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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   梅赫被她跳脱的思维一时镇住,那份愧疚感反而冲淡了些许,她下意识反问了一遍:“买裙子吗?”
      “嗯。”
      这样笨拙的关怀实在很有她的风格,梅赫有些无奈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阑把这份沉默误认成了不愿意:“不行吗?”
      “没有啊,挺好的。”梅赫拆开吸管戳进杯中,抿了一口奶茶,温热的暖意滚过食道,连身体也暖和了不少,失去的活力又重新涌出来,梅赫信誓旦旦地同她保证:“那样的话,就让我为你把过去亏欠的部分都买回来。”
      “好。”

      叶阑将梅赫送回办公室,又顺路去拜访了一下上司,得到的回复果然是必须把这三天的假期用完,她没有办法,只好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还顺便去了一趟自家小组。
      最先看到她的是宗清:“组长!你不是休假了吗?”
      还不等叶阑回答这个这个问题,宗清又立马告起了状:“组长你快管管柳姐,你不在才一天她都快把我们给压榨死了。”
      话音刚落,头上立刻挨了柳如眉一记爆栗:“你小子还告状呢?我们的工作可是平均分的,你当时不也在场吗。”
      “还有组长,你也体谅体谅她啊,她的工作平均分给我们三个人你都受不了,你也不想想平常你是怎么过来的。”
      叶阑这边还在忙着认人,她对过去的事情也完全没印象,只好打个圆场:“没关系的。”
      柳如眉一拍脑门,似乎又想起什么:“啊忘了带工牌了。”
      宗清被她一提醒,在袋子里摸了摸,给自己别上工牌:“如果不靠工牌,还认得出我们吗?”
      叶阑始料未及,一时愣住:“你们怎么知道……”
      柳如眉替她把接下去的话说完:“怎么知道你又失忆了?”
      李锦河也插话进来:“上头每次都用同一个借口来让大家带工牌,但是抽查哪有那么频繁的,而且你每次都请假三天,还不固定日期,我们不多想都难。”
      宗清也补充道:“而且我们入职之前都被刻意叮嘱过的,一是尽可能避免让你参与深度睡眠案例,二是要多关照你,毕竟你有间歇性失忆症。”
      “所以我们就猜是不是其实不是上头抽查,而是方便你认人才老是让我们随身带着工牌。”
      叶阑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
      “我们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啦。”宗清挠了挠头,“就是总被忘记稍微有一点点伤心来着。”
      本来就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才刻意隐瞒下来的,没想到对方也早就知道,而且还耐心陪着自己演戏下去。
      叶阑一向不善言辞,现在又心怀愧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还好柳如眉及时解围:“说起来,前天有人来过一趟,说是归还之前的资料。”
      被她这么一提醒,宗清也总算想起来这件事:“是新来的实习生,好像是叫……”
      “赵雯。”李锦河替他把话补全,“说到这个,组长,你是不是又一个人参加深度睡眠实验了?”
      宗清吐吐舌头:“是啊,要不是赵雯来我们都不知道,你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要是被魔王知道了我们不得被骂死。”
      日记本上确实记载了这件事,叶阑有些赧然,尝试转移话题:“东西呢?”
      柳如眉递过来一个U盘,仔细叮嘱:“这次过了也就算了,下次一定得提前告诉我们一下。”
      叶阑老老实实地答应了,本来想帮他们稍微分担一下工作的,但是被以好好休假为由赶了出来。
      无所事事的叶阑没有独自在外乱逛的兴致,就早早回了家,因为已经吃过了晚饭,也只能从书架上面随便找书来看。
      没了梅赫的聒噪,房间一下子安静过了头,让人很不习惯,有种浮躁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让她沉不下心来。
      她想了想,给鄢颂发了一条消息:“在吗?”
      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对面几乎是秒回:“必须在。你等我一下啊。”
      没多会儿,视频拨过来,点了接受,鄢颂亮眼的发色率先出现在屏幕上,然后慢慢拉开距离,才露出一张完整的脸来。
      叶阑疑惑道:“工作不忙吗?”
      “忙啊,但是只要想,总能抽空出来。”
      “太忙的话,不用勉强打电话的。”
      “别。”鄢颂连忙制止,“你能主动找我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我可巴不得跟你多聊会儿呢。”
      “而且你可是我手上待的最久的病人,我的新年愿望都连续许了三年,没有一条成功的。今年怎么说也好歹也要给我实现一个吧。”
      “新年愿望?”
      “是啊,也不贪心,就许了三个。”鄢颂掰着手指头数给她看,“一夜暴富、桃花朵朵、把你送走。”
      叶阑:“……”
      感觉不贪心被重新定义了是怎么回事。
      “然后哪一个都没实现。”鄢颂十分感慨,“你看你,把你送走的难度都堪比一夜暴富了啊!”
      她这东拉西扯的本事和梅赫有的一拼,叶阑不打算耽搁她的时间,所以就言简意赅地讲了一下自己的梦境,想征求一下她的看法。
      鄢颂听得认真,一直到镜子迷宫那里才打断她:“你打给我,就是因为很在意那面镜子?”
      “我不应该在意吗?”
      “唔……那倒是蛮奇怪的。镜子照不出你我还可以理解,可能是失忆的问题。但是会照出梅赫我倒是没想到过。”
      “一般来说,梦境里的镜子通常喻示自我认识,但在你这里就说不通了。”鄢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但也有可能是映照出自己想要的事物,可是一般都会是理想中自己想成为的样子,很少会有照出来别人的。”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反正也没有一个衡量的固定标准……”恶作剧的心思涌上来,鄢颂笑得不怀好意:“难道你喜欢人家?”
      “是这样吗?”
      “……你每次都那么一脸认真地就相信了,还让我怎么开玩笑啊!”
      这才恍悟她是在逗自己玩的叶阑有些无奈:“所以说你也不确定是怎么回事?”
      “……你那么说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诶?”
      “但那也是事实啊。”
      接连被插两刀的鄢颂幽怨地看着她:“之前我不是也有过派上用场的时候吗?!”
      “哪一次?”
      “还说哪一次……就上上个星期,你梦到洋娃娃的那次!”
      叶阑想了想,发现自己毫无印象,只好去拿日记本打算找找记录,视频这头,鄢颂却已经泄了气:“看你这个反应,是又忘了?”
      “我说,不管你对于回忆起过去有多么消极怠工,也麻烦你稍微和‘忘记’这件事稍微斗争一下。”
      “你这个病人总是迟迟不能出院,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也会有挫败感的啊。”
      “我俩定期会面都三年了,我谈对象都没有超过三年的。”
      “而且还雷打不动地定期见面,我约会都没这么勤的,要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脚踩两条船。”
      叶阑默不作声地听她发着牢骚,她絮叨起来总是没完,但并不让人反感,有点像唠家常,让人觉得轻松舒适,也不知道是不是催眠师与生俱来的职业天赋。
      叶阑看着她说了一大堆,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能记住吗?”
      明明是问鄢颂的话,却像是说给自己听。
      能记住吗?会记住吗?该记住吗?
      在频繁忘记的日常里,似乎没有必须要记住某件事情的必要,如果忘记只需要再回看就可以,如果忘记了人,只要不是过分亲近的对象,也可以装作未曾发生的样子糊弄过去。
      但是,真的如此吗?
      如果因为这种忘记,伤害到了别人怎么办?就像今天和柳如眉他们一样。
      明明是一起建立起来的同样的联系,自己却单方面地忘掉了,那是不是对对方来说,也很残忍?
      但是应该怎么做?
      怎样才能够记住自己想要记住的东西?
      为什么过去总是像捧在掌心的水,总是滴滴答答漏了个干干净净?
      为什么自己总是在被过去狼狈地追着跑,却没办法坦坦荡荡地迎向明天?
      为什么别人都已经走出去很远,但是只有自己还反反复复在原点独自原地踏步?
      叶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做不到‘记住’呢?”
      鄢颂也沉默下来,她没办法给出答案,也无数次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但她所能做的也只能陪伴在她的身边,甚至会寄希望于缥缈的神明,只希望她能够回到过去,成为原本的自己。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鄢颂向后倒在座椅靠背上叹了口气:“也不是说不能记住吧。”
      “也许是记在了某处,却被一时弄丢了而已。”
      “反正我是觉得,不管是谁,不管经历过什么,总会有对自己而言,十分重要的存在。”
      “像这样的存在,是不会被忘记的。”
      “就拿你来说——”
      “这世界上肯定也有人对你意义非凡,但是你未能记起。”
      鄢颂似乎又重新打起精神来:“所以,无论那个人是谁,无论你是否记得,无论要花上多久。”
      “我相信,到最后总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意义不明地结束了这一番鸡汤一样的对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鄢颂的盲目乐观的影响,压着她心口的那份不适稍稍缓解。
      她本来想继续看书,倒是突然想起来今天柳如眉给她的那一份资料,打算看一看,插入U盘,是一份影视资料。
      文档备注是3月16日的录屏,她点进去一边播放,一边和梦境档案中的描述对照,似乎没什么问题,她本打算关掉视频,却突然在某一帧看到某个熟悉的画面。
      她把视频倒回去,慢速播放,才发现赵雯因为恐惧而将那颗眼球恢复回去的时候,那个梦境里的U盘正好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而U盘的表面,正好是一个简笔画的红色雨伞。
      U盘是简单的金属工艺类型,样式平平无奇,但是表面有私人订制激光加工处理过,所以后面她从血泊之中把它拿出来的时候,表面才会残留一部分红色液体,从而形成一个红色的雨伞的形状。
      怪不得她觉得在商场遇袭的时候有一种熟悉感,没想到早在这之前,她也与对方无意中交过手。
      注意到这一点,她又把整个视频倒回去,逐帧逐帧地仔细查看起来,果然又发现了另一个疑点,打开电脑的时候,右下角的时间是2月26日星期三,可是她看了一眼日历,以今年来算,2月26日应该是星期五。
      去年是闰年,那么是366天,也就是52个星期零2天,倒推的话,应该就是去年的2月26日。
      这也就是说梦境的植入远在去年就已经完成,而不是她们所假设的今年!
      这个案子后续是被警局他们接管,而组里只负责后续类似梦境骗局的清理工作,所以也没有实时跟进那边的消息。
      她赶紧给组里打了电话,要求重新和警方商讨相关事宜,也要求重新和顾晓本人再次会面。
      她的建议很快被采纳,一时完全改变了原先的侦查方向,也被要求协助明天的询问。
      为了明早的询问,她又反复看了好几遍录像以求证,顺便把今天还能记得的细节都及时记录了下来,等忙完一切,竟然也已经耽搁到了十一点多,她简单记录了一下当天的日记后,也就草草洗漱睡觉了。

      一夜无梦。
      这次她好好睡到了五点,起床后叶阑照例点了份汉堡,一边随意浏览着昨晚的睡眠记录,依旧是一片空白的雪花屏,唯一特别的就是这次的BGM似乎变了,不再是那种电流的滋滋声,她把声音调大了一些,居然是一首经典的探戈舞曲La Cumparsita假面舞会。
      她虽然想不起与之相关的任何记忆,倒是好好地把整首歌给听完了。
      伴着这样的背景音,连早餐本身都仿佛升了一个格调。
      她没有忘记给梅赫发消息:“需要我给你带早餐吗?”
      差不多快八点的时候才收到她的回信:“要!”
      后头又紧接着发过来一条新的:“但是不要快餐!”
      这个点才回消息,看来是又要迟到了,叶阑叹了口气,她今天被强制要求好好在家里休假,除了10点的时候要去局里协助一下询问,其余时间则被勒令要远离梦境局活动。
      既然她不要快餐,叶阑搜了搜,才发现原来家门口没多远就有一家小粥店。按照笔记上对于梅赫口味的记载,她选了一份甜粥打包带走,开车送到楼下保安室后就离开了。
      没多会儿就收到梅赫的消息:“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Boss不让我在局里多呆。”
      “……”梅赫本来想嘲讽一下她,打上活该两个字,想想还是删了,“你不是过会儿还要来吗?”
      “对啊,10点到。”
      “……”这个死脑筋,梅赫心疼她跑来跑去的,“直接过来吧,我们也可以先讨论一下案件。”
      原本开车开了一半的叶阑一想也对,又乖乖听她的开了回去。
      梅赫一等到她就把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捧到她怀里:“这是我们之前追踪红雨伞的全部资料了。”
      “红雨伞?”
      “嗯,是我给她取的绰号。”梅赫似乎对自己取的绰号很是满意,“说起来她在我们的A级通缉令的排名还上升了,从第十七前进到第十了。”
      “你们还搞了排名?”
      “当然。红雨伞本来是以制作梦境暗示陷阱为主的催眠骗子,主要通过贩卖陷阱谋取利益,但是昨天她主动袭击警方人员,危险系数一下提高了不少。”
      “她一向很谨慎,每次交易的办法也大多要辗转通过多人之手,突然变得这么激进,一定有她的道理。”
      叶阑也表示赞同:“说起来,你们昨天有新的进展吗?”
      梅赫摇摇头:“她挑选的时机很好,完全是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的突袭,所以我们能够掌握到的信息也不多。”
      “但顾晓那边也许可以作为新的突破口。”梅赫略有感慨,“说真的,我要是红雨伞本人的话,就不会把一只羊薅两次毛,也不至于被暴露了还不自知。”
      “也许她有其他的备用手段,或者说植入暗示和取走秘密的并非是同一批人。”
      “那倒是。”梅赫掀开盖子,小心抿了一口粥,她没有指明要什么,但这种清爽不腻人的甜粥倒是很合她的口味,“说起来顾晓那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他是虚合的高层,最近家里有不少难事。”
      梅赫搅了搅粥方便散热,淡淡说道:“他被解雇了,还面临着公司起诉的风险。”
      “而且,我也从警局那边听说了一些不利于他的消息。”
      梅赫给出结论:“我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处在比较危险的情况。”
      精神压力很大的人的梦境会比一般情况下更加让人捉摸不透,对入梦者来说也更加凶险,叶阑会意:“所以你不打算使用入梦的方式来进行沟通?”
      “对,我觉得还是在现实基础上先彼此聊聊。”
      虽然是陈述句,但是叶阑知道这是她询问别人意见的一种方式:“我没意见。”
      既然两人都没问题,那警方那边自然也没意见,于是顾晓一进门就看到三个人坐在那里,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下意识看向三人中唯一面熟的叶阑。
      虽然并不认识他,但叶阑温习过笔记本上的记录,于是主动开口和他打了招呼:“顾先生。”
      在这种仅有过一面之缘的情况下,对方还能够记得自己,这让顾晓稍微安心了一些,绷紧的神经也稍微缓和:“叶小姐。”
      叶阑并不擅长表面的客套,所以也就单刀直入地开了头:“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是想问您关于上一次的事情,您在回去后有想到什么新的线索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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