叶阑的金鱼记忆，估计完全忘记了白斯艾的长相。
她很快在5排4座的位置发现了目标，松了口气：“找到了。”
以这句话为信号，观众厅的所有人全部抬起头来，一起看向了摄像头。
就像是一张黑白底照的相片，所有人不是目视着前方，而是都向着一点聚焦而去，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毛。
“艹。”梅赫低咒一声，“同样的把戏玩了3遍，真有你的。”
总之，借着所有人像是向日葵一样都仰起了面孔的机会，她重新确认了一下白斯艾的身份，便急匆匆走出了放映室。
果然，梅赫再一次来到观众厅的时候，灯光已经关上，座位也已经全部坐满，屏幕上正在放映着一部去年很火的动画片。
将这个也作为一条线索记在心里，打算回头出去之后再确认一下放映时间，她看见叶阑快步朝自己走来：“找到了？”
叶阑摇摇头：“梦境其他的细节都刻画的很粗糙，我听到突然就放起了电影，我听见有人吵架的声音，就赶过来了，而且我刚刚查看过了……”
“所有的逃生通道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好吧，这看来是要断绝她们的后路啊。
梅赫先把心里的不安放在一边：“白斯艾本人就在这儿，也许我们可以和她本人谈谈。”
她走到白斯艾的身边，假装是工作人员同她搭话：“您好，请问是白小姐吗？”
被点名了的白斯艾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我们在门口捡到了疑似您的私人物品，想请您过去确认一下。”
白斯艾不疑有他，站起身来打算跟着梅赫出去。
坐在她旁边的“潜意识”却突然开口了，是一个女声：“你要带她去哪里？”
艹，这突然的一句话，把梅赫吓了一跳，照理来说一般的潜意识，是不具备主动与做梦者进行沟通的，他们就像是没有通过图灵测试的机器人，虽然可以模拟真实人类生活的场景，不具备与人沟通自主完成一个对话情景的智能。
只有作为梦主分身的“伪梦者”，才和梦主具备同等程度的思维能力，严格来说，就是我们会在梦境里见到的其他现实中的人，本质是我们将对于现实人物的印象投影在了梦境之中，并以自己理解的思维方式，帮助这个模拟出来的“伪梦者”做出符合或者是不符合人物性格的事情。
当然，在梦境本身就离奇的背景设定下，这种人物投影没有绝对固定的行为模式，也许会做出OOC的举动，也许会严格符合人物原本的性格。比如说，梦见了自己和某一知名人士之间的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又或者梦见了死去的亲人与自己托梦聊天之类。
看来这位不明身份的女士似乎要阻止她们带走白斯艾，但不待她们仔细思索，这位女士就已经紧紧握住了白斯艾的胳膊：“小艾，你要去哪里？”
大概是用力过猛，白斯艾想从她的手里把胳膊抽出来：“好疼。”
梅赫顿感不妙，一旦梦主感到威胁，梦境就会不受控制地朝着惊悚的方向发展。
果不其然，伪梦者的身体开始急速地扭曲膨胀，就像有什么破开了皮肉迅速增长出来了一样，顾不得多想，梅赫和叶阑同时展开了行动。
这边梅赫猛击了一下伪梦者还紧握着白斯艾的那只手，又很不客气地抬脚踹翻了还未变化完全的即将诞生的怪物，那边叶阑已经牵起白斯艾的手朝着出口跑去。
按理来说，她接下来也打算拔腿就跑，但是受到眼前景象的刺激她还是在原地愣了一瞬。
蜘蛛一样的生物结构，裸露在外的肌肉组织，黏稠湿滑得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明明是惊悚片的身体，却强行搭配了一个绝对是出自动画片的脑袋。
偏偏还是那种可爱型的类似可达鸭一样呆萌的动画形象。
这个搭配太诡异了，梅赫人都傻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回了神，拼命地朝门口奔去，怪物也紧随其后地跟了上来。
哇哦，现在倒是真的很像是恐怖电影了，梅赫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但奇怪的是，足足跑出了快10多秒，梅赫却愣是没听到身后有半点动静，直到她很快听到不远处的一声尖叫。
她马上反应过来，追赶的主角并非自己。
循声而去，梅赫很快就发现了迎面拼命跑过来的叶阑和白斯艾，以及在她们身后穷追不舍的奇行种。
她马上在直路的侧边新开出来一条路来，朝叶阑招手：“这边。”
奇行种亦是紧随其后，但凭借着筑梦师的天赋，梅赫总能够将原本的道路临时改变重组，每一次都勉勉强强能够绝境逢生。
但即使有身为筑梦师的梅赫在，也很难彻底甩开奇行种，这是因为作为梦主的白斯艾就在身边的缘故。
三人刚刚找到一块方便随时逃跑的通道稍稍得以喘息，叶阑突然开口：“你认识她，那个绑架了你的人。”
这也是梅赫在意的点，既然叶阑主动问了出来，她也就没吭声，留心观察着白斯艾的反应。
白斯艾的面色愈发苍白，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话来，这样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但几乎没有给她们更多的喘息的时间，仅有五步之遥的路口处已经探出一个可爱的小鸭脑袋来。
如果不是看过它的全貌，单就这张脸还是具有很大的迷惑性的。
梅赫一秒没敢耽搁，转头就拉着白斯艾狂奔起来：“我真希望它不要剩下的部分暴露出来啊。”
堪堪躲过两个转弯，原本还在奔跑着的白斯艾却突然毫无征兆地站定，而正拉着她跑的梅赫也被这股突然的阻力拉得踉跄了两步。
白斯艾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了似的：“我、我得去跟她谈谈！”
这么一耽搁，负责断后的叶阑很快赶上了她们：“不，你不应该跟它谈，你应该醒来之后自己和白莽沟通协商这件事。”
白斯艾完全没能明白：“什么？”
叶阑也没有浪费时间和她解释，而是转头去问梅赫：“还能找到刚才的影院吗？”
梅赫秒懂她的意思，作为梦主的白斯艾已经开始意识到作为梦境的荒诞之处，但是有些梦境是即便察觉到梦境本身也无法挣脱醒来的，被业内的大家戏称为“沉浸梦”，要想强行醒来，必须要么通过强行撕破认知与梦境彻底割裂，要么就是老套的下坠把戏，通过重力感应失调激发身体的保护机能来强行清醒。
而这里作为白斯艾梦境开展的主场电影院仅为单层走廊结构，梅赫没办法再自主制作出一个断崖式的下落场景，而唯一可以利用来发生坠落的，只有原本的逃生通道那里自带的悬崖可以使用。
而找到梦境的核心区域，可是筑梦师的拿手好戏，没时间犹豫了，她拉着白斯艾重新跑起来：“走这边。”
叶阑这边也自主模拟重塑了白斯艾的衣服和齐耳短发，虽然因为观察时间不够长，细节上不能复刻完整，但是暂时的视觉上的迷惑性还是足够她引开那个怪物了。
在叶阑争取到的时间之中，梅赫很快摸到了电影院的门，并拉着白斯艾跑到逃生通道门口：“你先走吧。”
白斯艾还想说些什么，但梅赫已经拉开门：“没关系，我们马上就会见面的。”
“抱歉了。”
在梅赫将她彻底推入黑暗的那一刻，梦境轰然崩塌。
白斯艾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梅赫那张过分靠近的俊脸。
“我就说过我们马上就会见面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